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氏惨白的脸色,威远侯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直接走人,他知道,接下来,她肯定有话要说,于是就坐了下来,安心的等她消化这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赵氏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威远侯一幅从容的样子,冷笑了一声,道:“云州?养病?那侯爷是打算何时将我们母子接来?还是像晋明侯那样,让我们母子死在那里永远不回来?”
“你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多此一问?”威远侯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你聪明的话,应该知道我这已经是网开一面,顾全了你的颜面,若我是将事实说出去,你们母子三人就彻底完了,所以,你最好听话。”
“呵!好一句顾全我的颜面!不过是顾全你的颜面罢了!”赵氏冷笑连连,甚至显出一丝癫狂之色,“你一向如此,爱惜颜面胜于一切!你不过是不想让人知道你被亲生儿子戴了绿帽!又恼恨儿子,所以才找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至于我,你早就厌倦了我!现在你是看上那个贱人,所以才把我一并打发走,让我给那个贱人腾地儿是不是!我的好侯爷,你打算让我占着威远侯夫人这个位置多久?一年?两年?还是我到云州之后没几天你就对外说我死了?”
“这就要看你的身子是否硬朗,能活多久。”
“哦?这么说侯爷是不打算将我杀了吗?”赵氏讥讽道,“那侯爷可要想清楚了!我这人身子骨好着呢!说不定你死了,你宝贝儿子当了威远侯我还活着,到时候,一个孝字压过来,他也休想不管我!”
威远侯闻言眸光终于有了波动,他看着赵氏,一把把她抓到身前,声寒如冰道:“那你最好祈祷我多活几年,因为我死之日,就是你命终之时!”
说罢,威远侯就松开手,而赵氏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似的,软倒在地。
抬头看着威远侯,惊恨交加,咬牙道:“言正!你简直不是人!你我同床共枕多年,铭儿柔儿更是你的亲生骨肉,你居然一点旧情都不念!你也不怕遭报应!”
“报应?我的报应不是已经来了?”威远侯自嘲道,“我差点就被你的好儿子给下毒杀死了,这不是报应是什么?弑父的罪名一旦传出去,你觉得,他还有活路吗?”
赵氏并不知言铭要毒害威远侯之事,听到威远侯这么说,首先反应的就是不相信。
“你说谎!铭儿不会这么做的!一定是你!是你为了扶言硕那个小畜生上位所以故意拿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来陷害我儿!你为了私心居然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你觉得你那宝贝儿子言硕又会对你有几分孝心?你不过也是被利用的罢了!”
“他会不会这么做,你心里清楚,我能让你们在外面逍遥快活,已经是念在旧情了,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最后吃亏的只能是你们母子不是我,你自己看着办吧。”
威远侯说完这些,就起身打算走,手刚碰到门把上,就听身后的赵氏声音带着乞求道:“侯爷!就当妾身求求您,看在你我多年的情份上,让我见见柔儿吧!这可能是我们母女最后见面的机会了!”
赵氏的脑门直贴着地面,指望着威远侯心软答应,可等来的却是威远侯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
“你以为我为何要那么着急的将你和铭儿送到云州,又那么着急的要将柔儿远嫁到越州,无非就是怕夜长梦多,你以为我会让语柔和你见面,给你们机会再出其他幺蛾子么?”说罢威远侯就直接开门离开。
赵氏想追过去,可刚到门边,门就被关上了,任她怎么敲门,外面都没人回应……
——
相对于赵氏这边的鸡飞狗跳,言悦卿的云香苑倒是平静许多。
屋内,香烟飘渺,言悦卿抿了一口茶,垂眸看着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的言若兰,总觉得她之前张牙舞爪要对付自己的样子还在昨日,一时有些感慨。
擦了擦嘴角,语气清淡道:“你决定了么?”
正文 第199章是否可信
“是的,我已经决定了。”
此时的言若兰素面朝天,衣饰也很简单,再也没有以往“楚楚可怜”之态,更没有与言悦卿争吵之时的咄咄逼人,此时的言若兰就这么不卑不亢的跪在那,眼睛清澈如水。
言悦卿想着,这个人,当真是变化好大。
沉浸在思绪里的言悦卿没有回应言若兰,让言若兰以为她还心存疑虑,于是便解释道:“我知道我以前做的错事让二姐姐对我还是有很多不放心的,可是,我可以发誓,我这次真的改过自新了,二姐姐相信也好,不相信,我也能理解,经历过这么多事,又在庄子上呆了那么久,我也看开了许多,过去的我,想要的太多,又心浮气躁,这才被言语柔给利用,当然,我说这些不是说我自己做的错事都是言语柔的错,这种事情终归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是我心存邪念,也不会被利用,得了这个结果,是我咎由自取,本来,我也想好了,大不了一辈子在庄子上呆着,可是偏偏让我遇到了他,所以,我还是想争取一下,不管结果如何,终归是不辜负自己这份心,还望二姐姐成全!”
言悦卿看着额头几乎紧贴着地面的言若兰,眸光闪了闪,对妙珠使了颜色。
妙珠会意,上前将言若兰扶起来。
就在言若兰有些不安的起来的时候,就听言悦卿道:“你应该知道,你的婚事,有权决定的只有父亲和祖母,我这个做姐姐可没这个本事,而且这件事我也不能出面做太多,免得让父亲疑心,我能做的,就是在那个人提亲的时候,推波助澜一下,到时候能否事成,端看父亲和祖母的意思了,所以你与其来求我,不如好好让那个人准备一下。”
言悦卿的这个回答可以说是有些糊弄的意思,照理说言若兰听到这些肯定会有些不高兴,至少还会有些失望,但是令人惊讶的是,言若兰不仅没有丝毫不悦,反而还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如此,妹妹就先谢过二姐姐了,二姐姐放心,妹妹会叮嘱好的,妹妹叨扰多时,就先告退了。”
言悦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命人送她回去。
待她走后,妙珠才忍不住开口,道:“若不是长相没变,婢子险些以为这个人不是四姑娘呢,姑娘您觉得,她说的是真的么?”
“应该吧,毕竟当初让我也只是承诺会尽量帮她达成心愿,可没有说一定可以,既然如此,她就应该知道会是如今的局面,再说,我看她似乎真的是看开了许多。”
“是么?就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妙珠一副有所保留的样子,“当初她对那个张宣不是也一副死心塌地的样子,现在呢,张宣失势了,她就一副好像从来都不认识这个似的,这么现实的人,就当婢子小人之心好了,反正我是有所保留!”
妙音想了想道:“当初她主动来信说求您帮她,婢子也觉得她另有所图,可是黑鹰大哥也查了,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不对劲,而且呀,婢子方才看她的那个样子,好像真的是知错了,再说,她现在也没什么能对付姑娘道了,或许,真的是改邪归正了吧。”
妙珠闻言斜睨了她一眼,揶揄道:“是呀是呀,你的情郎都亲自查过了,他都说没问题啦,你夫唱妇随,当然也觉得没问题咯!”
妙珠这话让妙音羞红了脸,跺着脚咬牙道:“你这个臭丫头!就会笑话我!简直找打!”
“哎呦,我好怕哟!”妙珠充着妙音做了个鬼脸,然后动作迅速的就躲到彩月身后。
就这样,二人老鹰抓小鸡似的,言悦卿看着彩月一副无语的样子,笑着摇头道:“你们两个啊,当着彩月的面说人家亲哥哥,这样真的好么?”
二人闻言动作一顿,扭头看向彩月,彩月见此,耸了耸肩,满不在乎道:“既然他调查了,多半是没问题,但是是事无绝对,毕竟言若兰此人素行不良,还是小心为妙,虽然此次指证言语柔一事,她很合作,也不能说她没有其他打算。”
妙珠闻言忙点头如捣蒜。
“对对对!婢子就是这个意思,姑娘还是小心为妙!”
看着妙珠着小鸡啄米的样子,言悦卿好笑的摇摇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我会注意的,不过既然当初答应了她,总不能没有行动。”
话音一转,转向彩月,“那个人,你调查清楚了么?”
“回姑娘,和之前调查的差不多,那个陈耀是从兰州来的商人,因为要经常来锦安城做生意,所以就在附近置办了一个宅子,那个宅子正好离庄子不算远,二人相识,也确实如之前调查所得,是言若兰不慎掉湖的时候被他所救,之后二人便经常见面,而根据兰州那传来的消息,那个陈耀只是个普通商人,没有其他值得怀疑的,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他们还会继续深入调查,到时候会传信过来,另外,据说陈耀也不是长居锦安,若是言若兰嫁给他,将来很有可能不会住在锦安。”
言悦卿点点头,她明白彩月这句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