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服男子渐渐向她靠近,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诡异莫测。吴尽夏挣扎不能,只能闭着眼睛任命地接受命运给她开的这个玩笑。
一双手稳稳地将她拉起,又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你果真是个聪明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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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请旨求娶妻
吴尽夏的人生观中, 对于“聪明人”三个字没有任何误解。她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 虽然为人没有那么爽快, 但心思却不带弯弯绕绕。两世为人,她没少听过这句话, 或虚假或真诚, 她都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皆认为是别人对她的赞誉。
直白点说,就是一个听完夸奖便会飘飘然的势利鬼。
可俗话说得好,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此时这三个字从笑涔涔的男子嘴中说出来, 吴尽夏第一次咂摸出一丝贬义的味道来, 直觉告诉她这厮定然存着什么猫腻心思, 稍不注意便会将她往坑里带。
“这千里冰封的老树林真是冻煞人,爷刚好烫好了一壶酒, 要不要一起进去尝尝?”男子伸手将她身上的麻绳解开, 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男子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暴怒将她扔进雪堆里的人并不是他似的。吴尽夏心中腹诽, 这皇家的人儿怎么都是一个脾气,说风就是雨说雨就是雷,完全不给人一个缓冲的机会。
“好啊。”
吴尽夏完全没有作为俘虏的自觉,大摇大摆地进了木屋, 毫无顾忌地坐在食案前。深山老林多的是野味, 案上放了一只烤地焦黄流油的野兔,被星星点点盐粒胡椒点缀,散发着浓郁的肉香。一日未食滴米, 吴尽夏早已饥肠辘辘,她用力撕扯着兔腿,却奈何力度小,只能与其拉锯。
男子轻笑,伸手帮她扯下那只兔腿,举在二人之间又往她手里塞了塞。“给你,趁热吃。”
友恭中带着一丝讨好。吴尽夏沉吟了片刻,才伸手接过兔腿,抬头问道:“你不会下毒了吧?”
“怪不得我那皇叔能看上你,果真是个心思通透的。”男子从袖袋中拿出一把匕首,从她手中的兔腿上割下一片肉来,塞进了自己嘴中。“这回你放心了吧!”
“唔,劳烦六皇子再帮我片一些,我牙口不好咬不动。”吴尽夏听他说出皇叔两个字时,便已将心落入肚中,防备心也未有方才那么强烈。
圣上的十子之中,除了一位待嫁公主,其余均为皇子。太子殿下与二皇子均比小王爷年岁大些,背地里自然不肯屈称一句皇叔。三皇子如今流放在外,没有授令是绝不可能出现在皇城跟前。四皇子是出了名的勤政务,恨不得日日宿在宫内断然不会离宫。五皇子、七皇子已逝,八皇子乃稚童,九皇子尚在襁褓之中。如今能坐在她跟前陪她吃肉喝酒的,也就仅剩下六皇子一人了。
这六皇子的生母乃市井中的一位豆腐西施,先皇后生前甚喜之,便将其收在身边伺候左右。圣上入主长安后便将府邸后院的女主子们都抬了身份,那位容颜出落极美的豆腐西施也顺利诞下了俊美非常的六皇子,惹得六宫均将他当作第二个公主看待。因此,六皇子相与其他皇子,更显得自由适闲一些。
可因何缘由远赴径州之地绑她,吴尽夏仍是一头雾水,但笃定不是吃请唠嗑这么简单。腹中空空,她打定主意先填饱肚子,就算将死也不要做个饿死鬼。
兔肉寒凉,温酒暖热。几巡之下,一桌餐食便被席卷而空。
“说吧,因何绑我?是不是你爹授意的?”吴尽夏饮下最后一盅酒后浑身渐渐发烫,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就连说话都没了遮拦。
六皇子半边脸已经消肿,又恢复成一副姣好面容。他揶揄笑道:“一会儿称我父皇为皇帝老儿,一会儿又‘你爹你爹’的喊,若这些话被我皇兄们听见,恐怕早已连累到我皇叔,陪你一起被关天牢了。”
“我与小王爷又没甚瓜葛,怎么会连累到他。六皇子请别扯开话题,快说你为何绑我?”
“咦,你与我皇叔吵架了?怎么会说如此无情无义之话!你们若是没有瓜葛,我舅父怎会想着将你当筹码去逼皇叔倒戈?幸好爷腿脚快,早早将你救了出来,不然你这会儿早就落入魔掌之中了。”
吴尽夏不想与外人提及她与唐琮之间的事儿,遂问道:“我没记错的话,六皇子的舅父是刑部尚书张大人吧?他老人家老谋深算城府很深,怎么这会儿泛起了糊涂,抓我这么个无名小卒当筹码?”
六皇子在她面前晃了晃手,疑惑问道:“你是喝醉了么?怎么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清楚了?皇叔前几日向父皇请旨求娶正妃,他身边又没旁的女子,我未来的皇婶除了你还能有谁?”
请旨求娶正妃?
吴尽夏浑噩的脑中猛地一颤,一阵酸意爬上了心头。“六皇子您误会了,怎么可能是我。待嫁闺中的世家女子那么多,正妃之位...恐怕早已有了备选。不不不,王爷娶妃是好事,我阖该祝福他的。”
明知道唐琮娶妻生子幸福一生才是她心中所盼所愿,她甘愿站在角落中祝福他与他的妻圆满恩爱,可真到了这一天,她心中除了万般苦涩便无其他。她不舍他温柔体贴,不舍他包容宽解,不愿他将所有的爱意都倾注到别的女人身上。一想到他此后的人生中,一腔柔情不再予她,两厢恩爱不再有她,她便觉得这个世界凉薄的不像话。
她像是一个被人遗弃在寒冬之中的可怜鬼,独自蜷缩在一片黑暗之中。那个暖暖的手掌不再抚摸她毛茸茸的头顶,那声声动容的呼唤声也不在她耳边徘徊,那张从未在旁人面前露出真诚笑意的脸庞,都会随着漫漫岁月长河消弭不见。没了光影、没了怜爱,唯有大把大把的寂寞与孤独,伴她数不尽的长夜。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憋闷,越想越舍不得他,于是呜咽地哭了起来。
经历过世间所有的苦乐,终究做不了洒脱的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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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太傅的陈年旧案被谢廷铨亲手接了过去,没几日便查了个水落石出。雷厉风行的他仗着自己资历浅,硬是厚着脸皮得罪了一波又一波人。旧案被翻,又顺藤摸瓜了结了零七八碎的旁支案子,尽数将□□羽能抓到的把柄都收集了起来,才为圣上解决了这块心病。
太傅乃戴罪之人,自然无法再担任皇子恩师。翰林学士院中步步攀升的李玄黎便被圣上大手一挥,成了皇室侍读掌管殿前要政,地位极为清贵。由科举至翰林,由翰林而朝臣,李玄黎成了三鼎甲中最后一名荣登高位的圣前红人。
“恭喜李大人高升。”唐琮抖了抖身前厚实的官袍,与李玄黎客套。心中却仍念着他觊觎吴尽夏一事,恭喜之余还带着些许轻视。
李玄黎不明所以,还当唐琮压根就是这个性子,便恭敬回道:“臣多谢王爷体恤。”
唐琮不客气地摆了摆手,与李玄黎一前一后走在御道之上。冷风灌过,吹起袍子发出桀桀响声。他突然想起某个夜晚,自己曾驭马穿过这条长长的御道,满心欢喜去寻人却扑了一场空。
想着想着,唐琮便站在原地,掐指算着与她相别几日。明明十指足够,却仍觉得仿若过了经年。瞬尔他又兀自乐了,想起圣上亲口应允的亲事,他又觉得这时间仿佛也没有那么长。
“王爷可是有什么喜事?”站在一旁的李玄黎看着唐琮满脸暖意,凑上前来询问。“臣听闻王爷与圣上求娶正妃一事,可是真的?”
唐琮收了收脸上的笑意,恢复如常。“本王确实有喜事,不日李家也会共享这喜事。”
“难道这喜事,还与臣家有关?”李玄黎认可唐琮对吴尽夏的拳拳心意,但从未想过这正妃之位会许给她。原本打算趁着唐琮娶妻之时,再与吴尽夏游说争取一番,却未料到小王爷连这个机会都未留给他。
“得失已定,李大人不必强求。”唐琮不再打哑谜,回首言道:“她嫁入王府之后,李家与唐王府便是一衣带水一荣俱荣的关系。与你与本王与她都是最好的选择,李大人好好想想本王的话,莫要做无谓之事。”
李玄黎眉间紧蹙闷头不语,半晌才追上前去:“家姐曾许诺于臣一个愿望,臣本打算等她回来亲自求她。事已至此,臣倒想与王爷讨回这个愿了。”
唐琮轻挑眉峰,开口问道:“李大人有何愿望?”
“家姐身世孤苦,虽受我李家扶持,但这十年间也吃了不少苦头。臣这一生只想照顾好她,让她这一生锦衣玉食无忧无愁。王爷既然捷足先登,臣只望王爷能应允伴她一生,年年岁岁真情相待,永不负她。”
少年稚嫩又粗哑的嗓音,虽然不太中听,但小王爷却不以为意。
“本王对她如何,不用强加心愿束缚,也会如你所愿。”唐琮抿了抿唇,语气淡淡:“她既然允你心愿,你便留着吧。免得她又觉得本王抢了她的东西,届时还要追着埋怨本王。”
唐琮噙笑颔首,扭头朝向径州方向,留下一丝无奈又万分包容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