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也是那个禽兽的受害者。”
王娜的哭声戛然而止。
……
易潇带王娜来到药店附近的小公园休息,随后到便利店买瓶水给王娜。
王娜喝过水后逐渐冷静下来,大脑恢复正常运作。
她今天没有化妆,也没穿皮夹克和恨天高,只套了一件长袖白T和牛仔裤。褪去平日的朋克风打扮,王娜清丽可人,眼角眉梢却挂着不符合年纪的憔悴与痛楚。
一下午的时间,易潇先和王娜聊了一些日常,等她情绪稳定后,才慢慢讲述杜灵遭遇朱清侵害的过程。
王娜世界观崩塌了。她以为世上只有她一人遭受过惨无人道的侵犯,可没想到,连杜灵这样的好学生都……
她逐渐打开心扉,抽泣着向易潇描述朱清的恶行。
朱清对王娜的性侵始于四月。那一次,王娜因为向同学要钱而被朱清叫到办公室批评教育,接着就遭到朱清的毒手——
“王娜,你看你天天穿的什么德行?穿成这样能做好事吗?是不是非要老师教育你你才能懂?”
朱清说着就暴力地撕扯开王娜的吊带和短裤。
刚入春不久,王娜全身上下不着一物,在办公室吹着22度的空调冷风,站了足足两个小时。
朱清披着西装,观摩她的身体足足两小时。
最后她病倒过去,醒来时已是深夜。
朱清端来热水和感冒药,“温柔”地喂她吃下去。
她大脑意识一片模糊。吃过药后,半梦半醒之间被朱清强-奸。
此后,朱清无论心情好坏都常叫王娜去他家里。她身上的伤痕与吻痕,全是拜朱清所赐。
“朱清……那个禽兽……就是个变态!”
王娜说着又泣不成声。易潇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她没有让王娜继续说下去,只默默地听着她哭声由大变小,再到无声。两人相互依偎着,任凭微凉夜风吹入细胞,以保持一丝理智。
……
王娜情绪极不稳定,十分抗拒报警。易潇照顾她的心情,暂且放弃去报警揭发朱清。
不过王娜的事提醒了易潇,受害人远不止一人,受害程度也绝不只言语肢体骚扰这么简单。在报警之前,发现和搜集更多受害人的信息和证据也尤为重要。
朱清强迫与王娜发生性关系不止一次。王娜生理期迟迟未到,怀疑自己已经怀孕,才会去买验孕棒检查。一旦落实,这正是朱清强-奸学生的板上钉钉的铁证,无论如何他也无法逃脱法律的制裁。
易潇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恶有恶报”这四个字高高悬于青天白云。
根据王娜的讲述,易潇整理出朱清前前后后性侵杜灵、王娜的时间与次数,做成时间轴。朱清的性侵很有规律。易潇断定,时间轴上出现的一大片空白,正是朱清对其他人下毒手之时。
只要留心调查朱清,一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过了两天,又到周一开始上学。
朱清裸-体晕倒家中的事扩散到学生之中,很快变得人尽皆知。同学之间众说纷纭,班里的语文课也由隔壁班的语文老师临时代替。
易潇利用这个机会观察身边同学的反应,来判断是否还有其他人遭受过侵害。
班里倒是有不少男生接连嘲笑,极尽开发想象力,把朱清这事说得那叫一个玄乎。易潇私下找他们旁敲侧击了解情况,发现他们要不是被朱清使唤做私事,要不就像陈然一样被叫去按摩。
倒没有发现班里其他人受侵害的迹象。
……会不会有其他班同学也是受害者呢?
易潇咬着笔头在座位上思考。
不久,王娜忽然冲进教室。同学们好多天没见她,还纷纷向她打招呼。
王娜完全来不及理会。她慌慌张张冲到易潇身边,惊恐地捏住易潇双肩,哽咽着说:“杜灵……杜灵!救救我,救救我!”
易潇急忙覆住她的手,才惊觉她的手冰凉得可怕。
眉头蹙紧,易潇问:“别怕,怎么了?”
“司强他……司强他去找那个禽兽算账了!”王娜说着就止不住落泪,“他从大哥那儿拿了把砍刀就去医院了,我、我拉不住他……”
易潇听后大惊失色。
如果朱清现在被砍死,杜灵再也无法重生了!
……这禽兽在被接受法律制裁之前,绝不能死!
第5章 5.性侵学生男老师(五)医院。
易潇和王娜紧急赶到医院时,前台护士说朱清于今早办理完出院手续,一小时前已经回家。
医院附近没有司强的踪影,医院保卫也未发现有人持砍刀来医院公然行凶。
王娜双眼顿时失去焦距。
易潇急忙扶她到椅子上,问:“王娜,司强出门前发生了什么?任何线索都可以,你好好想想。”
王娜佝偻着腰,呜咽着声音说:“今天早上我在厕所本来想用验孕棒,可司强他非要进来洗脸,结果就被他看见了……他问我到底怎么回事,特别凶,我只好照实说,然后他就提着刀去找朱清了……怎么办、怎么办啊杜灵?我完了……”
王娜越说越混乱,精神似乎又陷入不稳定中。通常来说,受到严重暴力性犯罪的受害人有很大几率患上创伤后应激性障碍(PTSD),一听到或谈到相关人和事就会陷入恐惧。
易潇安抚王娜,不再提和朱清有关的任何事,把王娜送回了学校宿舍。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放任现在的王娜和司强继续住在同一屋檐下。
回到学校后,易潇顺道去了家属院一趟。朱清在家属院的房子里没人,那么他一定是回市中心的家了。
易潇几经打听终于得到朱清家的住址。怕耽误时间,她叫辆出租车赶去市中心。
一上车,司机问:“小姑娘,去哪儿啊?”
“岩华城。师傅,麻烦您快点。”
“好叻!……不过岩华城那边好像刚出事儿啊,有人被砍了。”
“!”易潇一惊。
“刚刚广播里还在说的,你等等,我给你调台。”
须臾,广播里响起一个年轻的女声播报:
【大约一小时前,我市岩华城住宅小区里发生一起恶性持械伤人事故。据前线记者报道,行凶者是一名年仅十五岁的初中生,在受害人家门口对五十多岁的受害人连砍好几刀。凶手现已被警方逮捕,受害人已经送往第二人民医院紧急抢救。本台会持续跟进后续进展,请随时关注我们的播报……】
易潇听着新闻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她立即在网上搜索相关关键词,查出几张现场照片——
满地鲜血,惨不忍睹。
正应了那句话,人在做,天在看。
只求朱清坚强一点。还未经受法律制裁,怎么可以轻易死去。
……
转路到医院后,易潇以朱清学生的身份探听到朱清所在,随后来到急救室门口。
据网上的小道消息,司强在单元楼下看见朱清,一路追他上四楼。朱清紧急敲开家门,家人刚开门,朱清就被司强从身后袭击,倒在了地上。
不出意外,在急救室门口的浑身是血的两人就是朱清的家人。
朱清的妻子坐在板凳上放声痛哭;儿子抱着母亲,也止不住流泪。
易潇经过多年警察生涯洗礼,已经习惯生死别离,但心底依旧敬畏死亡,依旧会对病者逝者怀有同情。
然而这次,她内心毫无波澜;想起朱清的丑恶嘴脸,甚至有点想笑。
她走过去,克制地问朱清妻儿:“请问,朱老师怎么样了?”
朱清儿子缓缓抬头,眼底划过一丝安慰:“父亲他还在抢救中。你……是父亲的学生?”
易潇点头。
朱清儿子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神情转而又暗淡下来,垂头道:“父亲从教三十年,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桃李满天下。他受万千学生敬重,今天竟然被那混社会的流氓学生砍伤……这个世道真没了天理了!”
易潇深吸一口气。出于自己的道德底线,她硬生生吞回那句刺耳的话。
“不过还好,父亲还培养出你这样的学生,也是尽到了教师的责任!父亲他……就是我的榜样!”
他说着,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和朱清妻子抱在一起放声大哭。
易潇恨不得拿耳塞堵住耳朵,防止那哭声干扰她的神经。
她坐在两人对面的长椅上,等待手术结果。
两小时后,医生走出抢救室,说:“经过抢救,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还好这次病人未受到致命伤,现在转入普通病房等待康复即可。”
朱清的妻儿方才破涕为笑,相互凝视。末了,朱清儿子扭头看向站在一边无动于衷的易潇,说:“父亲他没有生命危险,真是多年积攒下的阴德。同学,你说是不是?”
易潇扯了下嘴角:“谁知道呢。”
朱清儿子笑容霎时僵硬在嘴角,朱清妻子则回头白一眼易潇,难以置信地问:“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呢?”
“妈,别和小孩子置气,走,去照顾我爸!”
两人跟随手术车去了普通病房。易潇紧随其后,停在病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