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士亮太了解他这个弟弟了,他认真地对弟弟道:“沈大哥的夫人你总知道吧,她可是八面玲珑的人物,皇上偏爱、沈大哥独宠,便是她身边的朋友,也没什么乖剌无当之徒,皆是这京中有头有脸、身正之人,她能这般左右逢源,难道是她长的美么,非也,少夫人极为聪慧,其为人又极仗义……”
黎士袭不耐烦地打断哥哥的话道:“她再好,跟弟弟我娶妻有何关系,难不成我还抢了沈大哥的媳妇儿不成?”他心中抵至,所以便也没往深里想。
“傻呀你,襄城公主与少夫人可算是闺中密友,这关系老铁着呐!公主远嫁他方,少夫人不止一回在皇上面前替她讨便宜”,他瞧瞧左右并无闲杂人等又压低嗓子道,“哥跟你说个大秘密,其实少夫人好几年前就想点子将襄城公主接回京城了,一直藏在乡下的庄子里,去年咱们找吐蕃施压要人,都是他娘的扯淡,不过是找个由头罢了。”
黎士袭听得瞠目结舌,黎士亮见他这副表情很是满意,接着又神秘地道:“这可是皇家秘辛,要不是哥跟你沈大哥关系好,也不能知道,你可千万别出去乱说,这可关系到皇上的清誉。”
黎士袭听哥哥说什么皇上的“清誉”,忍不住闷笑了起来。
黎士亮拍了弟弟一巴掌道:“笑个屁笑,哥跟你说这么多,意思就是,襄城公主定是十分好的人,要不然也不值得少夫人对她死心塌地,你想啊,能入得少夫人的眼,襄城公主必也有其过人之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俗话说娶妻取贤,听哥一句话,公主配你只有多的,没有差的,绝不会亏了你。”
黎士袭心中有些意动,却又不好意思直说愿意,于是便转着弯儿地道:“听说沈大哥刚又得了个小子,也不知道还办不办百日宴,要不哪天咱哥俩儿一道去他府上瞧瞧小侄子?”
黎士亮听了暗笑,嘴里却说:“行,哥问问你沈大哥哪天得空,定好时间咱们再去。”
未等弟弟答应,他拍了拍弟弟的肩笑道:“不错,一个不努力的人,别人想拉你一把,都找不到你的手在哪儿。”
黎士袭狡黠一笑:“我们无法延长生命的长度,但是却可以拓展下生命的宽度嘛。”
兄弟二人相视会意一笑,各自散去。
高世曼从沈立行那得了信儿,便通知襄城十五那天到府里来玩,提醒她打扮漂亮一点儿;另外还提醒她,因她身材不比一般娇小女子,尽量打扮的活泼自然一些就好。
襄城早熟知好友的套路,自是将自己一番整饬。
高世曼另请了秦家、齐王一家,还让景先将希儿带来,另请了世燕、敏之那些有孩子的女客,这样一来陪衬的人多,也不会显得那么刻意。
到得那天,等高世曼见到黎士袭才松了口气,原来人家黎士袭高壮的很,就襄城那身板儿,在他面前压根儿就不够看。
女人们坐在一处八卦,男人们围在一桌闲谈,孩子们则跟在希儿后面呜呀呀到处跑。好一派其乐融融的快乐和谐景象。
第443章 生态平衡
? 襄城还没到,除了那几个当事人知道今儿其实是精心安排的一场相亲会,并没有别人知道。
待下人引襄城过来,黎士袭跟着哥哥正好被挡在园子里的树影之后,他们看得到襄城,襄城却看不到他们。
高世曼见她今天穿着一身紫色佩素花云衫,将她衬的高贵又不失活泼,心中很是满意,于是咧着嘴开玩笑道:“今儿这套衣裳太配你了,瞧把你衬得前凸后翘的!”
那边男席自在闲聊,除了黎士袭在悄悄打量襄城,并无其他人注目。襄城哪想到黎士袭已经来了,她听高世曼夸赞自己,于是故意挺了挺胸高傲道:“挺好。”
一语双关,大有妙趣,引得一众女客哄笑不已。
鸿儿见襄城不若平日装扮,忍不住从大老远跑过来卖乖:“香香小姨!你今儿好美!”
在高世曼的教导下,这小人儿从不吝夸赞别人。
襄城高兴,伸出双臂将鸿儿抱在怀里亲了两口道:“鸿儿嘴巴可真甜,那你说说,是你娘亲漂亮,还是小姨漂亮?”
这可真是个大难题,男席那边听到动静,都朝这边望了过来,等着看戏。
黎士袭听鸿儿叫襄城“香香小姨”,心中便对哥哥当时所说的皇家秘辛信足了十分。他隐在男客之中目不转睛地盯着襄城,只觉她周身一派高贵气质,却又让人情不自禁觉得她其实活泼又大方,并无寡妇身上那种晦涩气息。
鸿儿被襄城刁难,却并不纠结,他转了转眼珠儿老实地道:“娘亲说她是老猫,香香小姨是老狗!”
高世曼大窘,这是那天她和襄城玩笑的时候说的话,她说自己骨子里是一只老猫,只对爱自己的人才有所回应,温柔时撒撒娇、必要时耍耍泼,不爱了可以立马转身就走;而襄城则是看起来直接又简单,对喜欢的人热情爽朗,对不喜的人则呲牙咧嘴,实际上她对身边爱她的人最为赤诚厚道。
没想到竟被这小子听去了。
周围男男女女初听了先是一愣,后来看到高世曼和襄城一个脸色微红,一个面色坦荡,于是便接二连三地哄笑起来。
瑞娴在其他女客中地位最高,她笑嘻嘻地打趣鸿儿:“鸿儿为什么这样说啊?”
鸿儿一个三岁小儿,哪能说的清楚这其中的的道道儿,他嘴里嚷了句“不知道”便又跑去那边玩了。
瑞娴不依不饶道:“世曼,你儿子不说,你说。你素来总有奇言妙语,说出来也好让大家长长见识。”
高世曼余光瞧着那黎士袭坐那边往这边直瞧,她有意给襄城抬桩,想了想便笑道:“这不过是我跟襄城的玩笑话儿罢了,却是被这小子偷听了去。”
她上前捧着襄城的脸用力一挤,襄城的脸被挤成一团,样子甚为滑稽可爱,她嗯嗯抗议,却并不挣脱,逗得大家又笑。高世曼适时松开手笑道:“襄城贵为公主,却毫无奢骄之气,她待人诚挚、善良,性情如狗,是有此说。”
在座众人大都了解高世曼说话并不忌荤素,听了她这话忍不住暗自认同。只有黎士亮兄弟愕然,堂堂一国公主,竟被形容成狗,实是荒唐。正怔忡间,突听齐王无可奈何苦笑:“世曼总能出人意表”,秦二亦在一旁点头称是。
兄弟二人的从众心理莫名其妙便冒了出来,他们开始重新审视高世曼和襄城,若有所思。
众人都坐下说笑,襄城方才发现黎士袭已然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迅速便恢复了正常。沈立行将鸿儿叫过来,没多大会儿,黎士袭便被鸿儿顺利缠上,他不得已被拉入孩子群中,与他们打的火热。
高世曼趁给鸿儿擦汗的当儿给他面授机宜,不多时,鸿儿便又来缠着襄城加入孩子们的游戏,襄城还没来得及犹疑,高世曼已扯着她推道:“去,帮我看着他们。”
一切都是这么水到渠成。襄城与黎士袭带着孩子们满园子跑,两人又互相加深了认识。
高世曼则趁机跑到黎士亮跟前问东问西,誓要将他弟弟的老底打探个清清楚楚。至此大家方意识到今儿的聚会乃是别有目的。沈立行和李陵他们则在一旁闲说最近朝中发生的大事。
原来六诏异动,洋瓜州刺史遇袭重伤,导致各部互相猜疑,进发引发大规模暴烂,隐有危及大夏中央集权的趋势。
历来这种远离中央政权的势力就容易离心,何况六诏各刺史世袭罔替,其东边的东箕国也如孤胆悬浮于大夏版图之外,其地处暑湿、又多障气毒雾,射工蛇虫之害,无所不有。
六诏如此下去,只怕迟早也如东箕国一般脱离本土。虽说不指望六诏纳赋强国,但是版图的完整性却不容有人破坏。
高世曼听得认真,到晚间方寻沈立行细问。
沈立行笑她:“今儿不是主要为襄城公主相亲来的吗,你怎么反倒问起这些事来了?”
“他们俩的事情应是用不着我操心了,襄城若是满意,自会回宫向皇上请命,好歹也是人家父女之事,我们别掺和好了。”
“这会儿又说别掺和了,之前是谁瞎积极?”沈立行笑她。
“不行啊?”她上前搂住他的腰,趴在他胸前闷哼。
他闷笑着在他发顶亲了又亲,而后认真地道:“皇上如今志得意满,我瞧着六诏如今越发不像话,只怕皇上起了心思;只是那边多山泽雾瘴,是以有些拿不定主意。”
“哼,杀鸡焉用宰牛刀?”那种地方,若是开发旅游还行,现在嘛,还真不算个事儿。
见她脸上浮起不屑,逗弄之心顿起,他捧起她的小脸儿以鼻尖笑蹭道:“你又有什么坏点子?”
她却檀口一张,咬住了他的唇。心中微凛,立马伸手将她按在怀中,反口吻住她,抵死缠绵。
等到她已然不乐意地开始推他,他这才松开。在她脸颊安抚一吻,他轻喃道:“曼儿,真乖……”
靠在他胸前听了会心跳,她抬头正色道:“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让六诏乖乖就范,说不定那小小东箕,最终也会纳入我大夏羽翼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