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闻言上前应道:“臣在!”
“拿下詹氏一族,听候发落!不得有误!”
詹秋德当即跳脚,“太后明鉴。大行皇帝被废太子蛊惑,错怪了老臣!老臣冤枉啊!”
詹绾卿当即也跪行上前,哭喊冤枉。
众臣纷纷侧目,也不知方才是何人在大行皇帝面前哭喊都是她的主意。
这对父女当真会演戏。
“冤枉不冤枉,待查明真相,自然清楚!”太后不给他辩解的机会。
她和言道:“郡王,有劳了!”
李忠领旨,当下令人把詹秋德和詹绾卿抓起来。
突然,铮铮声骤起,从高墙外飞来数十只箭羽,直直射入处于外围的士兵群中。
立马有人中招,噗噗倒地。
李忠大喊,“快快保护太后!”
侍卫们自然顾不得司马淳的尸首,护着太后推到长信宫内,宫门紧闭,暂且有口喘息之机。
尤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太后面前,哭道:“太后,皇上他……”
太后两眼一瞪,“你跑哪去了?”
“皇上,不,大行皇帝嫌奴才说错话,让奴才滚蛋。”尤夏一脸委屈。
太后面色怆然,透着窗户往外看。
外面,不知何时高高的宫墙上立着数十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个个面戴黑巾,手持弓箭,不断从后头掏出箭来,射向宫前广场。
那宫墙屋檐斜斜垂下,这些人竟然能淡定站立,并跳跃射箭,可见功力了得。
其中一名黑衣人立于最高处,并未参与战斗。
他双目犀利,扫过众人。
大臣们跑得快的,跟太后躲进了长信宫内,跑得慢的,不是被射死,就是躲在柱子后瑟瑟发抖。
詹秋德和詹绾卿则立于角落里,神色轻松,显然与这群黑衣人是一伙的。
姜钰站在另一个箭射不进的角落里,虎尉和崔良玉护在左右,也平安无事。
汤沁随着嫔妃躲在长信宫内,旁人都哭泣不止,生怕命丧今日,只有她眼巴巴地扒着窗户,眼神痴迷。
即便南陵太子汤泽身着黑衣,她仍一眼看出来。
他是守信的,他说要来大雍的皇宫,要闹翻这天下,牵着她的手坐上长信宫的龙座上。
如今他就在外面,为此奋斗着。
太后首先发现汤沁的异样,大行皇帝刚刚驾崩,这女人就面带笑容,简直没一点礼仪法度。
果然是蛮夷之地的人,毫无教养。
“德妃!你给哀家跪下!”
第91章 091
汤沁冷笑一声,缓缓回头,“太后,臣妾犯了什么错?”
太后从未被人如此顶撞过,厉声道:“大行皇帝刚刚驾崩,旁的嫔妃都哭泣不止,你却脸无哀色,毫无动容,你说你犯了什么错?!”
汤沁一脸无辜,“太后有所不知,在我南陵,即便是父母过世,也不许哭哭啼啼,而要高高兴兴地把丧事办了。”
“这是在大雍,不是你的南陵,”太后大喝,“既然大行皇帝生前十分宠爱你,那哀家做主就由你陪着他,省得大行皇帝地下孤单。”
虽说大雍朝早已禁止殉葬,可也有情深义重之人不愿意独活,自杀殉葬。
既然太后下了旨意,那汤沁可就活不成了。
其他嫔妃暗自高兴不已,心中那点酸意随着这道旨意也消失无踪了。
汤沁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似的,扬天大笑。
这长信宫还从未有人敢如此高声喧哗,尤夏脸色一沉,呵斥道:“德妃娘娘,还请您注意言行。这是长信宫,不是您的盛庆宫。”
汤沁的笑容缓了下来,扫过众人,鄙夷道:“死到临头还不自知,还妄想要我的命!”
尤夏见时机已到,连忙朝太后跪下道:“太后,奴才有一事禀报,事关重大,请太后定夺!”
太后瞥了他一眼,“说!”
“奴才前两日碰巧看到德妃娘娘的贴身侍女天月私自传信给侍卫,奴才心有疑惑,将此信截了下来。”尤夏从怀中掏出信件来,双手奉上。
容莲接过信件递给了太后。
汤沁脸色大变,嚣张的气焰顿时灭了半分。
太后打开信件,还没看完便气得浑身哆嗦,“来人,把这个枉顾人伦的贱人给抓起来!”
汤沁大喊,“你们谁敢动我?南陵不会饶过你们!”
尤夏在旁讥讽道:“德妃娘娘,您这信上写的什么,您自己清楚。奴才我是个无根之人,也知道人伦纲常,不可违背。您竟与自己的亲弟弟……你侬我侬,咳咳,这南陵可真是风俗奔放啊!”
其他人一听顿时大惊失色,纷纷面露鄙夷。
汤沁有苦说不出,总不能说自己不是南陵的公主,不是太子的亲姐姐。
太子殿下说过,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让这件事情暴露,不然会被天下人耻笑。
这时有嫔妃站出来,“太后,臣妾等不愿与这等人为伍,还请太后快快赐死她。”
“对,太后,即便是赐死她,也不能让她去地宫与大行皇帝相伴。她没这个资格。”
一时间议论纷纷。
汤沁见形势不妙,连连后退,却只能靠在锁紧的宫门上。
太后深吸一口气,“尤夏,按照宫规处死她!”
尤夏称是,转身面无表情地走到汤沁面前,“您可不要怨旁人,是您咎由自取!”
汤沁终于知道怕了,扭头使劲拍着宫门,大喊道:“太子,太子!快来救我!”
尤夏一愣,什么?连南陵的太子都来了?!
“尤夏,你还愣着做什么!”
尤夏狠了狠心,“夹住她!”
两个小太监上前一左一右使劲夹住汤沁,尤夏伸手掰开她的嘴巴,“这是夺魂丹,专门处理你们这种不守节的嫔妃。”
边说边把药丸塞进了汤沁的嘴里。
汤沁左右挣扎,却毫无用处。最终这药丸还是落进了她的肚子里。
不!不要!太子殿下就在外面,她还没同他说说话。
汤沁哭得凄惨,伸手想把药丸从喉咙里掏出来,却无济于事。
很快,肚子像有人在里面生拉硬拽般疼起来。
阵阵哀嚎响在长信宫内。
嫔妃们激愤大喊,“该死!快去死吧!”
尤夏唇角勾起,吃下夺魂丹不会立即死,而会疼上一个时辰,把人活活疼死。
汤沁蜷缩在地上,疼得浑身湿透,最后连哀嚎声都发不出来了。
“丢出去!”太后一脸厌恶。
尤夏得令,让人打开宫门,把汤沁扔了出去。
宫前广场中,形势不容乐观。
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先是占据高墙,用箭雨灭了一部分大雍兵,而大雍兵的箭但凡能射向屋檐的都被躲过,效果无几。
而后黑衣人跳入广场中,与大雍兵贴身肉战。
李忠调、教的大雍兵更擅长多人作战,兵阵杀力更大。就单体而言,如何是黑衣人对手?
黑衣人如切菜一般,齐刷刷地将大雍兵杀倒在地。
也只有李忠等人还能与之僵持一会,可也拖不了太长时间。
姜钰见状,“虎尉,去帮帮郡王!”
“陛下,臣要守护您!”虎尉迟疑道。
姜钰摆摆手,“去吧。”
崔良玉道:“陛下,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怎会如此凶残?!”
“世间奇人多,不足为怪。只是不知詹秋德这老匹夫竟能调动这等资源。”姜钰冷冷看向对面。
詹氏父女一脸紧张地看着场内情况。
詹绾卿久居深宫,哪里见过这等惨烈场面,哆嗦地说:“父亲,南陵太子竟养了这么多厉害的人物,可以一顶百。您看,平南郡王已露败象。”
詹秋德咳嗽两声,胸口疼得厉害,“南陵太子不是池中物,这么多年一直与我私下有交往。这次我詹氏身陷危机,他主动说助我一臂之力。”
“他想要什么?”詹绾卿问。
“一个蛮夷小国的太子敢跟我提什么条件?”詹秋德面露鄙夷,“不过是想让我大雍多多关照南陵罢了。”
詹绾卿深以为然。
“待度过危机,我最多让新皇免了南陵的上贡!”詹秋德早有打算。
“您怎会如此笃定南陵人会来救我们?”
詹秋德瞧着独自站在外围观战的汤澍,道:“南陵太子把亲弟弟送来做人质,我怎能不信他!”
广场中,平南郡王李忠被三四个黑衣人围住,虎尉想去帮忙却不能,自己也被黑衣人围着不得脱。
崔良玉见形势不妙,拽住姜钰的手,“陛下,现在走还来得及!”
姜钰清冷一笑,“孤这次要让大雍人心甘情愿送孤出去。”
她才不要从密道逃走。
这时,大雍防线被破,还活着的大雍兵紧急往后退缩至长信宫殿前。
李忠和虎尉连连击退黑衣人,也退了回去。
崔良玉连忙护着姜钰也退到宫殿门口。
詹秋德哈哈大笑两声,带着詹绾卿径直走向黑衣人。
汤澍来不及躲避,被一个黑衣人挟持到詹秋德的身边。
一直站在宫殿屋檐上的那名黑衣人迎风飞下,踱步至詹秋德身边。
黑衣人故意压低声音,云淡风轻地打招呼,“詹相,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