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白这便又要低头继续抄佛经,见玉暖站在身边不动,不免问了一句:“怎么不去端晚膳?”
玉暖这才想起正事,忙不迭的便应声出去了。
只是,待玉暖回来时,脸色便有些不大好,只勉强道:“去的有些晚了,小厨房里只剩了些热粥,奴婢怕殿下饿着,这便先端了来。”说罢,她便端着托盘,将上面的热粥与几样小菜一起搁在案上。
粥是最简单的白粥,熬得稠稠的,还冒着热气,小菜是腌黄瓜和酱黑菜,只用粉白小碟儿装了,分量亦是少得可怜。
姬月白只看一眼便能看出小厨房里的敷衍,以及这背后的刻意责难。
玉暖约莫也觉得有些看不过去,只好又在侧道:“殿下身子还没好全,娘娘约莫也是怕大鱼大肉吃多了伤了脾胃,这才叫人煮了热粥来.....”
说着,玉暖又说这煮粥的米是哪里御田出来的,用的又是什么泉水......只把这一碗粥说得天花乱坠。
姬月白却只当寻常,拿着匙子舀着热粥慢慢喝着,忽而问道:“田蓝呢?”从她回来起似乎就没见到田蓝人影。
玉暖神色微变,但还是很快便接口道:“徐嬷嬷寻她有事,便先出去了。”
姬月白唇角微扬,面上的笑意微微带了些讥诮的意味,心里却是如明镜般的清楚:只怕是田蓝心思灵敏,觉得待在自己这个二公主身边不安稳,想要去寻徐嬷嬷这个干娘找个新出路吧......
不过,姬月白并没有打算此时发作,喝了一口热粥,转开话题问起另一件事随:“我先前让你们送单子去给翡色,让她们按着单子把东西收拾好,一齐送回来。现下,表姐人都已经出了宫,她们竟还没收拾出来吗?”
玉暖只得回道:“殿下,娘娘给翡色等人传了话,说您的东西既是送出去了,便不好再拿回来。”
姬月白神色不动,只慢条斯理的喝着粥,似是漫不经心的又问了一句:“母妃她还说了什么吗?”
玉暖面上掠过一丝犹豫之色,但她还是把话说完了:“娘娘说,既然陛下已经传话让殿下先不要太急着去闻知阁,索性告几天的假,在永安宫里静养几日。”
听完了玉暖的话,姬月白不由抬了抬纤淡的眉梢,她一直冷淡沉静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些微笑容,如冰雪消融、天光乍现,叫人一时都有些呆住了。然而她那双颇似张淑妃的水眸里却是没有一丝笑意,冷沉如霜雪,只余讥诮和自嘲。
先是借着假病让人抄佛经,然后再严令厨房只给送清粥小菜,最后竟是连出门的后路也给堵住了——虽不见丁点儿的刀光剑影,可这却是精神与身体上的双重压迫,若是换了个普通的六岁孩童,但凡体弱、心理承受力弱一些的,只怕都要捱不过,得哭着服软。
果然,张淑妃还是和前世一般,恶心到了极点!
姬月白也很奇怪:为什么天底下会有张淑妃这样恶心的人?而且,无论前世今生,对方竟都还活得不错?
不过,眼下的她还是先依着前世里养出来的习惯,就着小菜,慢条斯理的喝完了面前的白粥,半点也没有浪费。
等喝完了白粥,姬月白这才将手里的匙子连同那空了的瓷碗一齐搁了下来,淡淡道:“你跑一趟,叫翡色过来见我。”
玉暖其实是有心想劝二公主去与张淑妃服软的:反正二公主年纪还这样小,又是做女儿的,便是与亲娘服个软也没什么,又不是丢脸的事。最要紧的是,胳膊总是拧不过大腿,二公主哪里又是张淑妃的对手,何必非要与人对着干呢?
只是,自二公主落水醒来后便变了许多脾气,玉暖又没田蓝那般的胆子,劝人的话在心里转了又转,不知不觉间又给咽了回去。
她悄悄的瞧了姬月白的脸色,暗暗在肚里叹了一口气,这就转身去叫翡色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公主很快就会反击的,现在就是反击前的铺垫与前奏,很快就能搬出永安宫啦,我拿我们家美貌天下第一的男主发誓(#^.^#)
PS.你们还记得翡色吗?前面写过几次的~
PPS.蟹蟹大家的营养液,好爱好爱一直追文的小天使们~
读者“死宅”,灌溉营养液 +2 2018-09-13 15:43:08
读者“水晶烧卖”,灌溉营养液 +1 2018-09-13 09:29:09
读者“chase”,灌溉营养液 +1 2018-09-13 09:09:39
读者“二胖”,灌溉营养液 +10 2018-09-13 07:02:12
☆、策反
翡色往日里虽借了些张淑妃和张瑶琴的势,可还真没胆大包天到不把姬月白这二公主放在眼里。她见玉暖过来传话,便也慌忙收拾了手上的活计,立时赶了去。
其实,无论是玉暖还是翡色,心里都觉得这是姬月白想要借题发挥,寻个软柿子捏一捏,顺势发泄下自己憋屈的怒火罢了——说到底,二公主总也是斗不过张淑妃这亲娘的,她到底还是个孩子,还有些个孩子气,容易迁怒旁人,这会儿估计也只能找翡色这样的下人出个恶气了。
也正因如此,翡色早便在心里做好了心理准备:左右就是被人骂几句出气罢了,对于她们这样的宫人实在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只要不把当初得了的东西再还回去,她也算是得了实惠,挨几句骂也是不痛不痒的。
事到临头,翡色心里想了又想,到底还有几分惴惴,便悄悄把姬月白那只叫雪团儿的波斯猫给抱上——这猫是二公主特特管张姑娘要的,反正张姑娘如今人也不在,她们几个养着也是麻烦,倒不如抱回去还给二公主。指不定,二公主看着这猫儿,一高兴,便不与她这做下人的计较了。
果然,姬月白见着翡色抱来的雪团儿,脸色倒是好了一些。
翡色行过礼,忙不迭的便要把怀里的猫递回去,口上道:“雪团儿约莫也是惦记着公主,这几日吃的用的也少了许多,偏张姑娘也出了宫。奴婢几个思来想去,只好把它抱回来给公主了。”
猫确实是虽然十分凉薄也极认人的,翡色一松手,雪团儿便从她怀里扑腾下来,踩着优雅的小猫步,窜到了姬月白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然后才很是骄矜的哼哼唧唧了几声。
姬月白忍不住摸了摸雪团儿没有一丝雪色的皮毛,触感柔软光滑,雪团儿吃饱喝足就喜欢蹭一下人,软软绵绵的撒个娇什么的,这时候被摸得舒服了,忍不住也跟着喵了几声,声音拉得长长的,好像沾了蜜似的。
看着雪团儿那熟稔自然的撒娇姿态,姬月白到底还是禁不住的心头一软:上一世,雪团儿送了张瑶琴,张瑶琴却也没好好养着——她享受的是抢人东西的快感,东西抢到手了自然就没有最初的喜欢了。所以,没过一年雪团儿就死了,张瑶琴还故作姿态的哭了一场,倒是惹得人人安慰,反叫姬月白连哭也不敢哭了,只暗暗伤心,再也不敢养那些个猫儿狗儿。
如今从头再来,雪团儿看着倒是好好的。
姬月白摸了几把,想起了不少前世之事,心里倒是添了许多感慨,只是面上不显,随即便把雪团儿交给一侧的玉暖,转口道:“把它抱下去吧。”
说罢,她又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让玉暖几个在侧伺候的人抱着雪团儿都退了出去。
这般一来,殿中便只剩了姬月白与翡色两人。
姬月白抬起眼,仔细的打量起站在眼前的翡色。
翡色其实并不怕姬月白疾言厉色的责骂却是有些怵了这样平静仔细的打量,被她这一番打量弄得满心忐忑,生怕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然而,姬月白打量完了人后反到是笑了笑,指了指身前的一张矮金裹脚杌子,道:“坐下说话吧。”
因是公主赐坐,翡色便是满心忐忑却也不敢不坐,只得小心的挨着杌子的边坐下了。
这矮金裹脚杌子虽是十分的精致贵重,往日里也只有在娘娘公主跟前有些体面的宫人能坐,可终究没个椅背又矮了许多,这么坐着倒是叫人更添几分忐忑。
翡色只得小心问道:“不知公主可有什么吩咐?”
姬月白只一笑,似是漫不经心的闲话家常:“先不说我,还是说你吧——这回父皇是真发了火的,表姐三年五载怕也回不来宫里。只可惜你这样的伶俐人,守着个空落落的阁儿过日子,岂不是白费心血了?”
这话却是说到了翡色的心底:往日里,张瑶琴在张淑妃面前极有体面,她作为张瑶琴的贴身宫人自然也过得极好,皇上和娘娘也是常见的,时不时儿也能得个赏。可张瑶琴一走,她便也失了靠山,就像是眼下坐在小杌子上,无依无靠的.......也正是因此,她才紧抓着手里的东西不放,想着留些儿财物日后打点也是好的。
翡色素有心机,闻言便也跟着起了别的心思。她悄悄瞧了姬月白的脸色,试探着道:“奴婢自是盼着能够服侍公主左右的。”便是跟在二公主身边也总好过守个空阁等张瑶琴回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
姬月白面上笑意越深,语声却也低柔到了极点:“我身边只玉暖和田蓝两个是用惯了的。偏田蓝又是徐嬷嬷调.教出来的,总想着回去孝敬徐嬷嬷这干娘.......”说到这里,姬月白抿了抿唇,似是意有所指,“只是,你到底是伺候过表姐的,真要调你过来,总也要有些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