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马房的上官嫌他照料有疏失骂了他,他当面点头哈腰,等人全部不在了,他找到机会就用棍子抽马泄愤!这里的大部分马竟然都挨过他的打。
“死了马都没人追究他的责任吗?”枣儿震惊极了。
“哼,这家伙会拍马屁呗,”白毛棕马破口大骂:“人类真不是个东西,就因为这个混蛋喜欢拍我们的屁股,竟然对他另眼相看!”
枣儿:“……”拍马屁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吧?
“不是的,”一个皮毛油光水滑,声音细细的红棕马妹子道:“我有一次听到他跟其他人说过,要打点好上官才不会吃苦,他肯定是好好打点了上官,才没有人追究他责任的。”
“对对对,”白毛棕马一脸“我刚想起来”的样子:“听说他这些日子很挣了些钱,肯定他塞钱给上面人了。”
这些马很懂人情世故嘛!
“嗯,”细细声音的红棕马妹子道:“所以说,新丁,你千万别跟大黑一样不要脸,他说两句好话,你就把你头上的毛给了他,他没有了钱,就办法打点上官了。”
大黑马原本眼也不眨地在看枣儿——旁边的饴糖,闻言,他一脸伤心地回了头:“红红妹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红棕马一脸高傲地扭头咴了一声。
事情怎么又回到了她的头毛上了?枣儿这样想着,便问了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我跟我主人出去玩时看到过,他把你的头毛卖给了别人。”说话的是一匹姜黄色的马:“那个人给了刘狗腿好多铜板,还谢谢他,说要不是将军马头鬃带来的好手气,他一定赢不了这么多钱。”
赢钱?赌博?
枣儿的脑海蓦然闯过了这两个字。这好像是很不好的两个字啊!
第14章 传说中的戏精
“你是说,刘狗剩在赌博吗?”
“赌博?那是什么?”姜黄马不解地问道。
“你不知道赌博?赌博就是——”枣儿也卡了壳。该怎么跟一匹马来解释赌博这个概念呢?
她跟以前那些同伴相处时已经意识到,那些马大部分只会简单表达一下他们的需求,少数像大黑这样聪明的不是没有,但枣儿跟他们说说吃吃喝喝等跟他们有关的事,他们的智商是够的,可聊到再深一点的话题,他们就没办法理解了。
没有经历过,没有启蒙过,再聪明的动物也很难理解他们所没接触过的世界。
不提枣儿最后是怎么跟姜黄马解释赌博的,她从姜黄马这得到的信息就是:他没看到刘狗剩赌博,那个跟刘狗剩交易的人是在马房外的巷子里跟他见面的。
不过,能同时得到这么多温驯可爱,天性温良的马儿们的厌恶,刘狗剩还真是个人才。
不管刘狗剩吓成什么样,总之,这一天下午,马房里大家都很开心。
马儿们是开心欺负自己的恶人被整了。
枣儿开心自己认识了更多新朋友。
大黑也很开心,因为他的枣儿小美人儿十分大方地把刘狗剩留下的饴糖全部送给了他!
他乐滋滋地对枣儿道:“小美人儿,看来你还是心疼我的,我没想到你会把糖全送给我。真甜,你真的不要来一块儿吗?”
枣儿一脸嫌恶:“少来,这些糖可不是我送你的,是你找我要我才给你的。还有,你真的不觉得上面沾了马粪很恶心吗?”
“不会啊,”大黑快活地甩着尾巴:“这么白这么香,怎么会沾了马粪呢?”
刘狗剩用摸了马粪的手去打开糖纸,谁知道他打开的过程中有没有摸到糖啊?
枣儿这么一想,满心的恶心劲又起来了,再看大黑马香喷喷的吃相也淡定了不少。
她转过头去,就看到她的另外一个邻居——那匹脏兮兮的大白马,她半蜷着身子,头歪在另外一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枣儿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对:大白马好像躺在那一下午了吧?大多数马儿们可是连睡觉都不躺下的,而且她虽然来了没两天,可大白马第一天是一直站着的。她突然躺下,该不会是病了吧?
枣儿叫了她一声:“喂,你没事吧。”
大白马没吭声,头也没回。
她面对的是马房尽头的墙,因此,枣儿也没办法喊别的马帮她看看大白马的情况。她怕大白马没听见,走近了两步,举着蹄子,拿马蹄铁在木栅栏上扣了几声,又喊:“飞白,你没事吧?”
大白马还是没出声。
枣儿竖着耳朵听了会儿,只听见大白马呼吸仿佛很急促很大声。
这下,连大黑都发现了不对,他朝她这边走过来,伸着头望:“飞白是不是病了?”
枣儿正要说话,白毛棕马已经性急地道:“先叫人来看看吧。”说完,他就开始“嘶昂嘶呜希律律”地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然而,白毛棕马叫了半天,刘狗剩那家伙就跟死了似的,连个头都没冒。
好在不久之后就是骑兵遛马的时间了,秦牧一来,枣儿就咬着他的衣服把他带到了大白马的栅栏前。
秦牧已经知道自己这匹马聪明非凡,并没阻止她莫名其妙的动作。再加上他也马上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大白马,这下,不用枣儿提醒,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推开栅栏的门,用手试了试飞白额上的温度,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就对候在外面的赤霄一脸凝重地道:“你把枣儿先带回家。还有,吩咐下去,今天的马,没领走的都不许再领了,领走了的,找人追回来。再使人快把张倌人叫来。”
赤霄神色一紧:“将军觉得飞白得了马瘟?”
秦牧却道:“不一定,但是小心无大错,已是入夏,此时疫病高发,更需注意。”
马瘟?枣儿耳朵一动,又回头去看飞白,不由忧心忡忡:真是马瘟的话,那可不是小事!
赤霄以为她是舍不得秦牧,他拉不动枣儿,只好又用很小小声的声音跟她道:“我的小祖宗,你快走吧,等将军回府后,他肯定会去看你的。”
枣儿正担忧地看着其他马,没理他,她心里在想:如果是马瘟的话,大家都很危险啊。
赤霄看到秦牧望过来的目光,知道不能多耽搁,一急之下跟枣儿道:“我那有糖吃,跟我来,我请你吃糖。”
有糖?
枣儿的招风耳一下竖起来了,她刷地一下转头,立刻毫不反抗地被赤霄拉了回去。
回去的时候走的还是后门,赤霄把枣儿送进了马棚,正要离开,袖子又被枣儿咬住了。
赤霄拽了拽,当然没拽动,他顿时一脸绝望:难道今天又要弄坏一件衣服才能脱身?
当时说吃糖什么的,他完全是一着急,随口把马当成了人在哄,他当然不信枣儿是真的听懂了。
枣儿则死死咬着赤霄,从鼻孔里喷气:哼,我刚刚听到了,你说了要请我吃糖的,别想骗马!
一人一马正僵持着,突然凭空一个声音响起:“威武!”
这名在这就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宋昊!
枣儿完全不知道宋昊是打哪冒出来的,一眨眼他就翻过栅栏抱住了枣儿一通痛哭:“威武,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还活着,太好了!”
枣儿:“……”这叫什么话,我当然活着,我还活得好好的呢!没事你咒我死,是想找打吗?
宋昊抱着她嚎啕大哭:“威武,我好想你啊。”
枣儿本来觉得被熊孩子抱一抱没什么,但这小屁孩一边哭一边把眼泪鼻涕全蹭到了她身上,这就不能忍了!
她只好松开赤霄拿头去顶宋昊:“咴!”走开!
赤霄趁机收回袖子逃之夭夭。
宋昊冷不防被枣儿顶了个大跟头,更加伤心欲绝:“威武,你恨上我了是吗?都是我不好,我没来得及救你,害你吃大苦了。”
枣儿终于听出了不对劲:这小孩到底以为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啊?听上去好像以为她因为帮着他逃跑,而被秦牧处死了?
好在宋昊本身就是个小话唠,不用枣儿想办法,他自己就把话全倒了出来。
原来,那天晚上他被领走时回了个头,正好看到枣儿晕倒,秦牧还提着刀,他就以为秦牧把枣儿杀了。第二天又因为受了罚,屁股都被打肿打得老高,几天没下床,今天好容易好了点,自己偷偷摸到马棚想看看情况,结果就看到了一个空空的马棚,跑去问新换的看门人,看门人告诉他,说枣儿:“前几天就走了。”他不知怎么地,把“走”字,脑补成了“死”。
他在这伤心缅怀枣儿的“遇难”哭了大半天,正要走的时候,结果就发现了被赤霄领进门,完好无损的枣儿。
宋昊哭得眼睛肿得成了一条缝,他打着哭嗝跟枣儿拍胸脯保证:“我知道牧表哥这几天肯定把你关到别处折磨你了,你放心,我一定有把你救出来的一天,你等着我啊!我就只有你一个兄弟了,你一定要撑住啊。”
枣儿:“……”她竟有些分不清了,宋昊到底是个戏精,还是个傻得可爱的傻孩子?瞧他这都脑补的啥啊!
第15章 传说中的小伙伴
这天晚上,枣儿是一个人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