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刚练完功回来,知渊和知景都去沐浴了,知乐抱着摘回来的花跑回房间。
“花灯会?有意思,有没有什么习俗?”
朗是承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拿起一个果子啃起来。
“有啊有啊,”知歌的额头上也汗涔涔的,坐下来倒了杯水喝,“亥时一到就会开始燃放烟花,那些腾空而上的烟火还会散落许许多多的小花,一朵花只有指甲盖大小。这些小花中只有一朵是用水魂玉做的,如果能找到这朵小花,向它许一个愿望,据说是可以实现的呢。”
沈惟安轻笑两声,“‘想要’两个字我只说一次。”
“你有愿望要许?说来听听。”朗是承的手指敲了敲木制轮椅的扶手,他的腿伤已经好了一半,正常的行走已是无恙,只是本人不愿意走动。
沈惟安垂眼看着素胚瓷杯里倒映自己影子的水面,微微一笑,手指在杯壁上轻轻摩挲:“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说着她抬眼望向昏黄的夕光如金粉一样铺洒其中的树林,举杯抿了一口清水,声音却意外的有点哑,“岁岁常相见。”
辞禹看着书,不自觉地轻蹙眉。
对面的知歌和知熙都有点惊愣,一是少有的听到她说这样的话,二是这样的话不是用在夫妻上的吗?
不用他俩说,朗是承先将这话问了出来:“你这话不是用在夫妻上的吗?怎么,莫非你——”
沈惟安眼尾一扫,又恢复往常吊儿郎当的样子,当下就打断他的话:“我学识渊博,你一说愿望,我便想起我们那有位叫冯延巳写的一首诗。怎么样,厉害吧?”说完还冲他挑了挑眉。
朗是承但笑不语。
知歌双臂搭在桌面上,倾身向前好奇地问沈惟安:“那你有什么愿望呀?”
“我的愿望可伟大了哩。”沈惟安嘿嘿一笑。
“什么什么?”她说的神神秘秘的,知熙也学着知歌双臂搭在桌面上。
辞禹手中的书没有再翻页过。
沈惟安义正言辞道:“混、吃、等、死。”
众:“……”
*
入夜后沈惟安才知道羡月是什么样子的——月亮真的又大又圆又亮,大的她词汇缺乏到只能用“那~么~大~”来形容,比以前在现代世界里过中秋节,大型超市前面总会放个专供行人拍照的月亮模型;它遥遥挂在天边,就像天空会随时支撑不住,下一刻它就要掉下来一样;它亮堂的,即便不提灯也能看清前面的路。
但羡月这天最特别的,还是星月同辉,耀眼闪烁的星子高挂天空,宛如一片缓缓晃动的璀璨星海。
这么奇妙的场景,沈惟安表示只在特效和PS里见过。
仰头望天,就如走进了浩瀚宇宙;低下头,就回到了繁盛的人间。
这地面上的路,被一盏接着一盏的花灯照得五彩斑斓。满眼望去都是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他们或提着一盏形态各异的花灯,或拿着街上卖的小吃食。
花灯千里,延绵不断。
满街满巷都是人山人海,商品琳琅满目,吃食香味各异。
沈惟安不是第一次来邕虞城,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繁盛活力的邕虞城。
她不愿意人挤人,所以和辞禹、朗是承去了城中最高的那座塔楼的楼顶,吹吹晚风,喝喝小酒,吃吃下去玩闹的五个小家伙带回来的小吃食。
风是沁凉酥柔的风,酒是清甜剔透的桑葚桂花酒,吃的是金盏金桔蜜酥糕。
“人生之喜乐,不过如此了吧。”沈惟安伴着晚风一口蜜酥糕,一口小酒,舒适惬意到直接闭上了眼睛。
朗是承笑得自在,“你还真是容易满足。”
沈惟安睁开眼睛,摇了摇手中的酒杯,“知足常乐啊大兄弟。”
辞禹沉默不语,在沈惟安要伸手拿最后一块金盏金桔蜜酥糕时,率先抢了过来,然后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一口咬了一半,甜香浓郁的金桔蜜从缺口中溢了出来。
“啊!!辞禹你个王八蛋!”
朗是承在好笑的同时,伸手扶住了乱动的沈惟安,“小心些,可别摔下去了。”
沈惟安只得停止闹腾,咬着酒杯杯沿对慢悠悠嚼着蜜酥糕的辞禹怒目而视。
朗是承各看了两人一眼,一边笑着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辞禹在沈惟安熊熊火焰燃烧的目光中,吃完了最后一口,微带笑意地说:“嗯,里面的金桔蜜很香润,外面的酥皮很香浓。”
沈惟安气得捂胸口。
朗是承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你要不要那朵水魂玉做的小花,我找来给你?”
沈惟安扬起头,“好的呀。”不要白不要。
“唔,趁着今夜的月色这般好,小仙女来一曲?”朗是承将她的空酒杯斟满。
沈惟安眨了眨水亮的眼睛,她觉得脸颊有点烫,这酒虽然不浓,可她又不是个会喝酒的人,几杯下肚就微醺了。
朗是承看她懵懵懂懂地望着自己眨了眨眼睛,心头不禁一阵荡漾。
辞禹轻拍了下她的后脑勺,“发什么呆呢?”
“你管我呢。”她撇了撇嘴,然后轻咳两声,“听好了啊,尤其是辞禹,让你老是损我。”
辞禹不以为然地喝了一杯酒。
沈惟安盘腿坐好,食指在杯壁上敲了敲——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
一曲从开始到唱罢,辞禹手中的酒杯就没有拿起来喝过一口,他从不知道眼前这人哼起曲子来还有这等魅力,衣袂翩飞,在明月繁星映衬下如将要飞天的仙子。
朗是承称赞连连,见时候也差不多了,对沈惟安说:“那你在这等着。”说完便纵身跃入灯影幢幢中。
不止朗是承,还有许许多多也想要在羡月拿个好彩头的修道者们都纷纷跃至半空,停在自己早就看好的位置上。
沈惟安双手撑在身后,发现有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转头一看,得意地笑了笑:“怎么?是不是被我惊艳到啦?”
辞禹不着痕迹地挪开目光,“嗯,我不否认。”
原本只是想要调侃他一下的沈惟安霎时间不会说话了,猛地想起不久前的一个夜晚某人说:“别动,我想抱抱你。”自那以后沈惟安就再也没有去蹭床睡过,虽然她一直怀疑这是某人为了赶她出去而做出的举动,但……
沈惟安愣愣地看了他侧面的脸部轮廓,月光下他整个人看上去温柔静雅,如同静默在喧嚣人世中的谪仙。
辞禹回过头的时候,沈惟安不自觉伸出的手正好贴在他的脸上,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她迅速收回手,咬着唇垂着头规规矩矩地坐好。
辞禹反倒饶有兴味地用手指卷起她的一缕发丝玩,“怎么,被我诱惑到了?”
“呸!不要脸。”
辞禹低低地笑出声,笑得她把头埋的更低了。
嘭——嘭——嘭——
争夺比赛开始了。
沈惟安扬起头,炫目灿烂的烟火映入眼帘,而她却突然像被冻住一样僵在原地,酒杯从她的手中掉了下去,滚了几滚卡在青瓦缝上。
*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安安,可以嫁给我了吗?”
……
“阿清又要出差呀……”
“半个月就回来了,到时候给我最亲爱的未婚妻带礼物。”
“哼,还算你知趣。这回去的哪?”
“南非。会不会想我?”
“车道,花树,上班工作。”
“说什么呢,快回答我。”
“吃饭,喝水,睡觉做梦。”
“又学坏了是不是?”
“万物皆是你,如影随形。”
“坏家伙。”
……
“安安,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会变成天上的云;或是山间的溪流;或是清晨的雨露,也可能是阳台的风,窗边的雨……而落在你身上的阳光,每一缕都是我。”
“胡说八道什么呢,老实交代,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猫了?”
“哪有,我就只有你这一只小猫咪。我的一生,只够爱你一个人。”
*
辞禹分辨出酒杯滚动的咕噜声,回过头一看,沈惟安已经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双肩激烈地颤抖,痛哭流涕。
辞禹第一次见她哭成这么难过,浓稠压抑的悲伤蔓延而来,连带着他的嘴角都有点苦涩。
他挪过去,将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的人揽进怀里,那些繁华和喧闹在此刻都跟他无关,只有怀中这个浑身颤抖的人能牵动他。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只字不语。
哭到最后仿佛身上的水分都要流淌干净的沈惟安,泪水涟涟地望着星月同辉的璀璨夜空,喃喃自语:“明月何缠缠,思君却不见。回望山河间,已是天地远……”
——深爱一个离别的人是什么样的?有人说是变成另一个他。但我想,也是这样的:你行过山水,度过许多个没有想起过往的精彩日子,却突然在某个时刻,某个你们曾经共同经历的时刻,顷刻间想起那些深入骨髓的爱和锥心刺骨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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