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绾卿盯着宫门冷笑道:“馨月,请所有嫔妃去本宫的坤隆宫,包括德妃!”
馨月得令,让侍卫强行把盛庆宫的宫门踹开。
汤沁一身封妃朝服,扶着天月立于屋檐下。
詹绾卿透过宫门,瞧着汤沁这一身装扮,不知为何有种她要去长信宫封后的架势。
明明她该害怕,该哭泣,该求她保护!
此刻却如此镇定,这南陵的公主到底是不同的。
不过,又有何用?!
馨月上前屈膝道:“德妃娘娘,请移步坤隆宫!后宫的主子们都去了!”
汤沁唇角勾起,“皇后娘娘亲自来请,本宫焉有不去的理由?!”
馨月起身,呵斥道:“还不快请德妃娘娘移宫!”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壮硕侍女上前,未等汤沁反应,便一左一右架着人往外拖。
饶是刚才汤沁的姿态摆得再高贵,此刻被人强行拖拽,总归也慌了分寸。
她惊恐大喊,“你们这是做什么?本宫是皇上亲封的德妃,是南陵的嫡长公主,尔等贱婢敢动本宫?!”
詹绾卿冷笑一声,“德妃,都什么时候了还再摆你的架子?!等会若那些士兵冲进宫中,动了你半根手指头,管你是谁,皇上也不会再看你一眼!还不赶紧带走!”
壮婢得令,毫不犹豫拖着汤沁往外走。
天月哭喊着想跟上去,却被馨月一脚踹开。
詹绾卿坐着轿子在前急奔,后头汤沁被人又拽又推,看着着实可怜。
谁知一行人并未回坤隆宫,而是去了宗人府。
宗人府大门敞开,一应官员侍卫全都跑光了。
詹绾卿径直去了关押司马桢的院落。结果门开着,侍卫三人皆被一剑杀死,倒在血泊之中。里头空无一人,哪里还有司马桢的身影。
馨月大惊,低声道:“娘娘,废太子跑了!”
詹绾卿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快走!躲进坤隆宫,等候父亲!”
若不是父亲来开的宫门,那今日便是她詹绾卿的死期。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第89章 089
长信宫外,形势十分紧急。
浑身带血手握兵器的士兵堵在外围,虎视眈眈地盯着惊恐不已的众朝臣们。
司马淳被侍卫护在中央,心里翻转着无数的可能,脸上还维持着大雍皇帝该有的镇定。
这时,一人骑着黑马,一手执绳,一手拎着个什么圆鼓鼓的东西,飞奔而来。黑马踩过汉白玉桥,走进禁区,并未有停歇的打算,一路疾驰。
待众人看清来人时,顿时都惊呼起来,“废太子!”
司马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原本该老老实实在宗人府思过的司马桢竟带人冲进长信宫,难道他要杀父篡位?
黑马四蹄哒哒在造反士兵中停下来,阳光洒在司马桢满身盔甲的身上,竟有一种天降神将的错觉。只是这名天将身上沾染着不知何人的血,浓稠地不肯从盔甲掉下来。
詹秋德脸色难看至极,他千算万算竟没料到困兽犹敢反抗!
司马桢冷冷将手中之物扔过去,那东西咕噜咕噜滚到众臣面前,划过一列血迹来。
有人认出来,惊悚道:“金吾卫中郎将王澄王大人!”
大雍的金吾卫守卫着宫城安全,如今连中郎将都被司马桢斩首,可见外头的局势已经被司马桢控制了。
这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哀嚎,原来王澄的儿子工部侍郎王连见父亲被人斩杀,大哭不止。他试图去收殓父亲头颅,却被身旁臣工拦住,让他莫要白白送命。
司马淳起身大喝道:“你要若何?敢杀朕?!”
司马桢冷冷抬眸,眼底没有一丝温度,他从怀中掏出丝绢,擦了擦手,随手扔到地上,这才凉凉道:“父皇,儿臣从没有这般心思。只是,您有没有,儿臣可不敢保证!”
司马淳气得浑身哆嗦,“你还不赶紧跪下,朕尚可饶你一死!不然……”
司马桢紧紧逼问,“不然如何?父皇您手上有什么?就靠着这几个侍卫?”
说到最后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
这才是权力者舔血都要上位的感觉。
所有的人,哪怕是你的父母兄弟,都要对你由衷地跪拜臣服,他们怕死,怕得要命。
司马淳心中有无数可能,却从没想到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给反了。
当初就不该心软饶他性命,就该直接把他毒死。
司马桢伸手指着詹秋德,“父皇,儿臣今日反的不是您,是您身边的人。你被奸臣蒙蔽,昏聩无能,不足以引天命教百姓,不如就此退居偏殿,给儿臣一个机会,尊您为太上皇,您从此安享晚年吧。”
一番话说下来,那些臣工们倒是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们不论做谁的臣子,只要能力尚可,就能保住性命。
而且司马桢也说了,只想要詹秋德的命而已。
詹秋德倒看不出一丝慌乱,反倒气定神闲地上前拱手道:“皇上,老臣为大雍朝虽不说呕心沥血,倒也敢说兢兢业业,从来都以皇上和天下百姓为尊,不敢有一丝懈怠。老臣不知为何得罪了废太子,让他不惜造反来杀老臣。此番老臣惹下这样大乱,还请皇上责罚!”
司马淳一丝眼神都没分给詹秋德,而是直直盯着自己的亲儿子。
这儿子是皇后之子,他的嫡子,从出生便被立为储君。他请全天下最好的老师来教,最终还是教成这般不孝不忠之人,当真滑天下之大稽!
而詹秋德是何样的人,不用司马桢说,他自然清楚。
说不定今日这场戏是两人合伙导演,为的是逼他退位。
任谁他都不信。
“拿下他!”司马淳指着詹秋德道。
司马桢唇角勾起,报仇终于得胜的快感让他如饮酒般沉醉。
侍卫们得令上前将詹秋德左右夹持。
“皇上,若老臣一人死,可保住大雍朝,老臣愿意!”詹秋德声嘶力竭地喊道。
一直端坐看戏的姜钰冷哼一声,这老匹夫可真会演戏。
司马桢下马,径直朝御座走去,手中的剑拖在地上,冒出刺耳的声音。
待走到詹秋德面前,他举剑放在他的脖颈处,上下翻转试了试,好似在思考如何才能让自己杀的痛快。
詹秋德重重抿着唇,用余光瞥见南陵的二皇子汤澍还站在那里。
“外公,你可真是我的好外公!”司马桢突然感叹道。
司马淳瞥着离自己只有几米远的剑光,心下怒火烧腾,恨不得当场宰了这小畜生。怎奈他人多势众,自己陷入无兵困境不得自救,更不用说反杀。
司马桢突然放下剑,而是转身走向司马淳。
侍卫们警惕地举起剑,挡在司马淳的面前。
司马桢停步,耻笑道:“父皇,您可知您的好皇后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
司马淳重重出了口气,不知道司马桢肚子里卖的什么药。
“想当年,皇后她两年不孕,突然一朝得子,也就是儿臣。父皇您高兴坏了,当下停了废后之意,还立儿臣为太子。从此他詹家贵为皇后母族,以及储君的外戚,在詹秋德的带领下风光无限。”司马桢一字一顿地说着,任谁也听出他言语中含着浓浓的讥讽。
“只是父皇你不知,儿臣并非皇后亲子,而是她的侍女名叫红月的孩子。”司马桢终于有机会将此事说出来。
他就是要詹氏付出血的代价。
司马淳睁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众臣工们也都低头议论纷纷,显然这种皇嗣血统的问题不是小事。若司马桢所言不假,那詹秋德和皇后也太狂妄自大,竟敢在皇嗣问题上作假!
姜钰默默瞧着这场早已在预料中的一幕,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该来的终归要来,该死的人也总归要死。只是这一次死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旁人。
“红月?”司马淳喃喃说着。
皇后宫中的侍女众多,都以月字辈命名,这个名字倒是听得耳熟,只是想不起这人的样子。
“带过来!”司马桢大喊一声。
这时一个黑衣蒙面人拽着一个哭得稀里哗啦的老宫女走了过来。
老宫女被丢在地上,噗通噗通地磕着头,显然吓坏了。
“说!皇后是如何夺人之子,又是如何杀害我的亲生母亲?!”
老宫女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哆嗦不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司马桢气急,上前一巴掌闪过去,“你给我说!”
老宫女这才缓过神,急速地说:“启禀皇上,老奴原是伺候宫中生产的稳婆,二十多年前,老奴为一个宫女接生过,因是秘密生产,在场的只有老奴一个人。那孩子生下来便被皇后宫中的馨月带走。老奴转身去烧水,待回来时发现房中有两个壮硕的身影正将那宫女拽下床,不一会便将她活活勒死。老奴自知深宫不易,不敢吭声,还请皇上饶恕!”
詹秋德大喝,“司马桢你要杀自己的亲外公动手便可,何苦编造这样的谎言,污蔑我詹氏。我可以死,詹氏的荣誉不可被你任意羞辱!”
司马桢冷着脸咻的一声把剑再次放在詹秋德的脖子上,“我现在想杀谁就杀谁,而杀你一次不足以报我杀母之仇!再敢废话,我便杀尽天下詹姓,为我母亲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