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嫚这会子倒似聪明了些,道:“你糊涂了呀,跟咱们说了,若不成,往后岂不是没法处了。想来还是有顾念,即使没结果,还能跟你好好的。”
虞宓暗自想了会子,悄声道:“咱们只当不知这事儿,也免了阿娇脸上过不去。”
刘嫚是个直性儿,倒忧心露了马脚,苦哈哈道:“我自不会说给谁听去,若叫别个瞧见了,阿娇可如何?”
虞宓瞧了一瞧众人,道:“咱们两个出去走走,醒醒酒。”
于是便招呼姑娘们吃好,挥退了跟来的丫头,出了门去。
一径到了一处山怀,后头一带粉恒,青青翠竹直冲云天,几道石子漫成甬路,连片假山拔地而起,是个清幽的好去处。
二人在一处竹栏相接之处站定,刘嫚指了一指假山后头藤蔓蔓延之地,“你瞧,方才他两个便在那儿说话,我瞧的可仔细。”
虞宓往那边看了一眼,本是极隐秘的一处地儿,也不知刘嫚如何便瞧见了。
虞宓望了一会儿天,想了半日,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事儿。
本不该她管,只是尚娇与虞仲煜皆是她极亲近之人,倘或一时不好,叫人知了,她也忧心。
若与阿娇说去,少不得说出刘嫚来,便承认是她瞧见的,又如何劝呢。
跟哥哥说,可说什么呢,她个做妹妹的,很不该理会这事儿。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二人皆无话了。
却说姜元让在外头见了客,因他吃不得酒,众人顾不得他,也便用过饭回来。
到禄波园外,本打算去瞧一瞧虞宓,嘱咐她少吃酒,却不见人。
问了底下婆子,有瞧见二人出去的,便说,“表姑娘跟刘姑娘往后头芳泉榭去了。”
于是便后头来寻人,走了好一会子,见她两个坐在厅舍廊下,叽叽咕咕说什么。
虞宓两个浑然不觉来了人,姜元让默默站了会子,悠悠道:“这事儿我来办。”
二人齐齐唬了一跳,刘嫚道:“好在不是别个,叫人听去了,我两个罪过便大了。四爷过来怎个一点子声响也无,还当是个鬼呢。”
虞宓也道:“还是我俩大意了,不该说的。让让你说的,倒是如何?”
姜元让微微笑了一笑,“叫你两个商议半日只怕还会砸了事,交给我便罢了。”
既是姜元让接了手,只有比她两个好百倍的,虞宓便放下此事儿,不再理论。
一日,虞宸自外头回来,先到落霞院来。
虞宓正瞧院子里丫头们洗头发,因吩咐云桑把她旧日未用完的好些头油拿出来分与众丫头。
门上婆子来报五姑娘来了,迎了人进来,笑问道:“姐姐今儿出门了?本找姐姐说话,不想屋里竟没人。”
虞宸进了屋来,接了云桑烹的茶,方笑道:“可不是,只我那酒楼便够我忙了,况还有那书。今儿便是讨妹妹稿子来的,说着怪不好意思的,总这么着劳烦妹妹。今儿外头去,瞧是得了个好玩意儿,便想着妹妹不大出门,有这小东西打发日子罢了。”
便掀起手中笼子上的黑纱,一时里头架子上站的绿毛红嘴的鹦哥儿便叫道:“仙女儿仙女儿,你好,在下美男子。”
虞宓一时撑不住,笑得前俯后仰,擦擦眼角泪花儿,笑道:“姐姐何处得了这么个稀罕物儿,忒伶俐了。”
原是从董良忠手里讨的,本还不给,一听要给虞宓,忙不迭说是送她。
且还亲自教了几日,那鹦哥儿方会了这几句。
虞宸笑道:“便知你会喜欢,只这不是我的,乃是别个的。等我有了更好的,再来酬谢妹妹。”
虞宓道:“倒不知是谁的,若是姐姐的,我便不推辞收了。既是旁人的,如何又给我?”
虞宸笑道:“不值当什么,收了罢,也算是我换来的。”
既如此虞宓便收下,闲来跟它说说话儿,也能解几分无趣儿。
且说姜元让揽下了那事儿,待虞仲煜过来姜府,弟兄两个说了一回话儿。
并未义正言辞说教什么,也未取笑,不过些闲话,提了那日之事。
虞仲煜不由一愣,道:“表弟既是知了,名人不说暗话,还望表弟切勿再提,毕竟姑娘家名声要紧,况尚姑娘跟阿久要好。”
姜元让瞧着亭子外头荷塘,气息微动,眸色浅淡,道:“不会,表哥作何打算的?”
虞仲煜摇了一摇头,“自是不妥,我与尚姑娘并无越矩之举,且…我只当她跟阿久一样,绝无他意。”
姜元让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便早些儿说清楚,日后男婚女嫁,且有交情在。”
虞仲煜一身月白长袍,手持纸扇,神色怅然,风度翩翩,不怪有姑娘倾慕。
因道:“总是个姑娘家,我已是拒了的,少不得话儿软些,顾全大家体面。”
姜元让偏苍白的手端起鸦青官窑脱胎盖杯,抿了口水,道:“只怕她当你有所顾虑,还想着等你呢。”
时常那些闺阁姑娘最喜瞧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子,一说书生高考,留了情投意合的姑娘等候。
那个不是白白耗了青春,落得孤苦下场。
说起这个,阿久也是个爱看话本子的,少不得下回见到提醒一二,免她入了魔障。
虞仲煜俊眉一蹙,想了半日,“是还跟她说清楚,一来避免误了她,二来…”
说了这半句,便不说了,只闲愁散去,点点笑意浮起,纯间温柔如春。
姜元让听表哥明白了,便不在多说,且回去跟虞宓写了信,隐晦告知,又嘱咐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来了…
好晚了
晚安~
☆、赛马
虞宓一身茜色骑装,袖口紧扣,云纹刺绣腰带,掐的腰肢均细。
长发束起,戴一根紫玉如意簪,银色兽纹箍,五官精巧,唇红肤白。
骑着一匹棕色高头大马,跟几个姑娘在围场里慢慢跑,一眼瞧去,花团锦簇,百花羞煞。
刘嫚着一身浅色骑装,原是个爱动的性儿,出门跑马,便是脱了缰的野马。
英姿飒爽,马鞭举在头上甩圈子,笑道:“咱们比赛如何,谁先跑到前头那棵杉树跟前,便是谁赢了。先说好,输了的要罚的。”
虞宓不上她的当,这里一群姑娘,便没那个能在这个上胜过刘嫚,“不成,不公正,以往没比过?次次输给你,还找不自在,不比不比。”
尚娇只笑不说话,也是跟虞宓一个想法,“你自个跑跑便罢了,这人多马杂的,还有几个顶尊贵的在呢,有个闪失,可担待不起。”
觉得扫了兴儿,刘嫚不高兴,一甩鞭子,不想抽到尚娇骑的马眼睛上。
马儿吃痛,嘶嚎一声,猛地甩头,尚娇唬了一跳,忙安抚马儿。
虞宓扯了扯缰绳,离得远些,笑道:“瞧你,莽莽撞撞的,惊了马事小,若伤着那个该如何?”
刘嫚自知理亏,垮了脸色,郁郁不乐。
尚娇柔柔一笑,“不碍事儿,这马跟了我好些年了,伤不了我的。”
虞蓉半晌没开口,这会儿方笑道:“她两个不比便罢了,我与刘姐姐去如何?想必我是输定了的,姐姐得让我一让。”
既是有人来,虽刘嫚以往不喜虞蓉为人,到底年轻姑娘,人家主动了,她也不好冷脸,笑道:“我说没趣儿,好容易叫你们出来,又懒的动,不若待府里得了,省的人劳动。”
虞宓轻轻夹了夹马腹,慢跑起来,“谁懒的动弹了,这不是在动,似你那般,鬼舞神飞才叫动了不成。”
刘嫚摆摆手,“罢了罢了,跟你讲道理,倒吃你挂落一场,左右有人陪我,你两个不去也罢。”
几人身后有人娇笑道:“谁说要比马?既然如此,带了咱们几个才好呢,人多了热闹,依我说各人也出些彩头才是。”
转身一瞧,原是宋晴柔跟宋嫣几人,神情有些微挑衅道:“自来听人说刘姑娘马术超群,乃众姑娘里头一份,我倒要讨教一番,一定要给这个面子才是。”
众人来的乃是奉恩候府的马场,系杨绣卿跟虞宸两个邀的人,公子们则是董良忠与杨牧等人请的。
虞宸跟杨绣卿几人骑马过来,身着大红跑马服,一头墨发作男子装扮,英气逼人。
二人笑道:“这是个好主意,溜马儿玩,固然动了,怪没意思的。不若弄个小型比试,输赢不论,图个新鲜罢了。”
于是一众人等过来马厩这边,虞宓进了亭子里歇息喝茶,听姑娘们议论。
夏侯恬坐到虞宓一边,端庄文雅,冲她点头儿笑。
虞宓回了一笑,“时常未见姐姐出门,想来跟我一般的性儿。我成日家屋里看些闲书或跟丫头们玩闹,也是闲不下来,不知姐姐平日作何消遣?”
夏侯恬虽不及虞宓天人之姿,也是个清秀佳人,兼之仪态万方,明眸善睐,笑时嘴边两个酒窝最是好看。
便见她款款端了茶细抿一口,举止间尽是端雅温柔,笑道:“没什么消遣,我读书有限,倒是极喜音乐之类,无事不过谱曲儿,或拨弄会子琴便罢了。”
虞宓点头儿笑了一笑,想起哥哥会拨瑟,因着现今极少有人学那个,她还问了为何对这个起了兴趣,只他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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