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纳闷了,脑海中一一闪过桐‘花’苑中人的脸,在心中猜测到底谁是那个幕后黑手。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浣衣放下手中的盒子,施施然离去。
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温情思忖了片刻,压低声音加了一句:“浣衣姑娘,你说大少爷现在可睡了?”
因为语速有些急促,寂静的暗夜中,温情的声音显得略微尖利。
浣衣下意识地愣了愣神,忽然莞尔一笑,似是反应了过来,明白了温情的弦外之音,对她不出声地点了点头。
待浣衣走后,温情颓然地挪了椅子到桌边坐下,桌子上搁着一盏烛火,在清冷的夜‘色’中,明明灭灭。
温情纤手托着香腮,闭上眼睛,睫‘毛’微扇,也不管外面的草丛绿树中有几双眼睛盯着自己映在窗户上的倒影,自顾自地陷入了沉思中。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忽然又有人来敲‘门’了,动作急促,敲得‘门’“咚咚”直响。
温情恍然从沉思中惊醒,隔着‘门’,朗声问道:“谁啊,这么晚了……”
只不过一瞬间而已,但温情的心里却已经百折千回,闪过了许多个念头——来人是敌是友,叫她一时无法分明,深怕是桐‘花’苑里的那个幕后黑手察觉了自己的小伎俩,有了什么行动。
但她显然是多虑了,‘门’外紧接着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周渊见身边的宁墨:“温姑娘,你可是睡了?少爷派我来传一句话,你听着便是,也不会起来开‘门’了。明日,少爷要宴请大臣,吩咐你早些去盯着厨房做两桌子菜出来。”
在这种时候宴请大臣?
尽管温情心里藏着许多的谜团,但她还是应道:“知道了,你回去转告少爷,我一定把宴席上的菜肴都准备好,绝不会让侯府丢脸的。”
“如此甚好,那我就回去复命了,明日一切拜托温姑娘。”宁墨说罢,转身往来时的方向去了。
温情听着宁墨的脚步声一点一点走远,眉头微微蹙起,心里有个预感,总觉得宁墨话中有话。
夜已深,不只是合欢院里,整个侯府都逐渐安静了下来,万籁俱寂。
温情直到‘鸡’都开始叫了,才堪堪睡着,不多时又满身疲惫地起‘床’开始忙活。
看着铜镜中那一张疲累的脸,温情自嘲地弯起嘴角笑了笑,往脸上抹了点遮瑕的膏体——正好她之前帮侯府里的‘女’子们做了不少美容的东西,这会儿还有点存货。“温姑娘,你可起来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宴请
还没等温情拾掇好自己,‘门’边就有人朗声唤她了。 *79&
温情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嘴上应道,却连身子也没有站起来,仍是不紧不慢地对镜打扮:“哎,我就来,你别催了。”
外头唤她的‘女’子,她已经听了出来,正是管理合欢院小厨房的欢娘。
虽然大家都称呼她一句“大娘”,但其实欢娘并不老,三十来岁的年纪,仍残留了几分年轻时候的明丽,又添了几分岁月馈赠的成熟风韵,扭着水蛇腰身走路的时候,如弱柳扶风,甚是婉约。
若是来的是紫桐,一看温情紧闭着房‘门’,必定怒从心起,也不管时辰早晚,更不顾房内的人作何感想,噼里啪啦地抬手就狠狠地敲起‘门’来。
欢娘能够在合欢院里站稳脚跟这么多年,自然不会靠半老徐娘的残余风韵,为人处事比紫桐高出了好几个段数。
她来到温情的房‘门’前,只是轻轻地敲了三下,以示提醒,不仅没有怒气冲冲地闯进‘门’来,也没有急三火四的一直敲‘门’。
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她出声若黄鹂婉转:“温姑娘,宁墨昨日传话来,说是少爷有令,让您今儿个督促着小厨房‘操’办两桌子菜来,少不得要劳烦你一趟。”
话语中是带了笑意的,只闻其声,却如见面,仿佛能够看到来人面上的那一抹清浅的笑容。
温情细致地用描眉画‘唇’,直到‘唇’‘色’嫣红,才施施然停下手来,起身挑了一件清爽的浅绿‘色’衣裙换上,这才开‘门’。
“欢娘,您可真早。”到底是比自己大上一轮,温情对欢娘有礼有节,似乎先前自己闭‘门’了好一会儿的事情并不存在一般。
温情知道,自己是借了周渊见的东风横‘插’了一脚来到合欢院的,又在少爷面前得宠,自然背地里有不少的人明面上对她恭敬不已,背地里却嚼碎了舌根,欺负她没有根基。
因此,她故意磨磨蹭蹭了一会儿,才去开‘门’,为的便是给欢娘一个无声的下马威,毕竟她还身后还有周渊见撑腰,免得欢娘仗着自己是侯府中的老人,在办事的过程中给她脸‘色’看,又或者暗中使绊子,让她反而更难办了。
也不知道欢娘是否明白了温情这一层深意,只是她也不提,在‘门’外静静地等到了温情出来,笑盈盈地望着她。
拉过欢娘的手,温情不好意思地道歉:“昨夜睡得不好,是以今日起晚了,还请欢娘包涵。”
欢娘掩嘴轻笑,有分寸地打趣道:“温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啊,少爷既然把事情‘交’给你,那便是信任姑娘,姑娘又何故说什么包涵不包涵的话呢,那可太见外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仿佛是一对关系极好的姐妹‘花’,携着手缓步往小厨房去了。
‘操’办两桌酒席,对温情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信手拈来。
正当温情指挥着小厨房的人热火朝天地忙活着准备宴席上的菜肴时,宁墨突然来了。
“你来做甚?少爷昨晚突然决定今天办这场宴席,你现在不是应该很忙吗?”温情斜睨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不停,嘴上却连珠炮似的对他道。
宁墨随手拈了一块豆干,扔在嘴里美滋滋地嚼着,满不在乎地答:“不过就是宴请两桌子的事嘛,一大早我就出去送请帖了,这会儿刚回来,就到厨房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说着,他又瞧见了案板上搁着的酥‘肉’,马不停蹄地拿了一块塞进嘴里,把嘴巴塞得鼓鼓囊囊。
温情看他吃的欢,不禁好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掌,嗔怪道:“空闲了就出去玩,别在厨房碍手碍脚的,再说了,这些菜肴都是给一会儿的贵客们准备的,哪有少爷和客人都还没动嘴,你却先吃起来的道理!”
宁墨‘交’狡黠一笑,趁机又拿了一块酥‘肉’在手里晃了晃,声音清朗:“你不说,我不说,谁又会知道呢。好啦,我先走了,今晚的宴席你可得好好‘操’办,有好戏看呢。”
“回来!”听出宁墨话中有话,温情又厉声把他唤了回来。
宁墨蹙眉,并不买账,嘟囔道:“你叫我走,我就走,这会儿又让我回来,你当我是什么啊,这般听你的话……”
脸上浮起一丝和顺的笑意,温情捧着一盘子白水煮过的‘肉’片,就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对宁墨招手:“来吧,我问你几句话,问完了就有‘肉’吃。”
咽了一把口水,宁墨三下五除二就把手上的‘肉’吞了下去,一大早就除外奔‘波’,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他的确是饿急了。
“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啊,嘿嘿,我偏不过来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也不说,让你自个儿猜去,横竖今晚就知道答案了。”宁墨扮了个鬼脸,甩着方才偷吃酥‘肉’时沾上的油,一溜烟儿跑了。
只留下温情手里托着装‘肉’片的盘子,恨恨地剜了两眼他的背影,却无计可施。
又想到宁墨那狼吞虎咽的模样,显然是饿极了,便叫了个小厮过来,给宁墨送一盘‘肉’去。
“横竖晚上就知道了……那就等着晚上这出戏把。”对于晚上的风起云涌,早宁墨在昨天深夜前来通知有宴会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了,只是周渊见肚子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她却没个准头。
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下毒一事是侯府中人所为,为何今夜却要宴请别的大臣们呢?
但时间紧急,没有多余的空闲给温情深思,她很快又投入到了厨房的奋战中。
刚刚黄昏时分,侯府就打开大‘门’,渐渐迎来了客人。
今日宴请的大臣,人数不多,但提起官职,个个都是能够在皇上面前说句话的人,可谓是阵容强大。
早早地安排好厨房事宜,温情和以前一样,随‘侍’在周渊见身边,只是今夜的合欢院张灯结彩,人多口杂,她一直没能寻到机会问清楚周渊见的打算。
将客人迎进饭厅,温情笑意盈盈地站在周渊见身后,陪他倨傲地坐在上首,一脸清爽,看不出有什么‘阴’沉之处。
但往往暴风雨来临之前,就是这般平静,预示着之后袭来的风暴只会愈演愈烈。
开席之后,整个饭厅内一片祥和景象。
虽然准备的时间有限,但仓促之中,宁墨仍‘抽’出时间来将饭厅装饰一新,从‘花’园里采摘了些新鲜的‘花’朵放置在室内,将饭厅装点得玲珑‘艳’丽。
小心翼翼地用手肘碰了碰一旁的宁墨,温情向他努努嘴,悄声道:“你还想得‘挺’周到,不过是宴请几个人而已,居然将饭厅也装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