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璐也不觉得扫兴,倒觉有趣,笑道:“洗耳恭听了。”
宝玲道:“本来陶妈妈要教宝璐歌舞,但她嗓音虽好却拿不准音,学了两个月也只练了个下腰、压腿,不然此时还可给我们伴歌。”
宝琪亦是附和,顺便鄙视嫌弃了番。
宝珍试了下提琴的音,倒是有不同的见解:“陶妈妈不是说要选擅者习之,也许七妹妹就没乐理天赋,但在做吃食方面就比我们强上许多。”
宝玲笑道:“倒是这个理。”
宝珍继续道:“而且我看七妹妹也并非全无成效,我瞧着她自打习了舞之后,走路身姿舒展,纤纤细步端的是淑女模样,比起之前的顽劣可是天壤之别。宝琪时常说我腰圆臀平,走起路来像门板带风,我倒是也想跟着七妹妹学学。”
宝璐苦笑,并非她与成效,只是这陶妈妈见她五音不全,于是其他的一概不管,只仪态这一项抓得紧,说她一样没教成功这仪态总要抓一抓,教出个淑女也不枉太太所负,她也只得用些心,不教人日日耳提面命。再一个,夏日炎热,人也蔫蔫的没精神自然也走不快,况且古代世界没啥好玩的,不是绣花就是习乐,顶多加一个乐趣做做汤羹,像前世跑步、快走、游泳这些运动想都不敢想,如今不大动了人自然也静了,且她二十几岁的灵魂自不同同龄十岁女孩子,少了对一切的好奇心、探索心,自然令人觉得斯文许多。
如今宝璐见宝珍殷殷期盼,不忍拂了她的意,便道:“三姐姐若是有空随时来找我,我们正好一起做个伴。”
宝珍听了开心不已,这厢宝琪已开始起音,宝珍听了忙上手上弦,道:“你怎一人先开始了。”
“等你们天都黑了,自顾着聊天。”宝琪白了她一眼道。
宝珍忙不迭的跟上她的音调,宝玲也执洞箫,随着她们的音调慢慢和入。
小舟慢慢摇入芙蓉花中,只听一阵清乐声慢慢流淌出,宝璐托腮倾听,三人虽只习了两月却也有模有样。一首《清风明月》也算清丽,令闻者有心旷神怡之感。
一曲罢,小舟还停在荷花深处,远处隐约有掌声传来。
宝琪反应快,忙对婆子道:“快出去吧,这时候怕是已经开饭了,不好叫太太她们久等。”
婆子听言,咿咿呀呀赶忙摇船出去。
渐近听风榭,远远的便瞧许多人在栏前站着,近了方看清是沈宗荣、郑氏他们。
宝琪抓着提琴站起来,十分歉疚:“女儿不孝,方才贪玩忘了时辰倒教父亲等候了。”
沈宗荣一点都不恼怒,反而很开心:“方才乐曲是你们所奏?”
宝琪点头道:“姐妹之间玩玩而已。”
一旁的郑氏亦笑着,对她们三人道:“快些上来吧,菜都已布好。”
婆子将舟摇到湖边的台阶上,杜鹃、绿萝她们早已候在旁边,各个扶了各自的姑娘上岸,走过一条鹅卵石阶转入听风榭的平台。
此时沈宗荣已入席,见她们上来,笑道:“方才你们太太已同我说,这是宝琪出的主意是吗?”
“来来来,”沈宗荣连连招呼,“来坐到这边来,我倒要好好问问你。”
宝琪脸上有掩盖不住的喜悦,连步忙过去坐到沈宗荣右手边,其余三人依次排下去坐。
沈宗荣大有吾家儿女初长成的模样,问宝琪学了多久,如今学了几首曲.
宝琪自是好好渲染了一番平日里的练琴情况,并十分重点的向沈宗荣报告了她的刻苦情况,听了沈宗荣是连连夸赞。
宝琪脸上又喜又骄傲。
宝璐此时才恍然大悟一向最爱凑热闹的宝琪方才为何打断了宝珍再次游粥的提议而要奏乐,船来听风榭之时翠香又恰好等在那里,看来一切都在计划中。
第27章 听风榭吃饭
“七丫头,方才怎么没见你演奏呢?”
沈宗荣突如其来的问话,令大伙的焦点都集聚在她身上,宝璐略有些尴尬道:“我...”
“她五音不全,一样没学成。”宝琪抢断了她的话道。
宝璐心中无奈,宝琪争强好胜,平日里尚算个可以忍受,但最喜在太太、老爷面前揭别人短,只她一人最突出才好。
宝璐道:“六姐姐说的是,女儿愚钝。”
沈宗荣像是不太满意这个答案,板起脸道:“勤能补拙啊!要多向姐姐们学习学习,可别辜负了太太一片苦心。”
宝璐乖巧的点点头。
沈宗荣这才松下神色,一旁的郑氏见状道:“老爷上次不是说红枣粥好喝吗?你猜猜看是谁做的。”
沈宗荣一脸莫名其妙:“不是赖妈妈吗?还能有谁?”
郑氏笑着指向宝璐道:“是七丫头呢!”
“哦!”沈宗荣大感兴趣,“果真是她?”
郑氏点头:“我平日不提,你可能不知,你有时午后的糖水点心像那些莲子汤、枸杞汤、银耳汤都是七丫头做的呢!”
“七丫头孝顺,时常午休未睡偷偷去厨房弄的,还不让我说,道父亲喜欢便好。”
沈宗荣听了果然开心,连连道:“七丫头过来。”
宝璐只得站起身往他身边去,她虽时常午休时去厨房,但那是因为那时人少且也只是自己兴趣做着玩,不像太太说的这般夸张,听着有些受之有愧。
沈宗荣极开心,拉着宝璐的手拍着笑道:“我道赖妈妈怎会做这江南糖水,原来是七丫头,我怪道这糖水怎如此好喝,原是加了你一片孝心的。”
宝璐像个受老师表扬的好好学生,站在沈宗荣身边听了好一顿夸,旁边宝琪侧着头一眼未瞧她。
郑氏由他们说了会,才笑道:“你们父亲平日里公务繁忙,未得有空见你们,今日难得见到你们姐妹几个,分外的高兴些,连饭都不吃了。”
沈宗荣听了略有点难为情笑道:“太太说笑了。”
郑氏端起一旁的白瓷碗给他舀了一碗枸杞鸭汤:“你不吃,丫头们还要吃呢。”又让宝璐回座位吃饭,这才将碗端给沈宗荣道:“这也是七丫头做的,你尝尝味道看。”
宝璐瞧了眼鸭汤确实是她所做,中午过去方妈妈那里之时,她正处理这个。宝璐平日里多做糖水未曾碰到这些大食材,一时兴起便帮忙料理了,方妈妈在旁把关着竟也还不错。没想到,方妈妈竟将这盘菜端了上来,而且又说到了太太这边。
方妈妈是个明白的,也有心帮她,只是她不愿意姐妹之间这般争宠。方妈妈见她一脸无所谓,恨铁不成钢道:“姑娘若是个嫡出的,老妈子我也不操这个心。若是姐妹间都是像五姑娘这般的,老妈子我也是多事。只是府上的姑娘多,太太又难面面俱到,你少不得多做些事好叫人将你放在心上,日后也多想着你些。”
宝璐知道方妈妈的意思是说在太太、老爷心中多争些位子,只是这般机心未免太累。
方妈妈一脸焦急:“姑娘怎不开窍,府里的姑娘有些年纪相仿,日后婚配良人难遇,若有个品貌过人的,你叫太太如何选配。”
“老妈子我这些事见多了的,有嫡亲姐妹为抢一个好夫婿反目成仇的,更不用说姑娘几个都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宝璐笑道:“这有什么好纠结,自然是姐姐们先出了阁,我又不急。”遂也不放在心上。
方妈妈见她不作为,便自作主张时不时在王大家的前面说些好话,王大家倒也一字不落传给太太。
沈宗荣喝了一口汤笑道:“甚好甚好!整日忙于公务,今日方知天伦之乐。”
“太太,”沈宗荣转头对郑氏道:“这般家宴应当多弄弄,今日听她们一曲合奏,我亦感觉畅快许多。”
郑氏笑着回道:“老爷喜欢我们便定下每月月末一次。”又对着四个女孩子道:“为了你们父亲乐趣,下次还需再练个新曲子。”
宝琪最是积极响应:“父亲公务繁忙,我们姐妹闺中无识不能为父亲解忧已是不孝。古有彩衣娱亲,今父亲不嫌我们姐妹技拙,让我们姐妹尽些孝心,我们姐妹自当认真练习。”
沈宗荣十分感动对着郑氏道:“读圣贤书闻二十三孝故事时常感慨做子女应如是,只是如今老太爷、老太太跟着大老爷远在安庆,我不能膝下尽孝,引以为平生之愧。”
“今日听宝琪一言真是又惊又喜,惊得是此般用心更甚为父,自叹弗如,喜得是得此些孩儿夫复何求啊!”
宝琪脆声答道:“女儿不过是学太太尔,女儿时常跟在太太身边,听太太时常嘱咐王妈妈她们,天热捎些夏簟,冬时亲做棉袖,不远千里送去给老太爷、老太太,女儿日日见太太此般心方知为孝之道是为此。”
沈宗荣听了热泪盈眶,握住郑氏的双手连连叹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夫复何求!”
宝璐在下面听了亦是叹为观止,宝琪这拍马屁的功力真是,一拍拍了俩,既哄的沈宗荣开心又宣扬了番郑氏的丰功伟绩,怎不得郑氏欢心。
一顿饭在其乐融融中愉快的结束了,各人累乏也各自回去歇息了,宝璐惦念着绿萝她们晚饭未吃,便让她们不必陪她,先去厨房用餐才是,她与宝玲慢慢散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