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牵着懵逼的小黑,头也不回离开。
树木后走出一人,锦衣华服的下摆扫着落叶,精致鞋尖沾满了灰尘,他黑着脸,左手拿着咬了一口的包子,步履沉重。
江回迎右手中指食指并拢,一道气浪随着动作挥出,树叶飞起一大片,掩盖住失败品。
二十米外,五感异于常人的慕清晨没有停下脚步,自言自语。
“果然是他”
第4章 她单纯?她苦?
慕晴晨带着笔墨纸砚出门借口写生,神奇的是,小黑竟然没有黏人!
解绳索时,它还人性化的抱住狗窝旁栅栏,死活不撒手,拒绝的很明显。
一只狗冷漠脸真的挺搞笑,慕清晨笑了一会,指尖戳它脑袋,小黑眼神可以说很无情了。
“……”有点风雨欲来…?
慕清晨怀着疑惑独自下山,穿过草木,避开水坑,临近小河,视野蓦然开朗。
这里是母女俩放渔网的地方,河水清澈,游鱼小虾很多,但个头不大。
她寻了干净处放置笔墨,掏出一整袋番茄和黄瓜种子,借着写生由头正大光明催生蔬菜。
暗处的江回迎叹气:“她长居深山心性单纯,一点不觉惊世骇俗,若此事被有心人发现,怕是难免囚禁利用”
暗卫对王爷的一厢情愿说道表示有话讲:“可能公主已经发现我们的存在,才未设防?”
江回迎脸色一沉,戾气深重,暗卫立刻改口表明忠心:“公主心性单纯,不知人心险恶,属下定当全力为公主保密此事!”
慕清晨在忙着,阴影里的人看着,树上,淡淡趴在枝末枕着前肢,纯净没有情感的眸子直勾勾的,在幽暗里煜煜生辉。
中午,慕晚深带了午饭过来观看写生和收渔网,两人吃饭时,慕晚深提了下:“小黑难得老实,灰灰捉了只松鼠玩,淡淡半天没见影儿”
淡淡是只怪猫,经常不见踪迹,每次吃饭都会安静趴在门口,不张望也不叫唤,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一样。
慕清晨想了想:“或许现在正等在家里呢”
树枝上,淡淡眼睛微眯,等慕晚深离开,悄无声息跟上去,走了一段,回头望了眼黑暗。
暗卫低语:“这猫挺邪,都道山林养精怪,这山上实在怪渗人的,我当年上山时也心惊胆战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山上奇兽很多,天黑下来跟个巨兽世界似的”
江回迎听他静静的说,低首垂眸。
暗卫想起往事,感叹一过十年,瞧着现在爱笑温柔的少女,语带怜爱:“公主同娘娘初来时,山上什么也没有,魏老连夜搭了木棚暂避风雨,小公主才五岁,一路颠簸生了病,夜里野狼乌鸦嚎叫,加上天气,就风寒严重了。
她没哭,病好后还安慰哭红眼睛的娘娘,公主很懂事,虽然山上长大,生活清寒,但才华气质一点也不比宫里殿下公主差,近年长大了,愈发美丽温柔。”
他看慕清晨的目光,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柔和。
江回迎脸色发黑,斜睨暗卫,撞上对方目光,冷傲抱胸扭头。
暗卫:“???”
黄昏,慕清晨将黄瓜番茄打包置于树后,把秧茎扔到远一点的地方,没注意附近荆棘,手背被深深划了一道。
血流伴随刺痛,她收回手,疼的直抽气,草草用手绢按着,这时代没有破伤风,还得回家再做处理。
瞧了瞧装着蔬菜的包袱,决定画完一幅画再走,免得慕晚深多心。
催生一事只有她和暗卫知道,动物是不可能散播秘密的,暗卫既是皇帝派来,一护十年,自然也是信的过的,其实纠结信不信任已经不重要了,初来咋到时催生狗尾草他们一定看到了。
至于慕晚深……等获得第一笔钱后再告诉吧。
慕清晨收敛心神,静心提笔,明日是明日事,今天先瞒过去,以免她误会女儿画艺退步。
林子里,江回迎明显焦躁起来,眉头紧皱:“她怎么还不回家?受伤了还画什么画!能卖多少银子?”
暗卫一旁颤若寒噤,传言王爷性子暴戾,连殿下都得让着,他这幅样子看起来想杀人!
江回迎瞪着他:“她们天天就这样为钱劳累?”
暗卫没法解释,这些年皇上给的钱财全被娘娘悉数封坛不用,生活的确拮据,好在山上不缺吃食,但生活用品和小病药材…
一直紧缺!
江回迎见他不答,一口气冲上头:“一定是这样!你们都不肯告诉我!她们这些年天天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生活!”
暗卫想说并没有不如下人,却见王爷仿佛陷入魔障,眼眶微红自言自语,言辞愈发激烈。
“她们住着破旧木头房子,上头还破洞漏风!吃饭得自己种地!肉食得辛苦打猎!蔬菜要自己亲手种!还要担心生病没钱治!”
暗卫:“……”是这样没错…但是皇上有命我暗中帮忙…
江回迎:“她们长的好看,肯定有人心怀不轨,中间一定被人打扰过!山上也没个人说话,夜里还得担心野兽偷袭!生活坏境极差,这地方给我钱,我都懒的瞧一眼!”
暗卫被王爷癫狂模样吓的呼吸都不敢大声,忽然,他听见王爷语言一顿,极小声说:“可我…可我却锦衣玉食,金钱用之不尽,身边无数人侍候,就她,我妹妹,她可是公主,我凭什么比她过的好?”
暗卫沉默了,当年的事,知情人只那么几个,皇上不准提,事就这么一拖再拖,他斟酌语言,轻轻道:“此次皇上让你来…就是…有此意”
江回迎哼了声,深宫那鬼地方,怎么能让姑姑和妹妹去?豺狼虎豹一大堆,哪比得宫外清静?等我回去取了钱,在这山上盖一大座府邸!派一堆人侍候!
他兀自发了会脾气,把宫里几个看不顺眼的挨个心里骂了遍,方才解气,冷哼道:“明天安排人买了她的菜!贵一点!记住了!”
暗卫连连称是,一身冷汗。
慕清晨收画回到家时,和听到动静抬头的小黑视线对个正着,笑脸还没扬起来,收到小黑无情似不屑:“汪!”
小家伙扭过脑袋,眼神锐利瞪着对面树干,一点一点平移身体,渐渐变成背对。
慕清晨:“……”完全不明白一只大狗蹄子脑回路!
灰灰正在上串下跳追着什么,速度很快的从眼前掠过,她只来的及捕捉两道风一般的虚影。
灰灰和被追的倒霉鬼钻进密林失去踪迹,无法求证何物。
慕清晨收回目光,乖巧的帮慕晚深做饭,吃饭时灰灰耷拉着耳朵回来了,看来没捉到猎物。
消失一天的淡淡也回来了,依旧不爱搭理人的高冷模样。
饭桌上,慕晚深提到开春了,菜地要挖,山下的稻田也需要翻,让慕清晨这几天去镇上一趟,请魏老把牛拉过来耕地。
慕清晨连连应好,同往常一样,饭后洗碗。
深更半夜的,堂屋羹火噼里啪啦,慕晚深眉目温柔注视看书的女儿,摇头宠溺的笑。
她坐在灯火下,时而刺绣时而凝望,深觉岁月静好。
第5章 动物的争风吃醋
安静的堂屋里,只火星偶尔裂响,伴随书页翻动,慕清晨估摸时间差不多了,遮住手背伤口。神色如常和慕晚深打过招呼,称困回卧房。
慕晚深不疑有它,温柔道:“好好休息”
慕清晨点头,道晚安然后关上房门,转身就翻窗而出,顺着墙根溜到堂屋窗下,隔着半面墙的书桌上有她白天刻意摆放的酒。
氤氲的光朦胧,她小心探出脑袋,瞧见慕晚深侧对着自己,两只猫眯着眼,头一点一点打瞌睡,小黑坐姿端正如杨,褐眸透露着无欲无求的迷之看破红尘。
慕清晨发挥极限速度,飞快拿到烈酒,捂着砰砰跳的心脏缩回窗下,听了会儿动静,才小心回房。
江回迎站在树后,盯着“做坏事”的背影,狰狞磨牙:“不回房睡觉,竟然还敢出来!”
卧房里的灯亮着,担心被慕晚深发现,慕清晨搬来桌子抵住门,借着烛火清理干净伤处,拿着酒爬上床,半跪窗边,手伸窗外,烈酒淋在伤处,传递火辣辣的疼。
她疼的咬住嘴唇,有些泪意,最后忍住了,胡乱用湿润手绢擦拭手掌,就这么躺进被窝。
夜已深,慕晚深放下刺绣,站在慕清晨门前抬手,想了想,没有打扰休息的女儿。
第二日清晨,慕清晨的生物钟失效了,直到日上三竿才幽幽醒转,阳光穿过窗户照亮整间卧房,有些暖意。
静坐床头恢复了会精神,灰灰日常趴窗出现,对着她软软的喵喵叫唤。
慕清晨抚着它脑袋,指着床尾叠放整齐的外衣中衣温声说:“把衣服叼过来”
灰灰懵懂歪头看,无辜极了,踌躇片刻,乖巧咬住衣服,艰难拉扯。
慕清晨起初看着还觉挺有意思,渐渐笑不出来,伸出手,又凝视衣服,沉默严肃。
昨晚睡觉她没有脱外衣,也没有包扎手!
这整齐的衣服和手上纱布怎么回事?
她小心解开纱布,露出被洒了厚厚一层药粉的双手,脸黑了黑,伤处被上过药,本该几天才能好的皮肤,只一夜就复原大半,这药…是极好的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