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莲坐上首位,捏一盅茶,“我们同为当朝一品军侯,我姓魏当今妹妹,你姓容外姓朝臣,和我攀什么亲戚?”
容国公知道明莲心存怨恨是因为自己的发妻亡故,尸骨未寒之时他便迎娶发妻同宗族妹。
有些事,无法对人言说,无论明莲怎么误会,哪怕断了这门亲戚,他都不会多说当年一个字。
过去的就应该,让他过去。
“我也不和你说那么多,我听说前些日子巽儿被人带到净悬司去了?国公大人可得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此事说来话长……”
“那你不会长话短说吗?”
“小姨!”笑意明朗的声音传来,人还未进门,声音已经在耳畔,不用看见人,明莲都知道说话的是谁。
也就容鹤可以这么没心没肺。
明莲一笑,柔和了眉眼。
容鹤刚一进来便见提剑凌空而来的小姨,当即出刀一挡,随即二人旁若无人的过起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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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两人一刀一剑过了百余招,沦功夫,现在的容鹤就算十个他也比不过明莲,可明莲是个宠溺孩子的家长。
在容鹤提刀劈下的时候,手中的剑以一个极其自然的方式脱手而出,自己也不小心的踉跄两步。
这次比试就以容鹤赢了的方式,点到为止的结束了。
在一旁看的清楚的容桥,暗自挑下眉毛对于小姨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见了,全当做没看见。
拍手鼓掌,“小姨好剑法身姿轻盈,二弟也不错,都可以打掉小姨的剑了,进步很大。”
明莲和容桥彼此一对视,眼里的小九九昭然若揭。
“小姨,请用茶。”
容鹤缠着明莲还想请教刀法,被容桥用两句话给打发了,容国公知道明莲不待见他也就出门了。
容桥和明莲进了书房。
“寒春一梦。”明莲一笑,“我记得这茶味苦,你不喜欢的。”
“有人喜欢啊,我能怎么办。”
容桥的话让明莲怔了一下,也瞬间就明白了这中的意思,她不过一介女流再厉害又能怎样。
终生大事到底捏在皇帝手里。
“你消息很灵通嘛,我此番回长安的确是为了赐婚一事。听皇兄的意思,估计是要玩点花样,随他怎么折腾吧,我这岁数大了,也懒得管了。”
容桥蹙眉,“我闻陛下的意思的想给您比武招亲,据说,不止长安的世家子弟,很有可能会有邻国王侯公孙。”
“哼,我皇兄可是个老狐狸,他会把我这个西北王嫁到邻国去?开玩笑。”
“小姨,我听说的是,他想找人入赘西北王府。”
“入赘!?”明莲一惊,“呵,哈哈哈哈哈哈,我早就该猜到啊。”
明莲端茶喝一口,顺着饮茶的姿势闭了闭眼,容桥隐约在她眼角看到一点水光,不过片刻,烟消云散。
“不说这个了,任他折腾吧。”明莲敛了笑,“我听说巽儿身上的伤是姚元锋下的手?”
容桥点点头,低头倒茶,面容平静,明莲说道姚元锋他还是下意识一绷,茶水洒出去一点。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明莲,叹口气手指无意识的捻一捻。
“最近看好巽儿,长安不太平的日子总该来了。那个宋也查过没有,我对他的感觉有点熟悉。”
“查过了,就是个普通人,在巽儿失踪之前没有过任何交集,二人的关系来的突然好像刻意为之。”
“可以确定是失踪吗?”
“确定了。”容桥叹口气,“是赵夫人做的。”
“柳凝!?”
容桥点头,送一杯茶在明莲面前。
“这个混账玩意儿!姐姐当年就不该留她一命!”
“小姨莫气,昀熹不会放过任何伤害小妹的人。”
这话让明莲眉心一跳,她知道,这是在告诉她,无论是谁伤害过容巽,他都不会放过,柳凝也好姚元锋也罢。
明莲对于这个大侄子是最放心的,有心机够成熟,审时度势,未雨绸缪,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也正是因为成熟,他也是所有孩子中被关注最少的,容鹤和容巽缠着家里长辈要糖吃玩耍打闹的时候,他在做功课背书习武接触各个皇子。
一直以来,在所有人的眼里容桥是足够成熟绝不会惹事的,对他的关心也就少了些,从而养成他淡漠的性子。
有句话很对,不会哭的孩子没糖吃。
正如,容桥。
对此容桥从不曾有任何怨言,他只是勤勤恳恳的做好一个兄长,是弟弟妹妹的好榜样,任何场面不曾失过分寸。
是人人交口称赞的容尚书。
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大的缘故,明莲竟然可以在容桥眼底看到那么一点的委屈伤心以及若有似无的渴望。
他们都忽略的他太多。
明莲忽然起身,在容桥不解的目光下,伸手把这个大侄子抱进怀里。
伸手拍拍他的后背,“昀熹呀,你要知道小姨也是爱你的。”
闻言容桥僵硬一瞬,伸手回抱住明莲,把头埋进小姨的颈窝。
“我已经长大了,也许幼时还会嫉妒计较,现在已经不会了。我也知道父亲也好小姨也罢,对我们的爱都是一样的。”
“难为你了,好孩子。”
容桥没说话,安静的享受着难得的幸福静谧时光。
明莲起身,“我去皇宫复命,晚上在聚吟楼咱们好好聚聚。”
“好,小姨慢走。”
青石板的街,零星飘落几片枯黄落叶,深秋的天气有些凉。
青竹坊背街有家梨园,里面的旦角腔调婉转似黄莺出谷。巧的是,这家梨园离姚候府不过几步的距离,很近。
姚候刚一出梨园的门,转过街角,就看见倚在墙上的明莲。
白衣红甲,束发佩剑,眉眼灼艳。
“明莲郡主--失敬失敬。”
明莲一笑,嘲讽的,“老东西,许久不见呀,说失敬的应该是说我吧,几年不回长安竟不知,姚候已经手眼通天。”
“过奖过奖。”
“想来姚候也知道我过来为什么。”
“还请郡主明示。”
明莲一步步向他走去,步伐轻灵,握着剑柄的手极稳,隐约可以窥见白皙的手背上些许青筋。
“巽儿哪里得罪姚候了?我这个做小姨的有些护短呀,你说我这手一痒,剑就有些收不住,可怎么办。”
姚元锋轻笑,不动声色的紧了紧掩在广袖中的手,他也想知道要是手一痒,忍不住该怎么办。
“听闻郡主回来是因为婚事?”
明莲静默了,好半晌才道,“是。”
“如此,提前预祝郡主觅得佳婿。”
姚元锋拾足向前,二人的距离不断的缩短,一点一点,最后,擦肩而过。
明莲失力一般松开握住的剑柄,掌心算是剑柄上的纹路,极其清晰,可见方才,握的有多用力。
姚元锋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都不曾松开紧握的手,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害怕他会不顾曾经的约定去毁掉。
毁掉明莲的婚事。
真的是见不得她嫁人啊,当年扬州城险些沦陷之际,揭开的身份,成了一道跨不过的鸿沟横在二人之间。
姚元锋只当,当年扬州城的那个姑娘死了,至死都是他的妻,二十年,明莲回来了,为了婚事。
这样让他如何在欺骗自己,当年扬州城的小姑娘,他的妻,已经死了。
做不到了。
他心底锁着一只困兽,他要用理智紧紧的束缚着这只困兽,怕的就是有一天困兽挣脱牢笼不顾一切的把扬州城的小姑娘抓回去,锁起来。
不能,一定不能,明莲有她的沙场征伐,还有整个西北,他不能如此自私。
明莲抿一抿唇,她现在没有什么心思去想儿女私情,总有比感情更重要的事情,她需要去一趟皇宫了。
皇宫是一如她记忆中的样子,冷到心坎里了,也不知她那个皇兄是如何做到几十年如一日的活在这皇宫里。
千阳殿外,明莲拾阶而上,迎面正好碰见刚从里面出来的中察令。
“方大人。”明莲略一点头,算是把礼数做足了。
方懿泽浅笑,“明莲郡主--”
二人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只不过一个朝廷做事而已,明莲愿意唤他一声点个头都是恩赐。
方懿泽明白,自然也没有攀交情的打算,一句寒暄便打算离开。却不想明莲郡主错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
“郡主?”方懿泽不解抬头。
明莲轻一笑足以令天地失色的笑容,方懿泽不由自主呆一瞬,喉头攒动,小心翼翼的吞咽下唾液。
“就是想提醒大人一下,夜路走多了小心撞鬼,常在河边走,谁会不湿鞋,大人说有道理吗?”
“郡主说的话自然有道理。”
“请。”明莲略一侧身,看着不断远走的方懿泽,眉眼隐显一抹狠戾,走在听见有脚步声接近时隐藏起。
她一抬头见是德惠帝,连忙跪下,“不知是皇兄,失礼了,见过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