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挑挑眉:“不行吗?”
常劲哈哈笑道:“行,将军怎么说都行。”他一边说一边对着其他三个同僚挤眉弄眼,几个人都跟着一起笑了出来。
秦牧扫他一眼,淡淡道:“常校尉,昨日的训练,本将听说你并没跟着一道完成,今日上午你就不要做上马训练了,先绕着校场跑五十圈,如何?”
常校尉面皮一僵,那些小兵卒们都在马上训练,他一个当官的要在下面跑,给这些人看去了,往后他还怎么管教他们?
他求救地看向另外三个人,一个白净面皮,右脸上长着颗黑痣的校尉便笑着道:“将军,常校尉昨天下午只是身子有点不适,并不是故意不训练的,您看您就饶了他这次吧。”
“哦?是吗?那三日前呢?六日前呢?还有十日前呢?都是身子不适吗?”秦牧意味深长地道:“看来,常校尉的身体不如某看到的那样好啊。”
常校尉面色发青,忙道:“没有的事,将军,属下身体壮得很。”
秦牧点点头:“就是说,那五十圈你没有问题?”
“没有,绝对没有!”
“好,”秦牧拍拍常劲的肩,“那我就先行一步,在校场等着你了。”
“是,是。”
从常劲手里接过大黑马的缰绳,秦牧又看向之前为常校尉说情的黑痣男子,道:“胡校尉,常校尉的五十圈就有劳你帮他记一记数了,你不会数不清数吧?”
胡校尉干笑道:“怎么会,将军只管放心,下官领命。”心下发苦,常劲此人最好面子,心眼又小,现在他受罚自己在旁边看着,怕不知心里要怎么不自在。好没卖到,反惹来一身骚。小将军……他是越来越像老将军了啊!
秦牧骑上大黑马,枣儿自觉地跟在后面。
走过常校尉时,她只觉肚子一阵发胀,一下没忍住,“噗”的一声,放了个又响又臭的屁。
枣儿甩甩马尾巴,挥散空气里飘来的味道,毛毛的马脸上有些臊红:昨晚上马房吃的是她最喜欢的黑豆,她一时没忍住,多吃了些,憋了一晚上,这下总算通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常校尉本来就黑乎乎的的脸色更黑了,他站在那里摇摇欲坠,活像中毒了似的。
唉呀,刚刚那个屁,好像是对着他的脸放的。枣儿吐吐舌头,竟然有点兴灾乐祸。
“真是好一个小畜生!”常劲低声咒骂着,眼神阴毒地瞪着枣儿。
枣儿当即大怒:你才是小畜生,你全家都是小畜生!我枣儿平生最恨被人骂畜生,最恨有人打马,打马骂马的坏人,我记住你了!
她一马尾抽在常劲脸上,趁他没反应过来,两条后腿跳起来猛地一弹,也不知蹬到了哪,只听见常劲大叫一声,她回头一看,他满脸是汗,捂着侧腹部倒在了地上。
那个胡校尉马上蹲在了他身边,满脸焦急地在大声喊人来帮忙。
妈呀,那一脚好像蹬得不轻。这家伙该不会被她一脚踢废了吧?
枣儿心虚地看看四周,见没人想起来拦她,她四蹄一抬,赶紧追着秦牧去了。
秦牧是直到上午训练完毕才知道常劲被枣儿踢伤的事。
本来一早上没看见他,他就有些奇怪,常劲虽平时与他不太对付,但对他的话还是不敢公然违背的。只没想到,导致常劲没来领罚的源头竟是自己这匹看上去很老实无辜的枣红马。
老实无辜的枣儿知道惹了祸,一早上那是指哪打哪,让做什么做什么,乖得不得了。现在,她乖乖地站在秦牧面前,垂着头听着他的训话:“第一天你就不老实,原本我还专门托人从府城带了一种据说是新出的米花饴糖给你吃,现在你也别吃了,再老实在马房多呆几日吧。”
不要啊!
枣儿心里毛抓似的:米花饴糖?那是什么糖你倒是说说啊!不给我吃,总要叫我知道什么味儿的吧,秦牧你敢不敢给我说说那糖到底有多好吃?!!!!QAQ
枣儿悲不可抑,一步一回头地被赤霄送回马房,一整个下午都蔫蔫的,直到看见矮个马夫刘狗剩又鬼鬼祟祟地走到了她面前。
枣儿立刻来了精神:我倒要看看,你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第13章 传说中的笑抽
刘狗剩这回比头一天来得早,骑兵们都还没回来领马,整个马房里几百匹马全都看到了他站在栅栏上蹬着两条罗圈腿,撅起屁股张着双手朝枣儿抱过去的模样。
“大黑,刘狗腿怎么不巴结你了?”枣儿听见有马兴灾乐祸地笑话大黑。
大黑马脾气很差地怼过去:“关你屁事,还不滚去吃草!”
“啊!!”刘狗剩的惨叫声打断了马儿们的争执。
他不知是不是脚滑了一下,整个人脸朝下,呈倒栽葱型砸进了马棚中,而且他运气还很好地把脸正好砸进一大堆马粪里。
枣儿默默在心里捂脸:这里是她昨天入住时圈出来的厕所,这个刘狗剩往哪栽不好,偏偏就栽进她的茅坑……
看到他目前的形象,即使是温驯亲人的马儿们也纷纷“呵呵哈哈”地大笑起来。
“哦活活活活,刘狗腿也有今天!”
“啊哈哈哈哈,快来看啊,刘狗腿□□了!”
“……”
马儿们像过节一样兴高采烈,一个个踢着腿扭着胯地大声嘲笑起刘狗剩。
刘狗剩蹬着两条短腿,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他呸呸吐了几声,拿手匆匆抹了把脸,骂了一句:“妈的真晦气!”就又张着手朝枣儿走过来。
他自己不觉得,可枣儿看他满脸满身的马粪草屑,恶心得不行,怎么可能还愿意让他近身?
她抬着蹄子就是一脚踹过去:“咴!”你别过来!
刘狗腿一时没防备,连退几步,蹬蹬跌进了草堆里。不知伤到了哪里,嗷嗷叫着半天没起身。
枣儿倒不怕他伤着,她那一脚根本没使力,只看他在草堆里乱弹乱动的模样也觉得好笑极了,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这下马儿们都笑抽了疯:“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呼呼呵呵呼呼哈,刘狗腿滚草堆喽!”大黑马旁边的那匹头顶白毛的棕马干脆直接笑得在地上直打滚。
这些马儿们兴灾乐祸的德性,仿佛刘狗剩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一般。
好半晌,刘狗剩才扶着腰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这回知道了枣儿的厉害,站得远了些,一脸愁苦相,冲着枣儿作了个揖:“马爷爷,马奶奶,您老行行好,我只想找您求个财,您老就给我个方便吧。”
说完之后,他见枣儿看着他没动,心中一喜,往前走了两步。
刘狗剩一走近,那股恶臭更加难以忍受,枣儿嫌恶地后退两步,点着蹄子一脸警惕,大有他再过来不介意再赏他一脚的意思在。
刘狗剩登时不敢动了,可他实在不愿意放弃这注好财路,他苦着脸哀求道:“马奶奶,我家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儿,全家指望我一个人赚钱过日子,您就给我个活路吧。”他一头说,一头在身上乱摸了几把,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一看,原是几块指甲盖大小的乳白色的饴糖,他不敢递过去,便放在地上,忝着脸笑道:“我差点都忘了,我还给您带了礼物,您不嫌弃就收下吧。”
不嫌弃?怎么可能不嫌弃?他拿摸了马粪的手再去摸糖,还叫她怎么下得去嘴?
她有两天没吃上糖了,想起秦牧跟她说过的,脆脆甜甜的米花饴糖,整个马都不好了!
而现在,洁白的,好好的,甜甜的糖放在面前她却吃不了!
枣儿心痛地看着那几块放在地上的饴糖,彻底怒了:“咴昂昂昂!”糟践甜甜的糖的邋遢脏鬼,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她怒吼着扬起蹄子,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恶心马的家伙。
刘狗剩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从枣儿蹄下逃出一命,糖也不敢拿了,嗷嗷哭喊着从栅栏里钻出去跑了。
“干得好,新丁!”刘狗剩走后,马儿们终于笑够了,白毛棕马突然主动跟枣儿说了话。
枣儿记得他,她第一天来时,这家伙就跟其他马说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后来他们中间又隔了个大黑马,冲突就没起来。
即使第一天没起冲突,但今天上午在训练的时候,白毛棕马联合着其他两匹马还故意跑过来把她挤到中间,想给她使点绊子,不过,都被她机灵地躲了过去。
枣儿还记得上午的仇,就没搭理他。
没想到其他的马七嘴八舌地也说道:“谢谢你新丁。”
“新丁,我以后不欺负你了。”
“新丁……”
“新丁……”
枣儿的好奇心起来了:“你们好像很恨刘狗剩的样子,为什么?”
或许是看枣儿替他们整治了刘狗剩,这些马儿们现在看她都很亲切。
她一问,就争先恐后地告诉她:“当然了,这个家伙又懒又坏,讨厌死了。”
“是啊,轮到他给我们喂草喂水时,他能偷懒就偷懒,害我们总是挨饿。”
在马儿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控诉下,枣儿终于明白了,这些马对刘狗剩积怨已久,除了他总是饿着他们,打扫马房也总是敷衍之外,有好几次半夜,有马生急病了,其他马叫他去喊兽医,他总是很晚才起床查看,害得有好几匹马因为诊治不及时而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