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相和他周围的一群大佬们都买了,下面听到风声的学子们能不买?
于是不光是他们都买了,就连皇帝都听到了风声,也买了一本回来观看。
皇帝看到这本书,还有书里描述的农作物,每种农作物的画像,食物的做法等等,忽然就想起之前他万寿节的时候,岑知州给他上的那道他没放在心上的折子,那折子里确实说过,淮州的怀安县县令席瑞安托人从海外带回很多高产量农作物,其中就有杂交水稻,不仅可以一年两季,亩产还高达六石以上,而这本书里描述的杂交水稻,在这个季节,亩产更是达到了九石。
还有其它例如红薯、玉米、土豆、花生等农作物,也都详细描写了它们的种植方法,注意事项,更重要的是,连旱地都可以种植。
大雍朝建朝还不到三十年,现在的这任皇帝是第二任皇帝,当年也是跟着先帝在马上打江山的,才三十几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对下面底层百姓的生活是知道的很清楚的,加上这几年年年有灾害,国家虽逐步趋向和平稳定当中,但依然还有很多百姓吃不饱穿不暖。
因今年是科考之年,众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今年的秋闱和来年的春闱上,皇帝和朝廷官员都没有将这消息太放在心上,只当是下面人呈上的祥瑞,之前刘相还笑话过岑相也学会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上头没人重视,岑知州的折子自然是如石沉大海,没了消息。
“如果这是真的,那可真是我大雍之福了!”皇帝感慨地对着下面的刘相说。
刘相躬身道:“臣已叫人去搜集了这些农作物,只等来年春天按照这书上写的法子种植,到时候便可一辨真伪。”
这一点刘相也是赞同的,他和岑相虽是政敌,但最了解你的人,一般都是你的敌人,所以他和皇帝都不认为,岑相会用这样的事情来搞噱头,毕竟是不是真的,让人收了农作物,一种便知,毕竟,别的可以说谎,怀安县的税收不会说谎,是真是假,只看明年淮州税收便知。
而且,他也不觉得岑相回到京城,官职还能再超过他。
说白了,岑相下台,固然有新政失败的原因,更核心的原因还在于一朝天子一朝臣,岑相是先帝时期的宰相,而他是当今的心腹。
岑相主持新政变法,不过是当今手中的一把刀,当今目的达到,为了安抚某些权贵,自然要将岑相推了出去成为替罪羊,而这些岑相不知道吗?他知道,只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心中抱负,明知结局,依然这样做了。
若不是岑相本身确实清正廉明,是难得一见的好官,估计也难逃一死,而不只是被贬谪到淮州养老了。
皇帝合上书:“哦?京城已经有了这些农作物了么?”
皇帝感兴趣地问:“明谦可食过书中这些农作物,果真如书中写的这样美味吗?”
明谦乃刘相的字,皇帝与刘相君臣甚为相得,这也是刘相敢放过岑相的原因。
刘相笑了笑,“京城有个名为田记的杂货铺,是原工部员外郎、直集贤院席瑞安妻子的娘家陪嫁,里面就有卖这些农作物和种子,另有田记酒楼,里面新得了些菜,都是以这土豆玉米为菜肴,不过都是新菜,价格较为昂贵。”
这段话既说了田记的杂货铺是席瑞安娘家的陪嫁,又说了田记酒楼里的新菜,席瑞安虽找到这些高产量农作物,却没有第一时间呈给圣上,而是私下盈利。
岑相和他毕竟是政敌,他虽欣赏岑相,却也不愿岑相回来后势力过大,眼下岑相一派崛起不过时间问题,发现并推广这些高产量农作物的席瑞安更是前途无量,但能够上眼药,让圣上对他印象差一点将他的功劳抵一些,他自然不会放过。
不过他也不会做的太露骨就是。
不出他所料,圣上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了敲,对身边侍立的内侍(太监)道:“将万寿节当天岑道正的折子找来。”
第93章
再度看了前岑相递来的折子,皇帝从这份折子中看到是前工部员外郎、直集贤院席瑞安引进推广的这些高产量的农作物,原本他对于席瑞安并没有太深印象,此时除了这些高产量农作物外,席瑞安这个名字,终于在皇帝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最终会如何,还要看接下来两年怀安县乃至整个淮州的发展。
怀安县。
甄博文在参加完鹿鸣宴后,就已经回到怀安县,先是回老家和族人们一起开祠堂祭拜先祖,将他十九岁中举的事情写入族谱中,然后又赶回到淮州,在岑知州的指导下,闭门苦读。
是的,回到淮州。
席瑞安虽然有原身的记忆,且原身的记忆也消化的差不多,但毕竟不是自己的记忆,那寒窗苦读十几年一朝得中进士的人也不是他,他无法替原身给席瑞安更深的指导。
他不行,岑知州可以啊。
要知道,岑知州能够从寒门学子,一直官至宰相,不光是为官上有很多经验可讲,在科举方面,他也是一方大佬啊!
而且以他现在的身份,就算再回京城,圣上也不可能再让他领实权的职位,一方面是要安抚之前被他开刀得罪过的世家贵族,一方面是他年龄大了,还有一方面是圣上在用他这把刀大刀阔斧的将一些世家毒瘤狠狠诊治了一番后,现在的朝廷已经不需要再大动,而是要维稳,这时候就需要像刘相这样的保守派来治理了,就算要再做什么事,也要先解决民生问题,待国库丰盈,才能再做点别的什么,不动国之根本。
凡是得一步一步来,不能太急。
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再用到岑相一脉的时候,只是岑相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谁都说不好,但此时在皇帝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替代岑相的人,那就是席瑞安。
不过目前看来,席瑞安是个搞地方经济民生很厉害的实干派,不到不得已,皇帝也是不会将这样的人推出来当刀子的。
此时谈这些为时尚早。
甄博文在淮洲府专心为来年春闱做准备,慕清也在为甄博文来年的春闱做准备。
春闱一般在农历二月份举行,农历二月份,相当于慕清前世的阳历三月份,而且是二月初到二月中旬这几天。
三月份,那还很冷啊,她记得她前世三月份还穿毛衣棉袄羽绒服呢,一直到四月份才会换薄一点的春装。
而且淮州离京城很远,至少要提前两个月上京,到了京城后,还要在京城休息一段时间。
假如有在途中生病的,到了京城还得养病,所以基本都会提前数月出发。
慕清这时候就担心了,甄博文离家去淮州的时候,慕清就告诫他,一定要注意保重身体,每天记得要出门走动走动,最好是能围着院子跑几圈,然后再设个考场,让他在里面先预习几次考试氛围,感受一下。
这一点其实不需要她说,岑相自会准备。
岑相非常看重这个徒孙,这个徒孙比起他的学生席瑞安来,性格某方面要圆滑的多,但同时心中又不失底线,岑相为官过年,能够从一介寒门官至宰相的人,自然不是多迂腐的人,岑相觉得,甄博文这样的人,更适合官场。
很多寒门子弟,没有底蕴,以为科举就是闷头看书,却不知,权贵世家里早已传下一套系统的关于科举的各种经验,其中就有预考。
岑相生于前朝末年,经历过战乱,在新朝刚建国就考中进士,一路官路亨通,自有他一套为人处世的经验,他将自己的科举经验全部都传授给甄博文的同时,又让他在科举甚至以后为官的路上,避免掉很多的弯路。
慕清问了席瑞安很多关于春闱时候的问题,才知道,春闱简直是受罪,比如农历二月初呢,只能穿三件衣服进考场,还只能是单衣,不能是夹衣夹袄之类,防止作弊。
所以什么棉袄、羽绒服、马甲,是通通派不上用场的。
这时候慕清就想到了空间里席瑞安年轻时穿剩下的羊毛衫羊绒衫之类,里面还有好几套高领的。
高领的都是他们去外面很寒冷地区旅游时,在当地买的,纯羊绒,保暖效果很好,回到H市后就没什么机会穿了,扔掉又很可惜,就放空间了,这个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场。
正好家里养了十来只羊,去年新生的小羊羔们都长大了,慕清开始带着甄香君他们撸羊毛和羊绒。
甄家的羊是本地的山羊,不是绵羊,羊毛很硬,其实并不太适合做羊毛衫,但是山羊的羊绒很好。
唯一的缺点就是,羊绒的产量太低了,慕清家十几只山羊的羊绒搜集起来,纺成线,也不够做只袖子的。
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这个搜集山羊绒和防线的过程。
慕清让甄二郎去附近收羊毛和山羊绒,然后将山羊绒和羊毛全部纺成线,让甄香君和甄香草试着织成露指的手套和围巾,然后带着席瑞安年轻时候的几件羊绒衫羊毛裤,给席瑞安送去,让席瑞安交给甄博文。
并写信给甄博文,说:她听席县令说春闱时可能天气寒冷,无法使用棉衣,正好去年三郎养的羊羊毛剪了纺成毛线觉得甚是保暖,也比棉衣来的厚实,今年特意和甄二郎一起,在附近乡里收集羊毛和羊绒,分别用羊毛和羊绒给他织了手套和围巾、袜子等,至于那几件羊绒的衣服,是县尊席瑞安专门叫人弄来,织成的,可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