这样的她,真真是像极了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不过,这位小姑娘的口气却很大:“傅修齐,我们一起做笔大生意?”
傅修齐:“......”
等等,先让我捋一捋,话题怎么就转到做生意了?还大生意?
傅修齐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可是一低头就能看见姬月白那认真到了极点的神色。
好在,他多少也被姬月白这大破天的口气给逗的缓了心情,本来冷峻深邃的五官轮廓跟着柔和一些,甚至都快笑了。
他此时的想法也十分宽容:小姑娘嘛,有雄心壮志当然还是很好的,毕竟年少早立志——他记得自己邻居家的小女儿还梦想着能做一个巴拉巴拉小仙女拯救世界呢。
看着傅修齐脸上的表情,姬月白哪里还不清楚对方正憋笑?她有些气闷,哼了一声,双眸横瞪,开口强调道:“我说真的。”
傅修齐被她这样瞪了一眼,倒是又正经了一些。
姬月白还有点气鼓鼓的,但想着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只好压着气和人商量:“你应该也缺钱?我也缺.......正好,我们做点儿生意,我出本金你出力气,赚来的就五五分。”
她说话时,唇角微翘着,看上去就像撒娇。因她仰着头,巴掌大的小脸在光下便如冻玉般剔透,那双乌眸更如宝珠般明亮,甚至都要将面前那一袋子的珠宝都比了下去。
傅修齐看她这可爱模样却不觉想到了之前姬月白被张淑妃打肿了脸的事情,不知怎的竟是心软了一点:也是,那个张淑妃对着这么可爱的小女儿都能下手,虽然是亲妈但估计也没比后妈好到哪里去。有这样的亲妈,姬月白心思多一点,想得长久一点也是有的。
想着想着,傅修齐倒是不好拒绝了,这便应了,只是还道:“这本金既是公主出的,我怎么好与公主五五分。”他斟酌着道,“要不然,还是三七,我三您七,这三份也算是我的辛苦费。”
姬月白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她思忖了片刻,还是斟酌着言辞,一本正经的道:“我说了,我们是要做大生意。反正我在宫里,等闲出不了门,外面的事肯定还是要你去忙,等生意做大了,我出的这点儿本金肯定也算不得什么。所以,与其以后再改,不如从现在起,直接五五分账就是了。”
傅修齐听她一本正经的说“大生意”“等生意做大了”,真心觉得自己肩头的分量好似也跟着重了许多,亚历山大。
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殿下您说的大生意是要有多大?”
姬月白一双眸子水润润的,满是期盼的看着傅修齐,似乎对他很有信心:“我听人说南有徽商,北有晋商,多是豪富,便是朝里的东南党与晋党之争也多是来源于此.......”
她粉唇瓣抿了抿,总结道,“差不多就是这样。”
傅修齐:“......”要是这种生意,这么一袋金银珠宝确实是很不够。
傅修齐真心觉得自己要给姬月白科普一下:“这些豪富也不是一代而成的。如晋商,驼帮、船队、票号、大院、茶叶之路......这么一步步,几代积累,才有今日的豪富。您要是想要做个和他们似的大生意,赚大钱,我觉得怕是很难。”
当然,真要是去卖私盐或者出海做海贼什么的,短时间内肯定也是赚翻天——只可惜,这些都是大周律里写好了不能做的——就像是现代时候一样,那种来钱快的法子大部分都已经写进了刑法里了。
姬月白稍稍冷静了一下,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异想天开——虽然傅修齐上辈子确实很能赚钱,那肯定也没富到她说的那地步,而且上辈子的傅修齐没进宫做伴读,自然有多余的时间与精力.......
姬月白冷静下来,思忖了片刻,还是先转手把那一袋子的金银珠宝推给傅修齐:“那,那你就看着办。反正,你就记着——这现在算是我的全部家当了,你要是敢赔了,我就.....”
“就什么?”傅修齐心情一放松,忍不住就嘴贱。
姬月白扬起下巴,秀眉一挑,软软的道:“我就弄死你哦。”
傅修齐:“......”
其实,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抿着淡粉色的唇,抬高下巴和你说什么“我就弄死你”,就像是小奶猫露出嫩嫩的爪子要抓人。
还真是,奶凶奶凶的。
嗯,还有一点点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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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当午膳的时候,看见宫人端上来一盅蛇羹上桌后,傅修齐沉默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实在是没办法忘记那条被姬月白戳死,然后又被人扔出闻知阁的竹叶青。
所以,犹豫良久,傅修齐还是情不自禁开口问道:“是那条竹叶青?”
姬月白一面令人给自己舀一小碗蛇羹,一面对着傅修齐眨眨眼,眸光清亮,语调好奇:“煮成这样你都认得出来?”
傅修齐:o(;>△<)o
他简直一脸惨不忍睹,无法直视面前的蛇羹还有一桌子的菜。
结果,姬月白却吐了吐舌头,笑出来。
她笑过后又低头用勺子舀着蛇肉,小口小口的吃着,吃得双颊鼓鼓,连说话声都是含含糊糊的:“骗你的啦,那条竹叶青那么细,肉也少得可怜,就是要做蛇羹也不可能用它啊?”
傅修齐:“......”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它又粗又大,肉也多,那就会被做成蛇羹了?
呵呵,呵呵呵。
☆、大黄
虽然姬月白说了不是那条竹叶青, 可傅修齐转念一想:这么一大盅蛇羹,里头好似也不止一条蛇?
所以,一直等他把蛇羹吃完了,心里都很担心对方会突然来一句“哈哈,骗你的啦, 其实那条竹叶青也一起煮了”。
还好,二公主姬月白还没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不过,大约是吃了人一碗蛇羹的缘故,傅修齐扛着姬月白那一袋子的“全部家当”出宫时还是不觉小心了许多。
直到此时, 他才终于感觉到了一夜暴富, 身怀巨款的痛苦:感觉看谁都像小偷,生怕别人来抢他手里的袋子。
要知道, 他刚穿越时,虽然也是身在侯府, 可那真真是穷的就离“家徒四壁”没两样的。反正, 他屋里所有摆件都是入了册子的,他要是敢磕坏或者偷卖,要么就原价照赔, 要么就要被平阳侯夫人揪住错处打死的........至于穿戴上面,许氏那可真是只差没有让傅修齐去打赤膊了——要不是后来宫里点了他做伴读,他需要出门见人的衣衫, 许氏还不定会让人给他准备新衣服呢........
人家都说单身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到了傅修齐这儿就是“轻装出门全家不愁”——反正他穷的都快比不上府里那些能赚油水的管事了, 屋里空落落的, 出了门也不怕有人翻他屋子偷他东西。
所以,徒然有了这么一袋子的金银珠宝,傅修齐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富贵人家的烦恼:人人都想一夜暴富,可是突然暴富也是好烦的。
不过,烦恼归烦恼,等回了平阳侯府,关上自己房门,他就琢磨起赚钱的事情了。
当然,琢磨事情的时候,他还是先把大黄抓来,使劲的揣自己怀里揉了几把,算是过个瘾——在宫里的时候看着人家的猫眼馋好久,总算是可以回家撸一把自家的猫了。
然而,大黄显然是一只有骨气的猫,反正是不愿意给人白摸的,哪怕是傅修齐这样生着一张美人脸的绝世大美人,大黄它也不愿意。
它挺着自己软绵绵的小肚子,左挣右挣的,叫得凄厉又悲惨,就差没有伸爪子去挠傅修齐的脸了。
傅修齐见大黄挣扎个不停,只得先哄猫:“乖,先让爸爸摸一下,等等再给你找晚饭。”
大黄:“......咪~”
见大黄不挣扎了,傅修齐便一边撸着猫肚子上那白软软的短毛,一边想着正经事。
其实,如果他没进宫,依着平阳侯夫人那奇奇怪怪的折磨手段,他还指不定真要豁出去经商挣点出路——毕竟他是穿越的太晚,平阳侯夫人又是不打算给庶子请好先生的,什么四书五经全都是瞎读,科举肯定考不过别人;从军什么的对于他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说也是也太危险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自然只能经商了......
只是,他莫名其妙的被姬月白点做了伴读,莫名其妙的得了机会进宫去读书习武。既如此,他自然也就歇了经商的心思——毕竟,士农工商,古代经商其实也算不得上好的出路。他还不如先在闻知阁里好好学习,拿出高考的劲头学一学,哪怕以后去考个举人或是进士也算是一条出路。
没想到的却是,宫里那位小公主却把全部家当压他身上,让他去做生意赚钱。
“所以,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啊?”傅修齐把手从大黄日益发福的肚子上移开,捏了捏它的白手套,在那肉垫上戳了戳,心里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无缘无故点了我做伴读不说,还给我这一袋子的钱让我去做生意......究竟是为什么?”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哪怕是他家的大黄,要是不喂它一顿,那也是连抱都不给抱的,还要嫌弃的拿爪子要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