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迫人的眼光盯着,苏然行动方便点。
她一面握紧剪刀,一面将麻绳拿在手里,吩咐道:“慢慢往后退,别有小动作。”
殷祺只退了一步,就碰到身后的椅子。
苏然:“坐下,慢一点。”
殷祺依言坐好。
苏然缓缓起身,动作极快地将剪刀抬高,比在殷祺脖颈处,一个扭身,站在他身后。
她用身体顶住椅子,单手将麻绳在殷祺身上盘了几圈,确定他不能动后,才扔掉剪刀。
殷祺忽然开口:“好香。”
苏然手一顿,意识到刚刚做这些动作时,两个人的距离实在太近。
殷祺显然明白苏然不敢真对他怎么样,还有心情调侃。
这让苏然有一种处在下风的感觉,她心中暗骂,手下不停,心想这次大概是把他得罪得不轻,得好好躲一阵子,边想边用力打了个死结。
将殷祺绑好后,苏然把麻包从他头上拿下来,清清嗓子示好:“你看,我本来可以下手更重点,但是我没有。因为我心善,以及……这是友好的表示。”
殷祺淡笑:“那我也心善地提醒你一句,千万跑远点,别被我找到。”
苏然眯眼看看他。
殷祺和她对视,面带微笑,只有眼底掠过一丝寒意,他还提醒道:“你再不走,何进就要回来了。”
说的没错。苏然离开密室,把书架转好,想了想不放心,在门下面放了点东西,作为提醒。
万一她走了,别人找不到他,饿死在这里怎么办?
现在还没什么大矛盾,也许过段时间,殷祺找不到她,也就放弃了,谁还会跟她这么个小人物较劲。
可世子要是饿死了,她就成了凶手,估计肃王爷掘地三尺也得把她翻出来。
隔着“屏幕”,她的动作都被殷祺看在眼里。
苏然站起身,对着书架笑眯眯地挥了挥手,快步离开。
她沿着花园墙角走,由假山做庇护。她得快点出去,要是谁派人去岗哨那,把毛六他们也抓来就有大麻烦了。
苏然躲在假山后,等一队卫兵走过。
忽然听身后有人说:“你躲这干什么,快跟我走。”
苏然回头,见是那曹云天,心道不妙。
哪知曹云天上来就拉住她,拽着往前走了几步,又往右边一指。
“沿着走到头,有个狗洞。”他一脸烦躁,“出去后赶紧把那岗收了,叫曹尼那混蛋这几天不要过来。”
苏然连连点头,一叠声地谢谢曹伯伯。
曹云天听得心里这膈应,更烦他了。
辞别曹云天,苏然果然在路尽头发现那个狗洞,只不过,这时正有一个人占着洞口。
和苏然的方向相反,那人是从外往里钻,只是身形略胖,卡住了点。
苏然辨认两眼,确定不是认识人,就出手帮忙,把他拉了进来。
来人站起身,娇喘连连,爬个狗洞似乎累的不轻。
他抬头对苏然一拱手:“多谢大侠相助。”
这是个八九岁的小胖子,穿着锦衣,脸蛋全是肉。
苏然也一拱手:“不用客气。”
说完她就弯腰往狗洞里钻。
小胖子拉住她,一脸莫名地问:“我没见过你,你是谁?”
苏然马上回:“我也没见过你。”
她再次弯腰。
小胖子抓着不松手:“府尹是我爹,你……”
苏然用力拽回衣服,不耐烦地说:“江湖浪人,行侠仗义。”
小胖子皱眉,忽地倒吸一口气,两眼放光问道:“难道你是逍遥客?”
这次换苏然倒吸一口气。这世界上居然还真有逍遥客这个人?
前面说过,这本书有很多的神转折,还有天降奇兵。
其中天降奇兵指的就是逍遥客。
这个人从头到尾没有露过面,但是完成了多件大事。他抢过货,救过人,偷过东西,下过毒,劫持过女主,是唯一见过女主却没喜欢上她的人。
每当剧情不能往下时,逍遥客就会出现。他是情节的推动器,是暧昧的催化剂。
一个听上去如此重要的角色,却没有外貌没有台词,甚至连创作者苏然都忘了她还写过这样一个人物。
眼前这个小胖子居然能把逍遥客的名字说出来,苏然觉得非常神奇。
她现在没有时间想这件事,冲着小胖子竖起一个大拇哥:“你真聪明猜对了。”
胖脸一红。
苏然再一次弯身准备钻洞。
小胖子拉了拉她的衣角问:“你能不能画一朵花给我。”
书中逍遥客出场后总是会画一朵花,好让大家知道这事是逍遥客干的。
苏然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觉得自己耐心快用尽了。但是看看被抓住的衣角,苏然觉得满足他会更容易脱身。
她拿了块石头在墙壁上画了个圆,圆圈四周圈了几个半圆,从圈中向下画一条直线,底部挑出两个椭圆做绿叶。
不出十秒钟,这种儿童简笔画程度的花就画好了。
她笑眯眯的对那小胖子说:“那我就走啦,拜拜。”
小朋友一脸崇拜的目送偶像离开。
离开府衙后,苏然一路猛跑到桥头,老远就对着毛六他们挥手。
作为山贼,毛六他们的确不够彪悍,但起码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看到苏然挥手,毛六和另一人对视一眼,相当默契地抱起钱箱,撒腿就跑,甭管是什么在追,总之跑就对了。
20.第20章
三人先后跑进小树林深处,见没人追上来,才原地坐下顺气。
毛六问苏然:“出什么事了?谁在追你?”
苏然摆摆手,喘着气说:“露馅了。”
她一转头见另一人手中抓着一面旗子,那是岗哨上插的旗,这人每天负责将旗子插上去晚上收起来。
“你拿它干什么?”
那小伙子一脸萌萌的:“啊?我就是习惯了顺手就拿了。”
既然拿了也不好随地乱扔留下记号,苏然起身将旗子从杆拿下来,卷卷收进怀里。
毛六恢复的差不多,跟着站起来。
苏然往后看了看,说:“咱们三个先老实地在寨子里藏一阵子。”
能有个地方藏身感觉很不错,她对山寨的好感又多了一层。
他们三个在桥头收了这么几天银子,见过的人不少,殷祺随意一查就能查出来,所以最好就是偷摸藏着。
“藏多久?”
苏然想了想:“用不了多久吧。”
等殷祺走了就行,他那种身份,不可能在齐州府呆很久。
三人休息片刻,往山上走。
半路上,毛六摘了几个青果,递给苏然。
苏然惊讶,才刚三月份就有果子了?
毛六嘿嘿笑:“再过一个月就熟透,再一个月就不能吃了。”
苏然咬了一口就龇牙咧嘴:“太酸了。”
毛六吃的津津有味:“这还酸?”
苏然从小就不喜欢吃酸,她摇摇头表示不吃了。
第二天一早,春来阁打开门,门外躺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是老熟客曹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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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摆着一幅画,上面是个俊俏男子。这是苏然的通缉令,殷祺让画师画的。
殷祺皱眉看了看,画得没错,但总觉得哪里缺点什么。
他右手握拳抵在唇边,思索片刻,忽然拿起笔,在画像的眼角处轻轻往上一勾。
只这一笔,画像前后的神态顿时不同,除开一份英气外,多了不少生动俏皮。
殷祺觉得满意了,这才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曹尼,不冷不热地开口:“就是说,你既不知道是谁干的,也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哪,还不知道被关了几天?”
曹尼呐呐地想辩解两句。
曹云天冲他一个劲使眼色。闭嘴吧,没见世子已经不高兴了。
刚刚曹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说他这几日是如何如何苦。
屋里众人听完都是十分惊讶。他们全都看出那人是冒充的官差,但都以为是曹尼认识的人,谁也没想到竟有匪徒如此胆大。
惊讶之后,曹云天火气上冒。要不是曹尼平日行为不检,又怎么会让对方有机可乘。
再想想自己还亲手把那匪徒送出府衙……
曹云天狠狠白了曹尼一眼,这草包,出了这么丢人的事,还有脸跑回来哭诉。
可说到底是自己人,他只得打个岔说:“必是那个冒充的人,他们干的。”
殷祺看看曹云天:“那人什么身份,查出来了吗?”
曹云天只得说:“世子说那人手腕有老虎头,何先生也说那人自称曹小刀。文水县旁边有座虎爪山,山上有个虎爪寨,大当家叫傅大刀,听说他有个弟弟名叫傅小刀,只是没人见过。寨子里的人都在手腕处纹有虎头。”
其实曹云天心里,真是一百个不想说出虎爪寨的名字。
虎爪寨和府尹来往频繁,包括他自己,也得过不少好处。他发自内心地,不想和虎爪寨起冲突。
先不说得不得好处的事,就剿匪本身,也没有哪个城主愿意干。
城主几年一换,这些山匪却是盘踞多年,手中有钱有粮有兵,真打起来谁赢还不知道,反而撕破脸以后连好处都没的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