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沈立行听高世曼嘴里说出他宠爱杜姨娘的话,心中立时烦燥不已,挤了一丝笑道:“胡说八道!”
高世曼见他面色有异,还以为他不好意思了,凑到他面前盯着他道:“彦堂哥好福气,有姨娘相伴相惜,还有亲妹妹相亲相爱,连我这个冒牌妹妹都觉得难舍难离……嘿嘿,成功的男人不外乎如此,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沈立行听完腾地站起来扯了她的手道:“我送你回家!”
“不要!”高世曼假装挣扎,笑的沈立行心乱如麻。
“怎么,你真想留在沈府不走了?”他半真半假地眯着眼睛问道。
当她喊出“不要”的时候,就发现过于暧昧了,见沈立行发问,忙道:“当然不是了,我要回家。”
“那走吧”沈立行拖着她的手,往外面走去,高世曼老老实实跟着他。
出了老夫人院子,丁山忙迎了上来,沈立行只吐出两个字:“备马!”丁山忙一溜烟儿去了。
灵儿和平儿跟着他们一路小跑,直累的气喘吁吁。
一到府门,丁山跟变戏法儿似的,牵出一匹高头大马,天色有些暗了,看不出那马毛色油亮与否,只见它额上一撮白毛,英挺不凡。她凑到马的面前好奇地瞪着它的大眼睛道:“好大的眼睛!还长着一副马脸,帅啊!”
那马冷不丁被人凑到面前,忙抬首扬高马头趔开,还打了个响鼻。
沈立行正觉好笑,高世曼扭头对他道:“怎么,这马觉得我烦?”
“它怎么会觉得你烦,这是喜欢你呢”沈立行上前拉了马僵,伸手拍了拍那马道:“凌风,来”那马似是听懂他的话,将头凑到他面前蹭了一下。
高世曼趁机伸出食指,戳了戳马的脸,忙又收回来。
沈立行含笑将她一把抱起,放上马背,高世曼双脚离地,轻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便已坐在马背上,她还从来没骑过马,不由得紧张万分,动也不敢动,凌风似感觉到她的紧张,不耐烦的摆了摆脑袋,沈立行一个诡异的步法便翻身上了马背,高世曼忙舒了口气,扯住他的胳膊。
沈立行一只手臂搂了她的腰身,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另一手扯了僵绳,口中一个呼哨,那凌风便疾驰而去。高世曼紧张不已,沈立行俯在她耳边柔声道:“放松些,别怕。”她听到这镇定的声音在耳边萦绕,终是放松了身体。
灵儿平儿见小姐随着沈立行而去,喊了声小姐便在丁山怪怪的眼神中乖乖上了来时的马车。朦胧的夜中,几名黑衣人无声无息地缀在沈立行身后,这是沈立行的随身暗卫。
高世曼在马背上一会儿便适应了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她慢慢放开紧抓着沈立行的双手,咯咯地笑道:“好好玩儿!”
沈立行嘴角上勾,高世曼又道:“彦堂哥,我不要回府,咱们去兜风吧!”
“兜风?”沈立行重复了一句。
“嗯,咱们去兜一圈再回去!”高世曼似是尝到了马背上的快意,兴致勃勃道。
沈立行应了一声,便往明德门而去,高世曼见他果真转道去兜风,兴奋道:“春风得意马蹄疾,该出手时就出手,哈哈!”
沈立行听她胡乱的嚷嚷,也不出声。高世曼见他不出声,便扭头道:“彦堂哥,我做的诗好不好听?”
“好听”沈立行敷衍她。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高世曼慷慨高歌,似乎忘记了尘世所有的烦恼。
沈立行听这首诗还像个样子,搂紧她的小腰,凑到她耳边道:“这首诗还有点意思。”
“何止有点意思,这可是名家所作,你懂不懂得欣赏?”高世曼不满。
“好,好诗!”沈立行大声赞道。
几名暗卫跟在后面都在犯嘀咕:“将军何时如此小意了,竟陪着个疯丫头半夜来逛内城,也不怕冷,真是吃饱了撑的”嘀咕归嘀咕,谁也不敢大意把将军的安全放在脑后。
逛了一圈,高世曼兴致大减,便觉着有些冷了,她缩了缩脖子靠在沈立行胸前喃喃道:“好冷,我要睡觉。”
沈立行一听,忙将她往怀里搂了搂道:“别睡,这就回去。”
第31章 郑季兰的用心
?高世曼只觉得他怀中甚是暖和,便侧身将两条腿都搭在马背一边,反搂着沈立行的腰,贴在他暖暖的胸前,打起了瞌睡。
沈立行不敢快行,怕冷风吹着她,小半个时辰才来到高府门前,一暗卫见沈立行立在府门前并不叫门,忙靠近利索下马前去叫门。
灵儿早就回了府,不见高世曼回来,便往门房问了两回,如今门房一见沈立行骑着马,马上还有一女子,自然明白是高世曼回府了,忙小心开了中门让沈立行进去。
沈立行并不说话,骑着马便进了府,门房另一个小厮小跑着在头前带路,后院还未上锁,小厮忙让守门的婆子将沈立行引到高世曼的院儿门外。
沈立行小心下马将高世曼抱在怀中,那婆子也不敢说不让沈立行进去,待到了高世曼的院子,婆子小声道:“这便是大小姐的院子,老奴这就去唤人”
“小点声儿”沈立行面无表情。
“是”婆子去叫了门,灵儿正守在门口,一听小姐回来了,嚷道:“可算回来了!”
出来一看,沈立行正抱着自家小姐,小姐竟然睡着了,沈立行瞪了灵儿一眼,灵儿缩了缩头,不敢再做声,自觉带着沈立行去了卧房。
房中点着檀香,有股淡淡的香味,沈立行小心将高世曼放在床上,冷声吩咐灵儿道:“打些热水来帮她洗洗脚,别吵醒了她,明日起床再好好洗漱”。
灵儿本能应道:“是”,扭头去打水时猛然想起这是在自己府上,凭什么听他沈立行使唤呀,转而又想起他那冷脸,瘪瘪嘴忙去打水。
沈立行帮高世曼盖好被子,见她的睡颜,跟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儿似的,忍不住咧了咧嘴角;又情不自禁伸出右手捧着她的小脸儿揉了揉,听到脚步声,便抽回手站起身来。
灵儿进来的时候,沈立行理也不理与她擦肩而过,她凑到床前一看,自家小姐睡的可真香,一脸懵懂可真是够呛的很。她小心为高世曼用热水洗了脚,解了衣裳便盖好被子退了出去。
沈立行出了府,纵身跃上马背,一扯僵绳马儿便疾驰而去。他满脑子都是刚才高世曼的睡颜,又想起她说的那些话,不禁心烦意乱。回到府中,立马洗了个澡,靠在床头拿了本书看,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竟被一个小丫头扰了心境,又置气地将书丢在几上,倒头便睡。也不知道翻了几个滚儿才睡着,好歹是睡着了。
第二日,沈立行便去寻父亲沈敬宗,他以与魏王李态结亲树大招风为由,建议拒了李态的求亲。沈敬宗一向重视这个儿子的意见,当天便去回了魏王。
魏王李态乃皇三子,韦皇后所出,与太子李承俭是一母同胞,不过二人关系极其微妙,太子快成年时不小心受了腿伤,至今走路都有些障碍,不过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当年腿疾最厉之时甚至路都难行,各大臣工纷纷上表奏请另择太子,幸而皇上坚持己见,等太子腿伤养好再议。最后太子腿伤复元,不过这件事可把他给吓了个够呛,从此贴身增派不少护卫,生怕自己再遇事故连江山也随之拱手他人。
而魏王李态则是那件事情中改立为太子呼声最高的一个皇子,他本身才华横溢,颇得皇上宠爱,又在皇上的支持下开办了崇贤馆,广招天下文学之士。后来在文士们的建议下学古先贤著书立说,成就了几部大作,其中一部《山河志异》最得推崇,也为李态带来了正面积极的影响。随着李态的声名雀起,他的权欲也在周围人的教唆下渐渐膨胀,从而引起了太子的警觉。
是以兄弟二人虽一母同胞,但却互相防范,各自为政。韦后还有一子李挚年幼,并不懂朝中风云,与两位哥哥都关系甚笃。
沈立行祖父沈保平乃是先皇麾下肱骨之巨,早年封为定国公;沈立行自幼便被祖父带在军中磨砺,文武皆备,打仗又颇讲技巧,立下战功无数,最近几年四海靖平,他又迟迟未娶,沈老太太甄氏舍下老脸进宫在外甥女韦后面前一番哭述,沈立行才得以调回京中。
魏王李态只有一妃,之所以看中沈立珍也是因着沈立行的关系和他背后的定国公,如今定国公世子去拒了这门亲,于李态来说也不影响与沈立行的表亲关系,只不过未能亲上加亲稍显遗憾罢了,倒也不会结仇,也不敢结仇。
沈立行第二日破天荒的起晚了,丁山也不敢叫起,昨晚他家爷带着高小姐夜驰内城,直玩到半夜才回,进门的时候还虎着张脸,也不知道谁惹了他,今早他哪敢叫起。
沈立行起来连早饭都没吃,洗漱罢便出了门。
第二日高世曼醒来,却听说秦玉丰派人来请她中午再去稻香楼叙,她让灵儿派人去秋兰阁通知钱道益,自己坐那任由丫头梳头。她也不知道昨天怎么兜风兜得睡着了,听说是沈立行送她回来的,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有个哥哥的感觉真好,前世都没有这种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