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就是做做样子,却还是让秋嬷嬷病倒了。哪怕秋嬷嬷之前就病了呢,此刻病情加重,怎么算都会算在那两个杀手头上。
“穆王必定是会查的,但信是我送进宫的,就算穆王查清楚了,也不会是对付你我。”王知深转回身,恨铁不成钢地看向王二爷。
王二爷这才松了口气。
“早些年我就劝过你,让你不要为宸王做那些事,你却不听。日后就算被宸王波及,那也是你自作自受。”王知深沉声道。
王二爷心中不服王知深这种教训人的态度,可此刻什么也不敢说。
房里安静了半晌,王知深才道:“等,等宫里的消息,是好是坏,就看嬷嬷能不能好了。不知瀛仙台有没有得到消息。”
一想到太后,王二爷便是一背的冷汗。穆王都是其次了,若秋嬷嬷好不了,太后必定追究。
宸王也在书房里坐了一夜,宫里的消息他当然知道。
闫清没出事,秋嬷嬷却出事了,宸王不知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小时候也常去慈庆宫请安,秋嬷嬷每回会在小厨房里做好吃的点心出来。一晃眼长大,秋嬷嬷便与他们生分了,只亲近闫清。宸王本是厌恶的,可听说秋嬷嬷是被杀手吓得病重了,宸王却摸不清心里头的滋味。
于是就这么干坐了一夜。
下半夜里秋嬷嬷睡得安稳些了,也没有再吐药,可高热依旧持续不断。
闫清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直等到李松回来。
李松在闫清耳边说了几句话,闫清没有丝毫意外的神情,听完后只点了点头:“果然是他。”
李松也满脸鄙夷之色。宸王老爱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不受皇帝待见也是活该。
闫清从椅子站起来,进去看了一眼秋嬷嬷后,往门口走去。
“王爷去哪儿?”李松忙打伞跟上。
“去福宁宫。”闫清自己拿了一把伞,撑开伞走入雨中。
过了半月多,秋嬷嬷已经病愈,但下床是不能了,一直在床上躺着。太医说嬷嬷年纪大了,内脏都在慢慢衰竭,这是正常现象,这一次又经历了这么凶猛的病,以后的身子会大不如前,只能养着。
王二爷等人一直没等到皇帝下令查,也就慢慢放下了心。
以为又恢复了之前的日子,没想到皇帝突然下旨给穆王赐婚,秦家长女亲贤珠为穆王妃。
本来都知道这婚事会到年底才成,得等到太后回京了再宣布,没想到提前了半年。
只有李松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日闫清一早冒雨去了福宁宫,出来后皇帝就立马拟旨,按了半月未发,不过是等着秋嬷嬷的病好罢了。
赐婚那日宸王没再去葭妃宫门口跪着,而是再府里呆了一日,众人品尝不到他心中的酸甜苦辣,只会在提起宸王时唏嘘一声。
忙活了这么久,还不是白忙活了。
皇贵妃这下忙得晕头转向,内务府和礼部虽已经开始做穆王大婚的准备,但一直是悠闲着在做,这突然提前了半年,他们可就有得忙了。
闫清来到慈庆宫看望秋嬷嬷,宫女正拿了碗喂她肉粥,见闫清进来,秋嬷嬷便笑起来:“王爷不去忙着大婚的事,来慈庆宫做什么?这儿都好着呢,奴婢身子也快好了。”
不过是安慰闫清的话罢了,秋嬷嬷的身子到底如何闫清再清楚不过,太医早就对他说明了情况。
☆、第九十八章
“大婚的事自然有内务府和礼部去办, 我用不着操心。”闫清笑着在床边坐下,自然而然地接过宫女手中的碗,舀了一勺粥放在秋嬷嬷唇边。
“使不得。”秋嬷嬷偏开头。
见闫清不为所动,秋嬷嬷只好张开嘴。
“您只管养好身子, 我大婚那日, 您可不能不来。”闫清道。
秋嬷嬷笑着点头,咽下粥道:“奴婢怎会不来, 王爷的大日子,哪怕杵跟拐杖也得来的。”
用了半碗粥秋嬷嬷便再也吃不下,闫清将碗放回托盘中, 拿了帕子给她擦嘴。
宫女们如数退下,秋嬷嬷才道:“看着王爷在笑,可奴婢总觉得王爷不大高兴, 兴许是奴婢看错了。”
一直以来都只有秋嬷嬷最懂闫清, 闫清拿帕子擦手, 如实道:“嬷嬷没看错, 确实有点不高兴。”
“能否告诉奴婢是什么事?”秋嬷嬷问道。
“嬷嬷可知, 那晚是谁派人刺杀我?”屋里没其他人, 闫清将帕子扔在桌上。
秋嬷嬷看了一眼桌子,踟蹰着道:“是宸王?”
“是他。”闫清叹气:“我一而再地忍让,最终还是满足不了他贪婪的心,如今想想当初我离了慈庆宫是对的,一想到他若是对慈庆宫动手,伤了您或者太后, 我就恨不得除了他。”
闫清靠在圈椅上,语气十分平缓,唯独眼中才显出杀意来,秋嬷嬷竟看得心中一颤。
太后料想得不错,穆王终究会走上手足相残的路上。哪怕是被逼的,他骨子里总有一分属于帝王的冷血。
“王爷打算做什么?”秋嬷嬷问。
“嬷嬷觉得,我如今能做什么?”闫清反问。不等秋嬷嬷回答,闫清自己轻声一笑:“不瞒嬷嬷,我打算杀葭妃。”
“王爷?”秋嬷嬷愕然。
“自古皇室都有杀母留子的做法,当初我被送走,虽然母妃还活着,但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宸王对皇位的**永远无法熄灭,只有断了他所有的念想,让他无依无靠。所以我必定会先杀葭妃,没有母妃在宫中,他宸王就是一根随风摇摆的枯草。”
闫清至始至终都很平静,秋嬷嬷仔细看着他的双眼,再也找不到曾经露在眸子里的那些仁慈。
“王爷,葭妃是您的长辈,您对她出手,可要想明白皇上会怎么看您。”秋嬷嬷劝道。
“我也不知道父皇会怎样看我,可我不能再坐以待毙。嬷嬷,我也想自私一回,不去管父皇和别人的想法,为我自己博一次。”
秋嬷嬷不说话,作为王爷闫清已经足够仁慈,他不争不抢,对下人宽厚,不为权害人命,就这一次杀心还是被宸王逼出来的,秋嬷嬷还能说什么。
“奴婢也不劝您,只望您小心,宸王是隐在暗中的狼,不理会他他就会伺机而动,理会了又十分难缠,对付他总得掉点血的。”秋嬷嬷道。
“所以得先拔了爪牙。”闫清笑了笑,伸手为秋嬷嬷压紧被子。
秋嬷嬷说了这么会话,精神已经提不起来,可还强撑着睁着眼,估计是想和闫清多呆一会。
“您睡会,我就在慈庆宫,今日没什么要紧事。”闫清道。
秋嬷嬷点点头,终于肯睡去,闫清坐着没动。秋嬷嬷病了一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被子盖在身上平平的,根本看不出被子下的身形,可见已经瘦得像张薄纸。
秋嬷嬷睡了个把时辰就醒来,闫清给喂了药,陪着说话,答应她过了生辰就把太后接回来,直到傍晚才离去。
对付葭妃不需要闫清亲自动手,闫清只需要给点提示,俞家便着手准备去了。
本不愿让李松涉及,怕李公公难做,可李松死缠烂打的要为闫清做点什么,许是想以后更有底气跟着闫清,闫清便让他跟着俞家去做事了。
而林殷近来却坐不住了。
闫清自从瀛仙台回来后就明显对林家又疏远起来,林殷好几次在路上刻意请安问好,闫清都不接招。林殷自知刺杀一事与林家半分关系也没有,闫清恨不着他。思来想去,只能想到了林语棠身上。
怕是林语棠的那些心思被闫清知道了,林殷心道不好。连夜写了信送去瀛仙台,全是责备的话,让林语棠收了那些心思。林语棠本就绝望,收到信后哭得快要断气,恨不得一根绳子吊死了算。
眼看闫清大势将成,将来登基身边的人必定能分一杯羹,林殷怎想错过,对闫清更加殷勤起来。
闫清如今也不拒绝大臣的殷勤,但也不刻意亲近,越发让人看不明白,也就更加小心翼翼了。
一日夜里,葭妃正要上床入睡,习惯伸手去摸枕头底下,这一次却摸了个空,顿时睡意全无,翻身坐起来。
“阿宁!”
阿宁刚准备回房歇息,听见葭妃唤她便又走回去,不情不愿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如今阿宁对葭妃是彻底冷心了,用另一种角度去看葭妃,再联想起曾经的种种迹象,阿宁才明白自己都忽略了什么。如皇帝所说,葭妃的心是捂不热的,她只在乎她自己。
“簪子去哪儿了,我的簪子呢?”床榻被葭妃翻得一团乱,葭妃的神情很吓人,双眼红红地瞪着阿宁。
阿宁蹙眉:“不是一直在您的枕头底下么?您吩咐过不准给您收拾床,奴婢们便没有收拾,也没人来动您枕头。”
那根破簪子阿宁知道是谁送的,神情更加不屑。
“有人来过,肯定是被人拿了!”葭妃翻身下床,竟赤脚走到阿宁面前:“你快去查,到底是哪个拿的,千万别责备,就说交出来有赏。”
阿宁很不愿去,不过葭妃还是她的主子,只得道:“您等等,我这就去问问。”
阿宁当然没问出来,别说葭妃的宫殿,哪怕问遍了整个皇宫也是问不出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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