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一惊,下意识说:“我就算了吧,我这人又不能打又缺心眼……”
傅大刀:“小兄弟别怕,我也看出你这人没什么威胁,不过既然五爷都吃了,你就不要推了吧。”
殷祺轻笑出声。让她上赶着往自己身边凑,非要装成府衙的人。
苏然小脸皱成一团,心不甘情不愿的将那果子吃下去,嘟着嘴坐在那里生闷气。
傅大刀收起长刀,走过去对着苏然肩膀拍了一巴掌:“大老爷们爽快点,大不了就是个死。你既然跟着五爷混,哪能这么怂。”
苏然肩膀被他拍的生疼,皱着眉揉揉肩,顺便白他一眼。
傅大刀也不在意,转身回到火堆旁:“来来来,这肉烤的刚刚好。”
他直接用手将烤好的肉掰成几份,用树枝穿上,递到殷祺手中:“五爷,等我们出去,我傅大刀必定负荆请罪。”
殷祺接过肉,淡笑着说:“你只需尽心为我办事即可。”
傅大刀哈哈一笑,又拿了一块肉递给苏然。
苏然气哼哼的把肉拿到手中背对着他们。
傅大刀对殷祺说:“五爷,你这手下还得历练呀,太嫩。”
苏然气归气,馋虫早被肉香勾起。她一口咬下去,也不知是饿的缘故,还是傅大刀的手艺好,这肉外酥里嫩香的流油煞是好吃。
她飞快解决完手里的,忍不住问傅大刀:“怎么你还有盐吗?”
傅大刀嘿嘿笑笑,指了指地上的几片树叶:“把这种叶子在水中泡一下,然后裹着肉一起烤,会有咸味渗进肉中。”
苏然好奇,走过去捡起一片看,就听傅大刀又说:“可惜缺了点酒,这样我就可以和五爷痛饮几杯了。”
苏然有肉在肚中垫底,心情好起来。她的坏情绪总是走的特别快。
听到傅大刀感慨,她下意识跟着点点头。烤肉加冰啤酒,简直是绝配。
傅大刀见她点头,略惊讶地说:“你也爱喝酒?看你的样子不像啊。”
原主白白嫩嫩,年纪又小,身形单薄,确实不像能喝酒的。
可是原来的苏然却有个好酒量,关键是她酒品好,就算喝多了也不撒酒疯,只是话多点情绪反而更高兴。
她不无得意地勾唇:“小看人?”
“呵,行!”傅大刀咧嘴,“等出去了好好跟你喝一回。”
殷祺在旁边默不作声,慢条斯理地吃着肉,听到他们的对话抬眼看了看苏然。
苏然吃得尽兴随口问:“之前那个吐银针的小孩是你什么人啊?”
其实那少年也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和苏然相差不大,但苏然心里上总觉得自己比他们成熟。
傅大刀一愣,将肉放下,叹口气道:“那是我弟傅小刀,也不知现在是死是活。”
傅小刀?苏然怔住,她随口取个名都能和真人重叠,真不愧是创世主。
傅大刀说完,又冲着殷祺,粗着嗓子道:“五爷您放心,我们当时立场不同打起来了,生死就是老天爷说了算,我断不会将小刀的事怪到您头上,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这点还是分得清的。”
这忠心表得好。苏然想起那个衣衫单薄的少年,心下恻然,转头看向殷祺。
“只是我这弟弟脑子不好使,只会听我的命令做事。”傅大刀声音落寞,“若是他侥幸活了命,还希望五爷能够放他一条路。”
殷祺说:“我看你弟武功不错,将来若是肯为我效力,过去的事便既往不咎。”
苏然心里琢磨。这殷祺挺好说话的嘛,不像她书里写的那样,是不是有点崩人设?不过作为一个出场次数不多的炮灰,性格由世界自动完善一下也正常。
既然如此,他和她在这崖底同吃同住了两日,估计上次那点不愉快也就算了。
苏然彻底放下心,冲殷祺笑笑,又转回去和傅大刀聊天:“你弟弟多大了?”
傅大刀却愣住了,过了会儿才说:“我也不知道。”
苏然:?
傅大刀主动解释:“他不我亲弟弟。就是我捡的,一个傻孩子。”
苏然歪着脑袋看他。
傅大刀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手里还拨着火堆。
“我对他也不好,平时只把他当个武器用,对外说是我弟弟,养着他也就是给口饭吃的事。”
“我确实有个弟弟,比我小八岁。他小时候最喜欢粘着我,可是我很烦他,因为我总要背着他种地,带着他掏水。我不懂我父母为什么要生他,完全就是个累赘。”
“有次,我好不容易得了空,想和几个孩子一起上山,就让他一个人在地里等我。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他不见了。”
“等我找到他时,他整个人漂在泥塘里。其实我想不通,那个泥塘也不深,他怎么就能淹死呢?”
傅大刀说到这,停下来,抬头看苏然,表情甚是困惑,好像这么多年,他依然想不通这件事。
“我不敢告诉家里人,就把他埋了。埋他的时候,他就特别乖地躺着,和睡着时一样。我回家和父母说,弟弟一个人回家了。他们很着急,着急也没办法,最后只能接受。”
“再后来,我父母都死了,病死的,我只好出门讨饭,临走时,我把我弟从那里挖出来。”
“他个子小,骨头也不大,全挖出来就这么一小堆。”傅大刀说着,两只大手拢着比了比,“我就用个破布把他包好背身上,他既然喜欢粘着我,那我就带他一起走吧。”
苏然听得眼圈泛红,其实她也有一弟一妹,就是爸妈分别组了家庭后生的,但是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印象中,他们两个也是小小的,只不过谁也不粘她。
傅大刀一转头,见到苏然的模样,愣怔过后,嘲笑道:“瞧你那样,别跟个娘们似的,这也能哭。早点死还少受罪。”
“你就说傅小刀吧,我捡他时,他正在路边和狗抢吃的。我当时想,要是我弟当初真是走丢了,说不定早被狗吃了。所以我就把他带上山,让他听话很简单,给顿肉吃就行了。”
苏然吸吸鼻子。
傅大刀身边都是粗人,谁没点故事,再说世道乱,谁家不死上几个人,哪有人像她这样。
傅大刀有点尴尬,粗着嗓子说:“小兄弟,我们等下去抓几条鱼,我烤鱼的手艺更好。”
苏然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忙回道:“好呀,我跟你说,我昨天还用树枝插上一条。”
殷祺暗自皱眉,想起她昨日抓鱼的样子,忽然开口:“我等下有事,你留下。”
傅大刀眼睛在他俩间转了下,笑道:“行,五爷有吩咐,我自己去吧。”
等傅大刀离开,苏然看向殷祺,眉毛一挑,表达出“什么事?”的意思。
殷祺:“帮我刮胡子。”
苏然指着自己:“?我?”
“匕首不是在你那。”
苏然把匕首掏出来,有点紧张地走到殷祺面前:“你确定要我帮你?万一不小心把你喉咙划破了……”
殷祺盯着她。
苏然无奈,从地上捡了几片叶子,递到殷祺手中:“你自己捂上点。”
她掏出匕首,颤颤巍巍地在殷祺下巴上比划,就是不敢落下去。开玩笑,这匕首这么锋利,万一……不敢想。
她的神色紧张又专注,眼睛越来越低,丝毫没有发现,两人的距离被她拉的很近。
温热的呼吸佛过殷祺下颌,他屏息,垂眼看着苏然小心翼翼的神态,忽然伸手,一把握住她抓着匕首的手,低声说了句话。
苏然拿刀的手一顿。
33.第33章
第二日一早, 苏然和傅大刀准备穿越水洞。
水洞就是之前苏然和殷祺发现的,在山壁高处, 河水的源头。
傅大刀说水洞内狭窄,五爷拖着断腿,泡在水里对伤势不利,所以他带苏然先一步离开,再带何进回来。
这谷中谷往外走的暗道有多条, 这一处算是比较容易走的,就连苏然这样的废柴努努力也能爬进去。
殷祺将他的玉佩交给傅大刀,算是见到何进时的信物。
站在山壁下, 苏然抬头向上看,纠结片刻, 回身问殷祺:“你真的不能上去吗?”
傅大刀拿出昨夜他用树枝编成的绳子, 一端让苏然系在腰上,自己系在另一端。
听到苏然这样说, 傅大刀回到:“我们动作快一点,运气好今晚五爷就能出去了。”
苏然目光落在殷祺身上。
昨天她到底没能帮他刮胡子, 殷祺只是借机将她拉近嘱咐了几句话,他当然不可能把咽喉这么重要的部位交给苏然。
此刻他断腿处绑着树枝,衣衫多处破损,有胡茬冒出来,和苏然初见他时的谪仙样相去甚远。
殷祺面色淡然, 由着苏然打量他。
苏然想到很快这谷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心下十分不忍, 凑过去小声说:“要不这匕首留给你吧,万一有野兽什么的……”
殷祺瞅着她,笑道:“在我看来,活人远比野兽可怕,所以匕首还是你收着吧。”
苏然咬唇,欲言又止,最终说:“我肯定会带人回来救你的!”
傅大刀已经准备攀爬,他一马当先,将长刀挂在腰上,徒手开始攀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