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她得认真考虑下是不是搞点巧合让苏夕和殷华见面了。
这么想想,在山寨里住着,虽然有点朝不保夕的危险,但至少吃饭这事不用操心,而且还不用交房租。
苏然转过头,看向一旁正帮着侯奶奶补衣服的苏夕。
出乎苏然意料的是,苏夕比她适应的快。
在确认安全无虞后,苏夕便放松心情在寨子中住下来,不时帮着干些缝补衣服的活,和寨中的老人相处融洽。
只是晚上,还会惆怅,到底在这里是外人。
不过他们心里都很清楚,目睹了人家偷船的整个过程,又知道对方身份,想要好好商量放他们下山只怕是不可能了。
而何行修经历了逃亡到平静的一段过程,心态放稳,白日有空便教那些孩子们读书识字。
瞅来瞅去,就苏然闲着。
罗乘风和几个人从远处走过,一眼看到苏然,就嘲道:“整个寨子里就你最闲。”
苏然淡定的坐着:“我只是身体闲,脑子很忙。”
罗乘风:“既然脑子那么忙,有没有想出赚钱的法子?要让我养你们一辈子,总得拿出些本事来。”
苏然撇嘴,稀罕让你养?
那天罗乘风接受苏然的建议,当天夜里寨子半数人出动,在文水县内挨家挨户分盐,每户门前放了十斤,连县令的衙门口前都放了。
第二日,文水县的百姓推开家门惊喜地发现门口放了一袋盐。
这事立马传开了,都说是有大侠劫富济贫。
殷华看到一袋盐就让百姓如此开心,觉得自己当初为丢一船盐而心急,实在是眼界太小,境界太低。
他激动之下,下令把另一船盐分给齐州府的百姓,盐船失窃一事也不再追究。
他还特意去了清平乡,将盐分给村中百姓。他很难过,他的夕儿收不到这些盐了,希望此事可以让苏夕看到他的善心,能来找他。
曹钟文见劝阻不住,又连夜给世子发了信鸽。他要上京述职,这两天就该出发了,偏偏此时闹出这件事。
和曹钟文的担忧相反,苏然听闻此事,啧啧称赞。如此一来,更不会有人注意丢掉的盐船哪去了,殷华真是神一般的助攻手。
苏夕感慨,殷华果然不像一般的富家子弟,是真有善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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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肃王府。
殷祺拿着手上的纸,这是从齐州府传来的消息。
他看过后,问身边的何进:“劫富济贫……你怎么看?”
何进低声说:“只怕是为掩人耳目。”
殷祺轻笑:“一船盐二百石,就算家家户户分一袋,也就去了十分之一,剩下的总不会是要自己吃吧。”
何进皱眉:“会不会是北方那些……”
官盐很少有人偷,顶多是些小老百姓冒死偷上一包,从没见过如此胆大的。
因为盐拿在手中,最难的是销路,卖不掉它就只是盐不是钱。
再一个,和盐有关系的,不管是白道黑道,谁不知道官盐是归肃王府管的,偷盐偷到王府头上,不就是和皇家作对吗?
“不会。”殷祺摇摇头,“主谋应该是知道盐船归华儿管,又对华儿的个性有些了解,才打出这劫富济贫的幌子。华儿也的确没让他失望。”
“那就先从二公子身边人查起。”何进道。
殷祺颔首:“自古官匪勾结,这事必有人帮他。帮他的人应该是对当地水道很了解,既然只在文水县分盐,可见对方是进不了齐州府的,或者说进一次很麻烦,因为藏船地点离齐州府太远。”
何进点头。
“这样,”殷祺吩咐道,“你让人把文水县附近的水匪山贼暗中查一查,不要打草惊蛇。再让单正浩在齐州府和文水县放出话,就说他要收私盐。”
“是,属下这就去办。”
殷祺淡淡地说:“我要看看,是谁偷了我的盐,还有胆子再把它卖回给我。”
13.第13章
苏然察觉到苏夕最近对她的态度有点微妙,她心里明白,苏夕是在怪她总是利用殷华的名头。
苏然觉得挺冤枉的。她穿越了,家徒四壁,饥寒交迫,就这么一丢丢金手指,再不让她用,怎么活呀?
或许苏夕是可以宁死不屈的,但她苏然不行,她不但要活还要活得好。
她本来想和苏夕好好聊一聊,把自己的态度摆出来说清楚,也省得以后再被她当众指责。
可是当看到苏夕将新扎好的鞋垫补在姐姐鞋底,她这话就说不出来了。
算啦,哪家人不是互相矛盾着又互相搀扶着,大不了以后她偷偷地不让苏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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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行修一脸漠然地站在山头,望着远处。
苏然走到他旁边,顺着他的目光往山下看,远远地看到一小队人举着一个棋子,还有马车。
她看不出所以,转头问何行修:“你在看什么?”
何行修冷冰冰的开口:“齐州府尹曹钟文要上京述职。”
苏然明了,这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呀。她安慰道:“至少你现在衣食不愁,过去的事就不要想那么多了。你要是整天揣着报仇的想法,会很辛苦的。”
何行修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苏然。
苏然莫名,她说错什么了吗?
何行修:“若是人人都是你这样的想法,明哲保身,国家如何进步,国将不国,家又何在?”
苏然好端端的被教训了一句,心头火起,嘲讽道:“追求理想是要讲究实力的,你倒是一腔热血,结果呢?还不是靠着山贼活着?”
她嘀咕着:“有工夫在这忧国忧民,不如去干点实事。要是能想办法把那船盐卖了,没准罗乘风心情好就把我们放了呢。”
何行修沉默不语。
苏然心思一转,这人曾经在府衙任职,还知道府尹和盐枭有来往,说不定真有办法把盐卖掉。
要是如此,也算是大功一件。
她问:“既然贩盐是重罪,盐枭又怎么敢这样公然卖私盐呢?”
何行修语气带着几分不屑:“自然是拿到府尹加了印的文书。”
苏然前世也勉强算个小生意人,对生意场上小弯弯绕绕还是比较容易理解的。
就比如他说的这个文书,苏然立刻就明白了。侯三要给县令银子才能拉车,这盐枭也是要给好处才能在地盘上卖私盐。
“所以要想自己把盐卖了是不可能了。”
何行修瞥她一眼,从地上拿起根枯枝,刷刷两笔,画出两条弯曲的平行线,又用树枝在平行线中间某处一点。
“这里就是文水县,商船过来都会先停在这处。”他用树枝圈了个圈,“齐州府附近的私盐早有盐枭占了地盘,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将盐全部卖给盐枭,价格虽然给的低,但安全省力。这一带最大的盐枭是单正浩,人称单五爷。”
何行修拿着树枝又往北一指:“想自己卖盐,你只能往西北方向去。但是那边很乱,若是手里没兵,这盐不但卖不掉,还有可能被人抢走。”
看来一时半会儿这盐还真不好卖。
苏然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府尹那一队人马身上,眼看着马车越驶越远,从山顶位置只能看到橙色的旗子变成一个橙色的小点。
苏然忽然问:“府尹出城了,那过桥费还有人收吗?”
何行修像看白痴似的看了她一眼:“这钱又不用他亲自收。”
苏然:“那谁收?”
何行修:“这么肥的差事,自然是交给自家亲戚。”
苏然想了想又问到:“那他亲戚直接收自己兜里,还是要每天回衙门上交?”
何行修皱眉:“既是额外收入,又是自家亲戚,当然不必每日回衙门上交。你问这些做什么?”
苏然一本正经:“兄弟,你其实还是很有用的,不要妄自菲薄,脚踏实地努力赚钱才是正事。”
她说完就转身走开了,留下何行修一脸莫名其妙。
苏然想到了一个赚钱的法子,当然还需要罗乘风首肯。
她兴冲冲的跑去找人,才一走近,就看到罗乘风和毛六正站在门口。
毛六说:“……说是单五爷,价格给的不高,但是量很大。”
罗乘风皱眉:“原来私盐这么容易出手?”
他一抬头看到苏然过来,便不再说话。
苏然先冲毛六嘿嘿一笑,紧接着对罗乘风抱拳拱手:“二当家好。”
罗乘风挑眉示意她有话快说。
苏然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刚刚不小心听见二当家的话,难道有人要收盐?”
“不好吗?”罗乘风反问。
苏然说不清好不好,直觉有点不正常。
何行修才说过,最好是整船卖给盐枭,转头就有盐枭要收盐。
虽然她这书中充满了巧合,但都是些摔倒就要抱一起这种小巧合,这次巧的有点大。
按她书中写的。殷华和殷祺关系不好,这两船盐既然是殷华的,那自然是由殷华管。他已经说不追究了,还会暗中派人下饵吗?这样可就崩人设了呀。
明着说不追究,却暗中摆道,像是殷祺的作风。
难道说,殷华的事,殷祺也会插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有点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