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骂少年不长眼睛。
少年冷冷看了眼车夫。
岳昭觉得有些有趣,他还从来没见过这般有气势的小乞丐,出于好奇,他问道:“你怎么突然出现在我马车面前,我的马车差点撞了过去,撞过去你就死了知道吗?”
少年开口说话了,声音竟然有些意外的好听,“我不会死,它要是撞过来,死的是它。”
岳昭只当他说胡话,但是这胡话也有些意思,嚣张得很,他温声道:“你还没回答我前一个问题,你怎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少年皱眉,“分明是你的马车在这个拐角点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怎么能说是我突然出现?”
不待岳昭继续说什么,他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我还要去找人,懒得和你们废话,下次麻烦注意点。”
“哎!你这个臭乞丐!”车夫还没见到过脾气这么差的乞丐,他扬起手里的马鞭想要教训对方一顿。
“够了。”岳昭道:“既然没出什么事还计较什么,继续走吧。”
车夫恭恭敬敬应了,继续驾着马车前行。
岳昭落下车帘,揉了揉眉头,揉着揉着,他的手一顿,慢慢放了下来,微微皱着眉。
说起来,那小乞丐的声音倒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乞丐戏份不多。
给他的设定就是来京都找斐斐,最后斐斐死了,他成了大将军。
第30章 书生篇【30】
岳昭见到妲斐的时候,妲斐正在给自己画花。
云鬓散落在身后,极黑的色泽,柔顺得似丝绸一般,她身上穿的衣衫右边滑落,露出半边香肩,肤色极为白嫩,上面有一个浅浅的肩窝,顺着肩窝看过去,是若隐若现的锁骨,还有那张活色生香的侧脸。
她歪着脑袋,细长的手指提着笔落在雪白的肩上,上面开了一瓣栩栩如生的桃花,随着她的呼吸,锁骨也跟着起伏。
连低垂下来的眼睫在旁边灯火的映衬下都显得格外的妩媚动人。
槅窗敞开,有花瓣飘落了进来,停留在那素色裙摆上,添了一抹难以描述的艷色。
春色撩人,风花随了雪月,满室仿佛都开了美人香。
他的到来似乎是扫了她的兴致,看到他,她便意兴阑珊的将笔随意扔在旁边,手指顺势勾住单薄的衣衫往上带,遮住了那片风光后,自然而然往后靠在槅窗的窗栏上,手支着下巴,看着他:“你怎么又来了,真没意思。”
她看现在的岳昭怎么看都怎么碍眼。
问题是他还总出现在她面前。
岳昭就站在门外,静静的看着她。
对视了一会儿后他走了出去,低声吩咐门外那个侍女,妲斐懒得听他吩咐什么,她本来好好的心情,都被岳昭的突然到来给破坏了。
她都快要气死了。
不一会儿,那侍女取了一张画架来,随即又陆陆续续送来一堆颜料,然后是水,最后是一张上好的熟宣。
妲斐意识到什么,抬眸瞧他,惊道:“你要给我画画像?”
既然是来画她的美貌的,她就不能这么对岳昭了,于是她对岳昭露出了好脸色,软了嗓子道:“你想要我摆什么姿势呀?我都会配合你的。”
翻脸比翻书还快,也不过如此了。
明明前一刻还如此的不想见他,在知道他要为她作画之后,眼睛就亮得发光,和他说话的调子也软了几分。
岳昭心里苦笑不已。
“什么姿势都不用。”他纵着道:“你看书也好,去睡也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如今怎敢要求她半点,讨好她都来不及,只望着她不要那么疏离。
岳昭的一手画技出神入化,连安隆帝都赞不绝口,称一句千年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现在拿他最得意的画技来讨好心爱的女子,心甘情愿。
妲斐轻哼一声,“你倒是自信。”
说完,她挪到木桌旁,坐在椅子趴在上面看他,更确切一点来说,是看着他的画架,目光仿佛穿透了画架,落到了熟宣上一样。
水墨写意用生宣。
工笔描绘用熟宣。
前者收水晕墨,水走墨留,墨韵变化极强,易营造出飘渺写意的意境,写意山水多用它。
后者墨与色不会洇散开,宜于工笔,多用于花鸟人物。
妲斐不知道岳昭画的她是什么模样,为了保持期待值,她一直忍着没去看,忍着忍着,她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不知不觉阖眼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醒来时,发现已经是日上三竿,她睡在床上,被子盖得好好的。
她起身,发现岳昭已经走了。
踩着木屐朝桌子那里走去,妲斐看到了上面放着的画。
用一盏茶杯压着的,素白的宣纸。
上面的美人香肩半裸,衣衫轻薄,低垂着眉眼,歪着头,提着笔,在肩上落下一瓣栩栩如生的桃花。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妲斐的手指抚过画上露出来的雪白的肩,她俯下身,弯下腰来,“还不错嘛!”
说完,极为珍惜的在画像上的自己身上落下一吻。
继而有些小得瑟的感叹着:“我真是好看极了。”
“好看到连我自己也心动。”
系统:“……”
除了忍着宿主的这点怪脾气,它还能怎么办呢?怎么都不能办。
妲斐不想给一点基础欣赏能力都没有的系统说什么。
世人皆爱美。
无论远古,还是将来,人类总是注重美色这种东西。
相貌差的会羡慕相貌好的。
相貌好的会羡慕相貌更好的。
一层递一层,她妲斐要做的,就是站在这些人的顶端,做那被万人羡慕的,包括嫉妒与恨,她通通都会收下。
——
——
岳昭每次来都会为妲斐作一副画。
他极力用自己的画技来讨好着妲斐,而这招果然是有用的,妲斐对他的态度温和了不少,起码不会再总是给他冷脸。
四月之后。
岳府出了一件大事。
卫鸢的孩子没了。
听说是某一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肚子忽然一阵剧痛,然后孩子就没了,前几天才被全京都最有经验的太医确认为男孩。
卫鸢崩溃了。
若是女孩,流掉了她也不会有多伤心,可流掉的是男孩。
这个男孩,是她和岳昭的结晶;这个男孩,是她和岳昭的爱情延续;若是这个男孩生下来,他就是嫡长子,未来继承岳昭的一切。
在她流掉之后,太医诊脉,说她因为流产伤了身子,以后不会再有怀孕的可能。
这相当于给卫鸢判了死刑。
这个时候,岳昭不可能来找妲斐,他每日都在安慰卫鸢,可是卫鸢走不出来,更何况她无意听到那些流言蜚语。
说她生不下来孩子,就得找别的女人给岳昭生,到时候对方生下来的孩子会被记到她名下成为嫡长子,成为岳昭的继承人。
在知道她以后不会有孕之后,她的父皇还传她去谈话,说该让岳昭纳妾了。
卫鸢眼泪流了下来,哭道:“凭什么?我绝不会让他纳妾的!绝不会!他岳昭的女人只能有我卫鸢一个!我绝对不会接受的!”
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让那些贱女人全部都滚了个干净,怎么又会容许别的女人来和她争抢岳昭。
安隆帝见她如此固执,不由得摇头,“鸢儿啊,既然你们新婚第一年你都能容他有了妾室,怎么这个时候不行呢?况且男人三妻六妾本就是常事……”
卫鸢嘶声力竭道:“本宫管它什么三妻六妾!本宫只要岳昭有我一个!父皇你若是执意让他纳妾!那你便把我的命拿去好了!”
拥有过岳昭百般呵护的温柔,她是绝对不会同意岳昭纳妾这回事!
安隆帝没想到自己最为疼宠的女儿变成了这个模样,像个疯子一样,全然没有皇家公主该有的气度,更何况他身为皇帝,九五至尊,居然被女儿用命来威胁,已然动了怒,他呵斥道;“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公主的模样!大吼大叫!还想威胁父皇!谁给你的胆子!”
“卫鸢,你太让朕失望了!”
“父皇你居然凶我!”卫鸢从没见到这样对她的安隆帝,她又怨又恨。
为什么?!
明明是她流掉了孩子,他们都不关心她,反而劝她给岳昭纳妾!
她才是受害者啊!
孩子流掉的打击,被告知以后不能再有孕的绝望,流传在府中的流言蜚语,至亲之人不安慰她反而劝她给岳昭纳妾,种种加在一起让她这个高贵的公主心神崩溃,丧失了理智,她甚至朝这个世界上威严不可侵犯的帝王口不择言。
“你算什么皇帝!你算什么父亲!你的皇位是我母后一族为你争取来的!没有我母后,你早就死在了夺嫡争斗里!可你做了皇帝之后你对我母后是怎么样的!”
看着安隆帝铁青的脸色,她咬牙切齿:“父皇你登上皇位之后,后宫三千!你虽立我母后为后!却更宠爱其余的妃子!你甚至还把我母后最讨厌的女人册封为贵妃!任由她害死了母后!你疼爱我不过是因为愧疚!是逼不得已!你根本就不爱我这个女儿!我只是你手里的工具!发泄你愧疚感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