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白收了笑,面无表情的踢了他一脚:“好好说话!”
傅修齐:“.......你怎么老是爱踹人!”尤其是爱踹他!
虽然一点也不疼但傅修齐还是装模作样的捂了一会儿脚,然后才正经了些:“好,以前我忍着,那是因为我吃的是平阳侯府的饭,仰人鼻息。如今我都搬出来了,也有自己的事业了,自然也懒得再忍这些人。”
姬月白看了他一眼:“自己的事业?”
傅修齐噎了一下,干脆厚着脸皮与姬月白掰扯开来:“生意上的账本殿下也是看过的,我虽比不得那些富可敌国的巨贾但也算是小有余财?”
姬月白忍着笑点了点头。
傅修齐又道:“我如今方才十八,现在也已是正六品的兵部主事了......嗯,等我这次押送完了粮草军械,从北境回来,多少也有些个功劳?指不定还能再往上升一升......”他很是认真的自夸了一通,又道,“虽比上不足,但也算是颇有前途?”
姬月白咬着唇忍住笑,接着点头。
傅修齐这才道:“所以说,现在的我有钱又有前途,说是有自己的事业,也不算完全胡说?”
姬月白终于再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她是被傅修齐这一通歪理邪给逗乐的。说来也怪,她素来颇多心事,可到了傅修齐跟前却总是能被他逗乐。
傅修齐见她笑得这样厉害,心里也有几分羞恼,只是他还很端得住,抬手给姬月白到了一盏茶递过去:“好了,别笑了,先喝口水。”
姬月白抬手接了热茶喝了几口,因为才笑过的缘故,一双眸子格外明亮,眸光水润。
傅修齐坐在一侧,看着她双手捧着茶盏,小口小口的喝着热茶,不知不觉便也将许氏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丢到了脑后,软下声音:“我明天就要走了,你现下过来,除了笑话我,就没什么要与我说的?”
姬月白低着头喝茶,一时没有声音。
傅修齐见她不应声,决定还是想说点儿自己想说的:“反正,你都答应要等我了,这个可不能反悔。对了,.......”
话声还未落下,傅修齐又挨了一踹。
姬月白搁下茶盏,瞪了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说点正经事?!”
傅修齐:“.......”他不正在说正经事吗?人生大事啊,这难道不是头等的正经事?
其实,姬月白此时脸上也有些发烫,但她还是竭力稳住情绪,开口道:“反正,这一路还挺远的,路上还可能有什么山匪马匪的,你自己也小心些.......”说起来,她记得前世傅修齐最开始好像是做山匪发的家?
姬月白忍不住出了一会儿神,待得反应过来,连忙又接口道:“还有宁伟国那里,你记得提醒白启他们一声。”
傅修齐有点酸溜溜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记得白启啊?”
姬月白又想踹他,忍了忍,方才挤出一个假假的笑容:“我脑子又没坏,还不至于记不住人。”
傅修齐也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只好转开话题接着说别的事:“对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说着,他便从椅子上起来,转身去翻身后的柜子里,翻了一会儿才翻出一个黑漆匣子。
他小心翼翼的将那个黑漆匣子递到姬月白的面前,道:“你先看看。”
姬月白见他这般小心,倒也对匣子里的东西怀了几分好奇,于是便也依言抬手打开了匣子,待看清匣中物件,她亦是神色微变——
这匣子里装的是一支沉香木簪。
簪头雕着一朵牡丹花,花瓣与花蕊皆是栩栩如生,恍若鲜花。
姬月白忍不住伸出手,指腹在那木雕的花瓣上摩挲而过,忍不住抿了抿唇:“这是你刻的?”
傅修齐颔首应了:“嗯,本来我是想雕凤簪的.........”
想起当初雕凤凰雕成个公鸡,他忍不住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然后才端着从容不迫的模样接着往下道:“后来,我看花头簪子也很好看,便雕了牡丹样子的。”顿了顿,他忍不住又去看姬月白的脸色,小声道,“你喜欢吗?”
姬月白一时没有应声,只是用手指将这支簪子从头摸索了一遍,指腹从簪头抚过,又摩挲簪身,好一会儿才笑着点了点头,说话时不知怎的微微带了些鼻音:“嗯,我很喜欢。”
傅修齐见她也点头称喜,不觉露出笑容,声音轻松了许多:“皎皎,你明年便要及笄了,我一直想着要给你备份及笄礼。想来想去,还是自己亲手做的最是妥当,总是与旁人的不同。”
“虽然我这回北上只是押送粮草军械,可如今北境情势复杂,我也不知自己这一趟会发生什么事,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若是可以,我自然是希望自己能赶在皎皎你明年的及笄礼前回来的。可若是碰见意外,我一时赶不回来了.......”傅修齐语气十分郑重,“看在这份及笄礼的面上,你可千万别生我的气,千万要等我回来!”
姬月白:“......”
一时之间,姬月白都忘了抬脚踹人,反到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难道,她真就长了一张容易移情别恋的脸,以至于傅修齐整天担心她要移情别恋?
作者有话要说: 哎,卡着一小段,不写完都睡不着。幸亏明天是周末,可以多睡一会儿QAQ
☆、通牒
还未等姬月白想通这个难题, 她的眼角余光无意间瞥见傅修齐。
哪怕嘴里说着的都是不着调的傻话, 可傅修齐的面容依旧是俊美到毫无瑕疵, 难描难绘, 言语亦难形容。
便如照亮长夜的明月, 光芒自生。越是昏暗便越能显出明光, 越是沉默便越是能够动人心魄。
看着傅修齐这张脸, 姬月白心头的疑惑当即一扫而空,脑中更是无比清明:她反省什么?!她有什么好反省的?!她根本不用反省好不好!
真正长了一张容易移情别恋的脸的人,是傅修齐他自己好不好!
就傅修齐这个模样, 要是北上途中真的遇着山匪马贼,指不定也没事, 直接就被抢去做压寨夫君/夫人,说不定还能兵不血刃, 不战而屈人之兵......
所以说, 该反省的是傅修齐他自己好不好!
理清了絮乱的思路,姬月白便把自己刚才没踹的那一脚给补了上去,看着捂着腿装疼的傅修齐, 她方才不紧不慢的与傅修齐道:“你也别光说我, 自己路上也小心些。你要是真的一不小心, 回不来了, 我也.......”
姬月白并没有立时把话说完而是眼角微挑, 眸光转到傅修齐的脸上。她此时故意拖长语调,显是要吊人胃口。
傅修齐却仍旧不由心头一紧,抬眼凝望着她, 想要等她把话说完。
于是,在傅修齐的目光下,姬月白不紧不慢的接口道:“你要是真的一不小心回不来了,我也肯定会为你难过的......当然,你人都回不来了,我也不可能真就在京城等你一辈子。”
傅修齐:“.......我都要走了,皎皎你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吗?”
姬月白:“实话一般都不好听,但是真实。”
傅修齐:“要不,你就说点儿善意的谎言?”
姬月白:“.......”
屋内门扇皆闭,光线昏暗,傅修齐的一双乌眸却是无比明亮,如同熠熠生辉的黑宝石。他正定定的凝视着姬月白,眸光深深,带着难以言表的温柔。
姬月白一时也没了声音,只觉得自己胸膛里的心脏似也被这样的目光而打动,心脏激烈跳动,心口一热,有热血从心口迸发,顺着血管流向四肢百骸,浑身都是热的。
她的雪颊边也不觉生出些微的晕色,下意识的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瓣,顺着傅修齐的话往下说:“好,你要是回不来了,我会想你一辈子.......”
“这样总行了?”话声还未落下,姬月白便能听到胸膛里那越发鼓噪的心跳声。一时间只觉自己双颊滚热,只面上还是强做镇定模样,故作不耐的反问了一句。
傅·恋爱小学生·修齐听到了这“善意的谎言”仍旧觉得心里不甚满意,扭扭捏捏的追问道:“那我要是回来了,你难道就不会想我一辈子?”
姬月白忍无可忍,于是便又踹了傅修齐一脚:“你说话前,就不能先想一遍?!”
他要是回来了,哪里还用“想”,说不定以后还有许多“做”的机会呢!
姬月白也是一时气急,可这念头忽的冒出来,她又有些恼羞成怒起来,于是便迁怒般的抬起脚,又踹了傅修齐一脚。
挨踹的傅修齐简直悲从中来:“......我又做错什么了?”
姬月白看了傅修齐一眼,嫩生生的小脸蛋板了起来。她很认真的问傅修齐:“踹你就踹你,难道还要挑理由吗?”
傅修齐:“.....”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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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傅修齐便要随着兵部的人一起押送粮草军械,出城北上。
虽然姬月白前一晚还说了不送他,可真到了这一日却又有些忍不住,悄悄去了城墙那头目送。
其实,比起太子和永毅侯出城那一日的浩浩荡荡,傅修齐这一行人倒是非常低调。从城墙上往下看,傅修齐亦是被淹没在人群里,十分的不起眼。可姬月白却仍旧能够从那么多的人里一眼认出傅修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