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情况不好,周继礼的贴身小厮慢慢地贴近‘门’口,想趁人不备跑出去,回桐‘花’苑呼叫救兵。
但他刚刚才走到‘门’口,就被人逮住了——原来周渊见早有防备,合欢院的饭厅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埋伏了,想飞出一只苍蝇都不容易,更别提走出去一个大活人了。
“没我的命令,想活着走出去是不可能的,你要么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等着一会儿伺候你家主子一起回去,要么就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当‘侍’卫将周继礼的小厮押到周渊见面前来时,他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
那小厮已经吓得浑身哆嗦了,不过是个奴才,命如草芥,周渊见想‘弄’死他,就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他不敢冒险,很顺从地选择了前者。
那边厢,棍‘棒’挥下去的频率和力度未变,但周继礼脸朝地面躺在宽条凳上,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就连痛呼声也渐渐微弱如蚊子叫。
“大少爷,再打下去,可真要出事了啊,小少爷毕竟是你的弟弟!”大臣们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若是周继礼就此一命呜呼,他们也必会受到牵连。
周渊见冷笑不已,早已看穿这帮老家伙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既想得便宜,又要卖乖。
可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好事,周渊见这回就挖了个坑,带着他们一起跳。
他一直冷笑着不吭声,而合欢院的小厮也真的打了足足三十下,才堪堪停下棍‘棒’。
此时,周继礼瘫在条凳上,仿佛是一滩没有生命的泥泞。
“好了,带着你家少爷滚回去吧,以后若是他还想犯傻,你可得在旁边提点着他,别让他忘了今日的教训。”小厮得令,马不停蹄的扶了周继礼就走。
周继礼已经接近昏‘迷’了,整个人都无力地倚在小厮身上,压得瘦弱的小厮一个趔趄,两个人差点同时摔倒。“你……渊见哥哥,你太过分了!”周慧兰并非没有脑子的天真少‘女’,对周渊见的仰慕‘迷’‘惑’了她的心神,这会儿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自家亲哥哥被打的血‘肉’模糊的景象,一直回‘荡’在她的眼前,让她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 事起桐花苑
“呵,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滚!”周渊见本想借周慧兰来继续刺‘激’周继礼,让他看到自己的亲妹妹都站在他不喜的人那一边,可是却没有达到目的。 *79&这会儿对周慧兰的耐心也早已耗光,禁不住对她恶语相向。
前一刻还对你柔如‘春’风,下一刻却是秋风扫落叶般不留情,以周慧兰一贯的娇小姐脾气,她哪里能忍得下去。
一跺脚,周慧兰恨恨地咬‘唇’,捂面就跑出了饭厅。
站在‘门’口的‘侍’卫向周渊见示意要不要把周慧兰抓回来,他却只是挥了挥手,表示不用。
已经把周继礼打了,就算是和二房彻底撕破了脸皮,多得罪一个周慧兰又如何?
好好的一场宴席,最后变成如此‘乱’糟糟的局面,大臣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很快,大家就纷纷告辞,巴不得离风暴中心远一点。
周渊见没有一声挽留,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在二房的眼皮子底下收拾了周继礼一顿,再留着这些大臣也没用了。
送走一群大臣,方才还喧嚣不已的合欢院,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周渊见提了一壶酒,屏退了众人,独自登上院子里的假山,寻了个僻静之处靠着,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少爷没事吧?”温情有些担心,用手肘处捅了捅宁墨,小声地问道。
宁墨眉头深蹙,他跟了周渊见许多年,又同为男子,自然知道的事情更多,淡淡地点到为止:“既然少爷发话说不用理会,那咱们就别管了,这么些年的勾心斗角,他也很累,再说了,就算挣回了一口气又有什么用呢,夫人已经走了。有些伤害,就算最后伤口能够愈合,伤痕也会存在于看不见的地方。”
气氛瞬间低落,温情感觉心上压了一块千斤重的巨石,她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调侃道:“我可从来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简直可以去城西的大榕树下摆个摊儿说书赚钱了。”
宁墨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话说的太深了,咧嘴一笑,踩着温情给的台阶下了,回应道:“你不知道的地方还多着呢,好歹跟了少爷这么久,我也算是多才多艺的。”
两个人互相调侃了几句,只是远远地遥望着周渊见那寂寥的身影,谁也没有上前打扰。
合欢院里一片寂静,但不远处的桐‘花’苑,却仿佛是一锅沸水,在深夜的侯府里,显得特别喧嚣。
二姨娘已经早早地躺进了被窝,甫一听到有丫鬟来报,说周继礼受伤而归,立刻就跳了起来。
草草地穿上衣服,她大步流星地赶到周继礼的房间里一看,自己的宝贝儿子正背部朝上地躺在‘床’上,嘴里微弱地哼唧着。
她一个箭步蹿上前,掀开了周继礼的被子,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周继礼的屁股上沁出了不少的血珠,把‘裤’子都染红了一片,一看就知受伤不轻。二姨娘的手伸出去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覆上周继礼的伤口。但她的手甫一接触到周继礼的皮肤,就换来周继礼的一阵痛呼。
“我的儿啊,你……你这是怎么搞成这样子的?”二姨娘的眼泪含在眼眶里,滴溜溜地打着转。
她为人一贯强势,从小‘门’小户走出来,直到现在坐稳了侯府的位置,虽然缺了一个夫人的名头,却掌握着侯府内的大权,遇到过不少的艰难困苦,但她从未在人前流过泪。
而这一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受苦,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无力感让她想要崩溃,眼泪不自觉地就淌了下来。
“娘,是……是渊见哥哥。”周慧兰跟在后面,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讲。
“周渊见?”一听到这个名字,二姨娘就忍不住火冒三丈,“蹭”地站了起来,攥紧了拳头,牙齿咬的“咯咯”直响,“他吃了雄心豹子胆,就这般等不及,我和侯爷都还在府里,他就巴不得想‘弄’死继礼?”
“娘——”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周继礼总算认出了‘床’边的人,攒足了气,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呼唤来。
仅仅是一个字而已,却仿佛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眼神黯淡无光,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却没了力气继续,颓然耷拉着垂下去。
二姨娘急忙伸出手去,‘交’握住周继礼的手,含着泪急切地向儿子保证:“我的乖儿子啊,你放心,你今日受的苦,为娘一定帮你加倍讨回来。你先好好歇息着,养足了‘精’神,以后咱们有的是功夫跟合欢院那群贱人斗呢,大夫马上就来了,没事的,有娘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许是方才一顿狠打,真的耗尽了全身的气力,周继礼听了二姨娘的话,乖乖地闭上眼睛,也不知是昏‘迷’了过去,还是睡了过去。
“娘,渊见哥哥太过分了,我都求情了,他却不听,还是让小厮把哥哥打成这个样子……”周慧兰哭的不能自已,在一旁喋喋不休地控诉着周渊见。
“啪——”但让她没想到的是,二姨娘移开了紧紧盯着儿子的脸,转过头来,挥手就是一巴掌向周慧兰扇了过去。
周慧兰被打懵了,用手捂着脸,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娘亲,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娘,你作甚打我?”
二姨娘鼻子里哼哼,劈头盖脸便骂道:“什么哥哥,他不过是简阳留下来的种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平日里就哥哥长哥哥短的,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现在躺在‘床’上的那个才是你真正的哥哥!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平时也就算了,你哥哥都被打了,还不护着自家人,我真是白生养你了!”
怀着满腹的委屈,周慧兰心里有苦却没法言说,只得在心里诅咒了周渊见一通——若不是他的巧言令‘色’,她又怎会置周继礼于不顾,崇拜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呢?
但娘亲面前,她少不得是要辩白几句的:“娘,我有劝过,但此事全是周渊见身边的一个小丫鬟一力促成的,我势单力薄,实在不是他们的对手。”
说着,周慧兰就将事情的原委一一添油加醋地道来。
初看到周继礼受伤的时候,二姨娘恨不能立刻飞到合欢院去,替自己的儿子讨回一个公道来,但是听了周慧兰说的来龙去脉,她反而冷静了下来。
不得不说,周渊见这一招相当厉害,借了大臣们的口来找茬,又人赃俱获,由不得周继礼不承认。
况且,周渊见向来不买她的账,为今之计,只能是将侯爷抬出来,让侯爷看在自己儿子被打得如此惨烈的面上,教训周渊见一顿,好歹扳回一城。
“哼,我既然能‘逼’走了你那个没用的娘,也就能制得了你,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二姨娘一甩袖子,立刻差人去请侯爷过来,说是有天大的事情,另一面则迎来了大夫。
大夫看过了周继礼的伤势,坦言只是皮外伤,看着景象惨烈,而且十分疼痛,但只要好生将养着,半个月左右就能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