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浣衣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关键人物——昨夜溜入关押的小莲房间的小厮。
刚刚大家都被小莲的死讯给惊到了,就连温情也一时未能想起还有这个人的存在呢。所幸浣衣听闻了小莲的死讯,就急急忙忙地把人带来了。
那小厮一被带进饭厅里,就有人认了出来,正是周继礼身边的人,而李富也突惊叫了起来,原来那人曾来过自己家里找小莲,当时他并未走进来,而是将小莲唤了出去。只是李富在赌博这一点上‘混’账,还算是个好哥哥,关心妹妹的人生大事,便跟了出去,无意中瞧见了他。
这样一来,真相基本上就已经水落石出了。
“我的好弟弟,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温情站在一旁,能够看到周渊见的手臂绷直了,手掌紧紧地攥成拳头,整个身子也绷紧了,像是一支即将‘射’出去的箭矢。
周继礼有一刹那的惊慌,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将脖子一拧,死不认账:“呵,他虽然是我的小厮,但我又不能牵着他的‘腿’脚让他做事,怎么能证明这事儿就是我做的呢?哥哥,你可要讲点道理。”
证据面前,周继礼仍在狡辩,做着垂死的挣扎。
而那小厮则仿佛是一尊石像,直愣愣地站在当地,低头垂首,任凭周渊见和温情一众人怎么询问,他都一句话也不说。
半柱香之后,侯府的制衣师傅也来了,他一眼就认出李富穿在身上的那件衣裳,正是自己两年前为周继礼所做的。
“据我所知,主子们的衣裳都是丫鬟在看管的,若这事儿真是小宇所为,这道理可说不通,他没那么容易拿到衣裳。”温情适时地补充了一句,由不得周继礼再狡辩。
周继礼默然地站着,将嘴巴紧闭,事实面前不容他否认,他也不承认。
“真是我的好弟弟啊,巴不得我早些死,居然还指使小丫鬟给我下毒,我可真是小看你了。众位大臣,这虽说是家事,但我年轻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少不得要各位帮我想想法子了。”原来这才是周渊见的宴请大臣们的最终目的,借他们的口处置周继礼,顺便还堵住了威宁侯的嘴。
“这个……长兄为父,弟弟做得不对,哥哥教育一番也是对的,但也不应该过分……”大臣们都是‘精’明人,言语间模棱两可,谁也不想摊上这档子事,到时候周渊见不喜,也得罪了威宁侯。
☆、第二百二十章 纨绔公子遭毒打
他们不肯直言,互相推诿,却不想周渊见是铁了心要把他们拉进来。 *79&
“晚辈素日在朝堂上就颇为敬仰各位前辈,今日遇到这样的问题,实在是束手无策,只能仰仗各位大臣出出主意了。若是各位大臣疼惜晚辈,晚辈也不是那等不知图报的人,一切但凭诸位做主了。”周渊见这一番话言辞恳切,若不是平日都知道他的作风,定会以为他是个好相与的人。
平时,就算是在朝堂之上,周渊见也不买这些老家伙的账,更别提‘私’下了,此刻对他们礼遇有加,不得不让这班老家伙们多加斟酌,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最后,他们左一言右一语,总算是商议妥当了,提议由周渊见这个做哥哥的,口头上教育周继礼一顿便好。
“做哥哥的,自然要让着弟弟一些,弟弟不懂事,哥哥也少不得要多费点心思。”大臣中年岁最大的那个讲道,一边说话,一边不住地拿眼角的余光去看周渊见的脸‘色’。
周渊见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
温情知他是不满这个决议,便出言道:“若是平常的小事情,口头上教育一番也就算了,大少爷并不是苛刻之人,只是此番关乎少爷的命啊,哪里能这么容易就算了?”
大臣们面面相觑,没想到周渊见身边的这个小丫鬟也这般难以对付。
其中一个年轻的大臣拍案而起,本是想恶狠狠地教训温情一顿,但他刚刚站起来,嘴‘唇’一张还未发出声音,就被旁边的一个大臣给拉了个趔趄,又把他给压住了。
“你们这是干嘛啊,我……”年轻的言官一向在朝堂上秉承着有话就要说出来的秉‘性’,丝毫没有意识到此刻他们身在侯府,而不是面朝天子的朝堂。
另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大臣,则抱歉地对周渊见和温情笑笑,拉了一把言官,凑近他耳边,悄声地讲:“这小丫鬟是周少爷身边的人,她所说的话自然就代表了主子的意思,你没看见周少爷也没有反对她的话吗?真是一根筋,不知道遇事多转转脑筋,今天差点被你害死了。”
这边厢,言官遭了一顿训斥,耷拉着脑袋,怏怏地垂首跟在一旁,而那边厢,周渊见则好整以暇地等着大臣们商议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结果来。
许久之后,其中最老资格的大臣颤巍巍的上前来复命了,吞吞吐吐地道:“若是您这个做哥哥的,怕惩罚太轻,没法让弟弟记住教训,那么让他稍微受点皮‘肉’之苦可好?”
简而言之,就是这群大臣们提议,让周渊见打周继礼一顿。
这个结论看似简单,但做决定的一群大臣们却如履薄冰。如果这判决轻了,周渊见定会不满,肯定立刻就会牵连到他们。而当今皇上,也就是周渊见的舅舅,对周渊见的话深信不疑,他在暗中稍微动一点手脚,就能让众人的荣华在刹那间湮灭。但如果这判决重了,看到自己的儿子受伤,威宁侯也不会放过他们。
到底该如何处理,这几个人前从不吃亏的老滑头踌躇不前,讨论了好一会儿才得出这么个结果。
只是打周继礼一顿,既能平息周渊见心里的怒气,过段时间周继礼也能养好身体,不至于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这群老古董并不明白,对于周继礼这般不学无术却出生尊贵的纨绔子弟来说,自尊是比皮‘肉’之苦更在乎的东西。
“哼,打我?你们敢?”周继礼退后了一步,微微扬起脖子,眼神冷冷地盯着饭厅之内的所有人,似乎他们一旦朝自己踏出一步,就会陷入万劫不复。
“哥哥,真的是你……”周慧兰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周继礼,她一向以周渊见是自己的哥哥为傲,万万没想到凶手却是自己的亲生哥哥。
蓦地,周慧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个猛子扑在周渊见面前的长几上,语气悲切:“渊见哥哥,继礼哥哥做的这些事情跟我没关系,我真的一点也不知晓,如果我知道的话,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你要相信我啊,我怎么会害你呢!”
看周慧兰那急切的样子,温情在心里冷笑,也不知道周继礼看到面前这一幕,心里会作何感想。
“慧兰妹妹,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啊。”周渊见一反常态,不仅笑容灿烂,而且还亲自出手,将周慧兰扶了起来。
若是不知情的人,定会以为周渊见是她的亲哥哥,而不是孤单单站立在众人包围之中的周继礼。
温情本以为周继礼会说些什么,但他十分淡然地看着亲妹妹与自己划清界限,就连表情也不曾有一丝变化。
“既然各位前辈们都发话了,那么晚辈就依照你们所言,继礼弟弟,你可不要怪我这个做哥哥的心狠手辣啊,实在是长兄为父,爹爹没空,这个责任就得我来担当。”周渊见的‘唇’角浮着一丝轻佻的笑,显而易见,他早已准备妥当了。
不多时,周继礼就被人拉到了旁边的隔间,隔着一扇屏风,大家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模糊影子,不能完全目睹屏风后面发生了什么。
随着棍‘棒’一下一下地挥下去,大家眼睁睁地盯着周继礼映在屏风上被打的影子,耳畔回响着他压抑的痛呼,心中不忍。
“来来来,咱们喝酒,总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今儿个的宴席大家还是要吃好玩好才行。”周渊见仿若无事地招呼着大家继续吃喝玩乐,对周继礼的痛呼充耳不闻。
大约打了有数十下的时候,周慧兰听不下去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就算平时再崇拜周渊见,这会儿也忍不住要忤逆他了。
她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仿佛是一株霜打过的茄子,恹恹地哀求道:“渊见哥哥,念在继礼哥哥只是初犯,你稍微惩罚他一下就行了,万一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我娘和爹爹那里,你也不好‘交’差啊。”
周渊见将酒杯端在面前,遮挡住了微微翘起的嘴角,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心中冷笑——果然是二房出来的人,明明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却把话说的十分漂亮,好似真的在为你着想一般。
周渊见笑容满面,语气也甚是温柔,像是在耳边说着缠绵的情话,轻轻地缓缓地,又似一阵柔和的‘春’风拂过:“慧兰,你放心吧,继礼既是你的哥哥,也是我的弟弟,我怎么舍得伤害他呢?不过既然你都求情了,那我就网开一面吧,打足三十下就停。”
底下的那些个大臣闻听此言,真是悔不当初。
他们本以为周渊见只是想要个台阶,顺便耍耍大少爷的威风而已,哪知道他不仅真的打了周继礼,而且听周继礼越来越微弱的痛呼声,他还‘交’代了小厮使劲打。饶是有周慧兰求情,周渊见依旧要打满三十下,普通人受这三十下都遭罪,更何况是长期养尊处优的侯府小少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