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头盔摘下交给毛六,平日为了防着碰上熟人,苏然都是戴着头盔的。如今要去齐州府,就得经过城门,这头盔就必须摘了。
苏然对何进摆了个手势:“请。”
经过马车时,苏然弯腰理了理裤角,顺便侧过头暗中观察马车,想看看有没有家徽一类标志性的记号。
什么都没有,大约只是普通的富商吧。
苏然不会骑马,何进便跟着她一同走着。
整个队伍的速度因为她慢了很多。
苏然转头看了眼马车,觉得马车里的人真有耐心。
她问何进:“你们去府衙做什么呢?府尹最近可不在。”
何进笑答:“想在齐州府落脚,先去府衙备个道,看看这里有什么赚钱的买卖。”
听到赚钱两字,苏然来了兴致:“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何进说了一个字:“盐。”
苏然挑眉,和盐有关的生意那还真不是一般人家做的起的。
她忍不住又看了眼马车:“难道你们是肃王府……”
何进打断她:“我们只是小盐商,依仗朝廷赏饭吃。”
苏然“哦”了声。盐商是从官府批来盐,再卖给老百姓。他们之间的关系,搁现代就是零售商和批发商。
何进问:“还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苏然顺口:“我不是什么大人,在下曹小刀。”
这名字是她昨日画老虎头时一并想出来的,虎爪寨大当家不是叫傅大刀吗,那她就叫小刀好了,至于姓什么?还用说嘛,必须姓曹呗。
果然,何进听到她姓曹后,随口问道:“不知和府尹大人是……”
苏然两辈子的家庭人口都很简单,她只知道曹尼是曹钟文的侄子,但一下算不出来自己应该是曹钟文什么人,就随口说:“曹大人的侄子是我表哥。”
何进奇怪地看了苏然一眼:“令尊和曹大人是……”
苏然心想,你查家谱呢?看在银元宝的份上,她敷衍道:“兄弟,表的。”
何进认真地看眼她,不再说话。
距离府衙不远处,苏然停下脚步:“那里就是府衙了,你们自己过去吧,我回去站岗了。”
不等何进说话,她转身绕过马车,还不忘又瞅两眼,找找标志。
经过马车时,里面忽然有人说话:“且慢。”
声音清朗,听上去年纪不大。
苏然略吃惊,她还以为车里坐的是个老头,没想到居然是位公子。
那人又说:“我们第一次上门,若是这位曹大人的……侄子能帮忙引荐下,在下不胜感激。”
苏然想,这是又要开副本的节奏?上次何行修一个劲说府尹的不是,这次又有人引着她来府衙。
可惜这个副本她实在不喜欢,听起来很有危险,好处还未知……
肩膀有人拍了下,苏然回头,被银子反的光晃了下眼。
何进面带笑容,手心又是个元宝:“我们做生意的,懂得礼尚往来。”
苏然这下有点发愁了。人家态度太好了,又客气又自觉,拒绝这样一个大元宝实在不礼貌。
她勉为其难地收下银子,对何进说:“那还请公子在此稍候,我去通报一声。”
苏然往府衙门口走,心里盘算。府衙没人认识她,再装成曹大人的亲戚很可能被揭穿,她只要装做是跟着后面的公子来的就行,不过就是敲个门。
只是找谁好呢?她只知道府衙里有文书一职,还不能提。
算了,胡说八道吧,府尹又不在,也没法对峙。
等下她就回去叫毛六收工,再把曹尼那几人扔回青楼门口,就算完事,今天碰上个人傻钱多的主,已经赚不少了。
17.第17章
门口守卫拦住她。
苏然笑着说:“官差大人,我家公子是府尹故交,特地前来拜会。”
守卫听是府尹故交,又见后面的马车围着数个侍卫,像是有身份的人,于是态度不错:“府尹大人上京述职,这几日都不在。”
“我知道。”就是知道才敢这么说的,“能不能请管家出来一见?”
守卫想了下,进去通报。
苏然拢起手,暗中摸摸怀里的银元宝,心里笑开了花。她回头,看了眼安静的马车,以及站在马车边的何进,想了下,小跑过去。
“这位先生,您家主人贵姓啊?”自己既然冒充人家跟班,不能连主人是谁都不知道。
何进笑道:“在下姓何名进,等下你这样说就可以了。”
苏然在心里搜索一圈,确定文中没有叫何进的,恩,看来是个跑龙套的。她安心地点点头,跑回府衙门口,正好看到一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跟着守卫出来。
他见到苏然先是上下打量她一遍,才开口问:“请问你家公子是?”
苏然笑答:“我家先生姓何名进。”
何进从后面迎上来,对那中年人一拱手:“曹师爷近来可好?”
这个也姓曹?这府尹大人果然喜欢用自家亲戚。苏然腹诽。
那曹师爷看到何进,先是一愣,继而大喜:“何先生,您怎么来了?”
嗯?还真是故交?那他们怎么不认识府衙?苏然蹙眉,感觉哪里不大对劲。
她一个收费站的小官,不至于被算计吧?
何进微一偏身,示意对方看后面的马车。
曹师爷想了两秒,恍然大惊:“可是世子……”
何进笑着点点头。
曹师爷赶紧向马车方向快步迎去。
苏然暗忖,世子?哪个世子?来齐州盐场,做盐的生意,低调华丽的马车,动不动就往外掏大元宝。
……难道是殷祺?除了他,苏然想不出别人。也就是说,在小说中殷祺首次出场前,他还来过齐州府?
苏然暗骂何进坑人,要早知道他是肃王府的人,给她两车元宝,她也不会收的。
她来不及想自己刚刚是不是露了马脚,在对殷祺的好奇和保住小命两者间,飞快地做出选择。
她悄悄往后迈步,想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世子身上时,赶紧开遛。
何进却回头笑着和她说:“这位曹师爷是府尹大人的直亲,名叫曹云天,想必你们一定认识。”
苏然干笑一声:“我是很远的那种亲戚,刚来这里没几天,平时见不到这些大人物。”
何进温和地说:“那你今天真是运气不错,等下可以见到更大的人物。”
这话很有深意嘛,您这把岁数了,就不要说话阴阳怪气的。
何进说完,还往苏然身边走了两步,正好堵在她后方的退路上。
苏然:……
那曹云天已经小跑到马车前,弯腰下拜。
帘子拉起,殷祺从里面出来,身形修长,披着一件白色狐袍,长发乌黑,眼底含笑。
他和曹云天一同走过来,自然地流露出一种上位者的尊贵,成熟睿智。
和他相比,殷华就是个毛头小伙。
果然,凡是自己用心想的,都不够好,世界自动完善的反而更优秀吗?
苏然的目光停在他身上。这么完美的人,是她创造出来,虽然创作时并没有用心,但她还是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
殷祺顺着她的目光回看过来,只淡淡一瞥又转开。
苏然低头,打算找个空子落在最后,等大家都进去,就离开。
殷祺经过她身边时,脚步一顿,侧头说:“走吧。”
走?叫谁走?
何进适时地在苏然身后轻轻一带,微含腰:“请。”
苏然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不情不愿地抬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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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祺跟着曹云天往府里走,边走边问:“殷华呢?”
“二公子出门了。”曹云天马上回到,“世子来此,可是为了盐船失踪一事?”
“失踪?”殷祺好笑地看了眼他,明明是守卫不力被人偷了。
曹云天自知说话有误,尴尬一笑。
何进接道:“盐船丢了自然要追究,不过世子这次来主要是为筹集军饷。”
曹云天说:“府尹大人这几日上京述职……”
殷祺:“我可以等他回来。”
筹集军饷这种事,吃力不讨好,弄不对了丢官罢职。
曹云天正在心里愁着,忽觉身边殷祺顿住。
殷祺转过身,找了下,问:“那位曹大人的侄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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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然从一进府就盯紧了机会,趁他们不注意,溜进一条小路。
她打算从正门大大方方的走出去。
可是对于一个路盲来说,这种除了大道就只有羊肠小路的大园子,就像个小迷宫一样,才拐了两个弯,她就找不到路了。
眼看着一队卫兵往这个方向来,苏然赶忙闪到柱子后面,猫下身,帖着墙边小步往相反方向挪。
到拐角处,苏然探头,正对上一个卫兵往这边看。她飞快回身,往后一靠,却感觉身子一空,直接倒了下去。原来身后的门被她拱开了。
与此同时,她听见有人喊了句:“什么人在那?”
顾不上屁股痛,苏然蹭地起身,躲进房内,把门重新关好,整个人蹲在窗下。
只听外面有几人来回走动,一人说了句:“走吧,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