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维持着先前热闹的模样。
“结束了?”
冉乔鸢心里有点空落落,手扶着面前的桌子,转过头去问在她身后的周长诵。
少年坐在椅子上,比她高出许多,他低下眼皮,轻轻嗯了一声。
“哦……”冉乔鸢慢吞吞回过头,“我们也要走了?”
她把下巴也搁上桌子边缘,有点茫然。
周长诵靠过来,手扶住她的肩膀:“起来。”
冉乔鸢乖乖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
宽大的衣袖很容易就把她的手也藏进去,掌心被覆盖上一层丝巾,周长诵牵住她的手慢慢往下走。
“小芙蓉,我们回去了。”
这夜冉乔鸢没有再拒绝周长诵,她努力配合少年的动作,放松自己的身体,手臂抱住对方的脊背,最后咬紧嘴巴的时候无意识地在上面留下了淡淡的抓痕。
周长诵和她面对面躺着,他的手指梳理过去美人汗湿的长发,看见她嘴唇上的一点红,不自觉皱起眉。
“蠢。”
张嘴轻轻吐出一个字,然后他就忍不住笑了。
真的蠢。没有他的话,完全没有办法在这个世界独自一人活下去。
所以他才要好好把她藏起来。
凑过去在那一点红上轻轻舔了一下,可能感觉到痛,美人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立刻就被他用手掌握住后脑,然后加深了这个吻。
第二日起来已经是中午,周长诵难得没有早起,长手长脚圈着怀里的美人,还沉在黑甜的梦乡。
冉乔鸢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她睡成了背对周长诵的姿势,不过比起以前一个人睡在美人榻上的经历,和周长诵一起睡,她已经可以说是绝对的睡相乖巧。
周长诵被她用腿搁过几次肚子呼吸困难之后,从此都把她抱的紧紧的才敢睡。而且很快形成了怀里的人越动锢的越紧的条件反射。
近来小暴君总是对着她喊累,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逗她,冉乔鸢还是决定等他自然醒。
等待的时间很无聊,冉乔鸢默默数着帐子上同色的绣纹有多少条,眼睛都要花掉,背后终于传来一点动静。
“早上好!”
冉乔鸢元气十足,在周长诵怀里动一下,然后向他问了个好。
“嗯……”
少年初醒还带着倦意,语气懒洋洋,他搂紧手臂,往美人身上压过去。
“起床了啦!”冉乔鸢可怜兮兮,“我不想再躺着了。”
“好……”
随便回应一声,继续贴过去,一直把美人压到靠墙的一边。
听周长诵用毫无起伏的声音指使宫女又扔掉了一件皱乱的里衣,冉乔鸢躲在帐子后面,抬手捂住了脸。
他都不怕宫女会翻一翻衣服吗?被发现上面的东西的话……
冉乔鸢已经没有勇气继续想下去了。
不过她担心的事从来都没有发生。
早上醒得迟,所以整个下午冉乔鸢都没有再回过床上,又变成以前一样,围着周长诵转。
之前送她的一缸金鱼,好像长大了一点,靠冉乔鸢照顾是不可能的,专门伺候的宫女进来喂食的时候,冉乔鸢就扒在缸沿,眼巴巴看着,视线从宫女的手转到争相抢食的金鱼。
周长诵于是叫人下去,从碗里抓了一把食给她。
“你来。”
冉乔鸢高高兴兴接过。
连着喂了几天,她觉得好像看那几条不能摸不能吃的金鱼都顺眼了不少。
周长诵就坐在书案后看着她喂鱼都一副蠢样,不太想告诉她,其实缸里的鱼已经换过好几轮。
日子慢慢过去,冉乔鸢在心惊胆战中迎来第二次生理期。
她简直感动的要哭,坐在床边喂她喝红糖水的少年压住她的肩膀:“先喝完再哭。”
冉乔鸢咕咚咕咚喝完,放下碗眼睛湿漉漉:“你根本不知道这有多幸运!”
上.床一时爽,姨妈火葬场。
何况是在完全没有服用任何避孕药采取了最不靠谱的避孕方式的情况下。
这很是一个问题。她知道古代应该有避子汤这种东西,不过不确定它的效果,而且她现在这样也根本无法顺利拿到。
冉乔鸢第一次如此渴望自己能够有实体,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手里还端着碗,周长诵摸了摸她的脸蛋,他当然知道冉乔鸢在担心什么。
滑下去摸到她的肚子揉了揉:“还难受吗?”
冉乔鸢摇了摇头,手臂往后撑住,慢慢躺了下去。
看着美人闭上眼睛,周长诵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帮她放下帐子。
不管冉乔鸢的情况如何,他都要加快速度。
权势,非得不可。
宋阶上了几次请求致仕的折子,但都被周长诵压了下去,朝臣听闻风声,纷纷上书希望周长诵留下宋阶。
比起少年天子,他们更信任这个两朝元老。
周长诵随意坐在椅子里,手上是一本奏折,长长的内页一直拖到地上。
“顾厉,”他笑了一声,“你也该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东西。”
甩手把奏折扔出去,折子立刻哗啦一声从中间裂成两半。
周长诵毫不在乎,仰起头看着顶上倒漏斗形状的装饰,金灿灿迷晕人的心。
地上跪着的人分文不动,等着座上少年开口。
斩草除根,他不可能让宋阶有任何可能翻身的机会,也不可能让第二个宋阶出现。
半晌,周长诵才动了动嘴唇,轻飘飘吐出几个字。
“不识好歹。”
第24章 转机
宫里千里迢迢移来几株樱桃,六月终于结出水灵灵红色的果实,周长诵寻了个空,带着冉乔鸢去看了一次。
屏退宫人,个子高高的少年背着手立在树丛边,看穿绿裙的美人兴致勃勃穿梭其中。
这一回倒是愿意披一件大袖衫在外面,杏橘的夏衫若隐若现盖住里面松花色的裙摆,还配了一条玫瑰纹的披帛。
冉乔鸢似乎很喜欢玫瑰,所以连带着太承殿里的熏香都为她换成玫瑰味道,待久之后衣服头发通通染上玫瑰香气。
只要靠近她,鼻子周围就会被那股甜腻的味道轻易占领,一点也不客气。
现在那种香气又包围了他。
“可以吃吗?”
美人拎着一小串朝他跑过来,在面前停下之后很认真地问他。
周长诵的眼睛从樱桃转回美人脸上:“你吃。”
冉乔鸢轻轻抿了一下嘴巴:“你来试试嘛!”
手里还带着一点青的樱桃被接过去,周长诵举着手端详了一会儿,对着一脸期待的美人抬起眉毛:“你让天下至尊为你试吃?”
来不及收回,冉乔鸢才踮起脚伸手,周长诵就已经把东西塞进了嘴里。
囫囵咀嚼几下,冲着美人招了招手。
冉乔鸢不明所以,往前走了一步就被搂住了腰。
然后她就亲口尝到了樱桃的味道。
近来几日,冉乔鸢万分依赖周长诵,又极其努力讨好他,基本上事事顺着对方,听话到不行。
她一边这样做,一边在听到电子音提示黑化程度时,感觉到有点伤心。
为什么要一直提醒她周长诵只是她的攻略对象呢?
他明明会对她讲话对她笑,送她礼物又带她出去玩。他真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怎么了?”
头顶传来询问,下一秒就有人在她额上亲了一口。
冉乔鸢闭着眼睛钻进对方的怀抱,黏在耳朵上的头发被人小心拨到后面。
“周长诵……”
少年想让她露出脸,但是冉乔鸢不肯,抱紧他的腰,伏在对方胸口,用力呼吸然后平静下来。
“再这样的话,”耳垂被人摸了摸,手滑过去,又在后脑轻轻拍了几下,接着是周长诵愉快的笑声,“明天可就起不来了。”
休沐结束,他该继续上朝了。
美人没有反应,像是已经睡了过去。
周长诵就维持这样侧身抱人的姿势,准备入睡。
烛火熄灭,屋子里黑沉沉,只剩下一点玫瑰余香。
“我是真的喜欢你……”
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周长诵立刻就睁开眼。
入目是帐子朦胧的昏黄色,月光照进窗,虚影层叠。
“睡吧。”
等到终于可以吃上樱桃的时候,冉乔鸢突然发现,太承殿里多了一个人。
是之前那个掀开帐子的宫女。
她有点茫然,周长诵从来不叫人贴身伺候的,所以她才可以肆无忌惮在太承殿里任何一个地方出入。
但是那个宫女,显然是得到命令,一直站在外殿,低眉顺眼守着。
除了晚上,一直都不离开。
冉乔鸢连着看了两天,第一次碰上那个宫女,她还吓了一跳,但是对方毫无反应。
她想叫周长诵,又想起有第三人在场的时候,他从来都是不回应自己的,只好作罢。
结果晚上想起问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开口了。
第二天又看到那个宫女,冉乔鸢终于忍不住,手心撑着周长诵的胸口,仰起上半身不肯躺下去,一定要他解释。
周长诵拉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怀里。
“只是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