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辞的时候日头已经落下,谢白骑马送苏言回宫城,宫城门前谢白过来与苏言道别。
“殿下今日可还算尽兴?”谢白问苏言,期间又贬了自家兄长一句:“我哥哥着实是有些聒噪了些,殿下您千万莫要见怪。”
苏言摇摇头:“那倒不是,谢大公子他与陆夫人都是极有趣味的人,只是他有一句到真真是冤枉我了,你在私下也不曾十分亲昵的唤我名姓。”
听得苏言这一话,谢白却是一笑,然后轻声贴着她耳侧唤了一声:“阿言,这样可好?”
苏言被吓得一怔,差点就侧身坐空了,明明也不是没有人这样唤她过,偏偏谢白叫她时候她只想拿衣袖盖着发烫的脸,这时候嘴里发出的声音也细若蚊吟一般。
“不...不怎么样,你..以后莫在人前这样叫我,让人莫名的不自在...人后才可以,听到没有?”苏言前面大段的话语已经有些结结巴巴了,最后甚至带着几分威胁的语意。
面对苏言这般威胁,谢白只是一笑,也不答应好不好,只提醒苏言道:“殿下时间不早了,您早些回去休息吧。”
“哼。”苏言有些生闷气,也说不清气什么,只觉得自己莫名的叫谢白捉弄了,最后没有好气哼了一声就算做作别。
第115章 大婚
115、大婚
谢白与元嘉见面一直大婚前一日, 那日两人骑马游烟柳湖畔, 其实这个并不是游烟柳湖最后的时候, 春日烟柳萋萋, 翠浓十里才是烟柳盛景。
这几日天气骤降,湖畔边上几乎不见什么游人的踪影, 两人牵着马环着湖走, 方才元嘉说冷, 谢白便带着她道旁边卖鱼的小渔船那儿买新鲜捕上来的小鱼儿。
渔船人家可以给客人现烹那买走的鱼儿, 没有什么特别复杂的做法,不过就是寻常人家再为简单的湖水烹煮湖鱼,煮出来的鱼汤奶白,只加了些胡椒粗盐提鲜辟味。
方才还冷得面色泛白的元嘉眯眼连着喝了两碗,立马不说冷了, 拉拉谢白的衣袖道:“阿白你倒是藏得极深,我跟你认识许多年了, 也不曾见你带我来这儿喝鱼汤。直到明日我要嫁与你, 你方才带我过来。若是我不嫁你,你是不是便不带我来了?”
本就是刚好走到这边上,才想起从前萧如景常钓鱼煮鱼汤味道极鲜美,哪里有什么刻意藏私的说法。谢白被元嘉这有些歪曲事实的问话逗乐了, 便存了几分逗她的心思, 故意说道:“我若说是的话, 殿下又如何呢?”
元嘉听谢白这么回答, 倒也不恼, 看着谢白大方道:“那这么看来我这出嫁十分的值得呢,民间农家女子邮局十分直白的话语,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若能管着温饱,也不算嫁得十分糟糕。”
“殿下您这夸奖我可不敢承。”谢白心道,元嘉这玩笑开得,如是皇帝陛下知道了自家这掌上明珠到他这么只能管得温饱那他谢白成了什么人了。
原本与谢白并肩走着的元嘉忽而停住了脚步,她抬头看着被乌云压得紧紧实实的天际,转头又问谢白道:“阿白,你说明天我们会不会成亲的时候会不会下雪呀?”
谢白笑道:“那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正好成亲之后我可以背着你去看梅花,你从前不是总怨着那会儿我只被了阿澈,没有背你吗?”
“好呀,若是下雪你倒是记得要说话算话呀。”元嘉站定在谢白稍微前些的地方回头看谢白。
大婚那日其实谢白与元嘉都没有安稳觉瞌睡,元嘉装服繁复想来半夜变得起来被一大群宫人围着穿戴,谢白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需早起到永宁门处更换喜袍,接着道东华门领着依仗大队接公主离宫。
在大婚这日,元嘉有两个心愿一时天时落雪,这谢白无法左右。二便是亲弟送行,这便是谢白要安排的事情了。
驸马依仗之中可以有亲友随从同行,谢瑜为谢白兄长,又是帝京城中极为显赫的三军都统,自然没有人比之他更为适合为谢白领着亲友依仗了。
“真的可以吗?”宋谦今日稍稍改换了着装,为了增添喜庆之气,也为御寒,今日仆从的装扮多了顶红色毡帽,这装扮正好盖着半张脸,倒是容易混进队伍里头。
谢白替面前做小厮打扮的宋谦整理了一下戴在头上的毡帽解释道:“倒是委屈你做这样的打扮了,待会儿我哥哥他们带队,他们会领着我亲友这队,到时候他会代为照顾。这队也是迎亲的其中一支,你混在其中,一路从东华门到公主府,这便是元嘉殿下出嫁送往的路了。”
“我明白了,我既然从前应承过长姐的就必然要说到做到,我说不管长姐她出嫁千里万里必然相送,不过区区宫城到城东一道岂能不送。”宋谦既然决定了便没有半点退却之意。
谢白将宋谦交托与兄长谢瑜与郑成珏照看,便先骑马轻装简行先到永宁门处,驸马的衣袍在此处置换。永宁门早有两行宫人提着红纱灯笼等候在拿出,见谢白下马前来,便恭敬行礼万福,道了句驸马爷大喜。
大昭公主出嫁极为郑重,尤其元嘉中宫嫡出,又深得皇帝喜爱,驸马在此处沐浴更衣,换上早早准备好的喜袍喜靴,方能入宫面见帝后,拜见岳丈岳母,领了□□之后,才骑上礼部装点气派的高头大马,与宫中仪仗和自家亲友接亲的人马在东华门前汇合,等待公主被送出门前。
元嘉不爱惹人注目,平日出行极为低调,常常使用的了不过是寻常的车马,甚少见她用上全副的仪仗。今日这两列宫人执着方扇,前有红纱喜字灯笼十余副在前,引障花十盆,后头跟着的系着彩花的箱屉行队成列,这样的大婚阵仗才让帝京城中百姓真实的感受到这位元嘉公主殿下的身份究竟是何等的尊崇,竟然如此劳师动众。
行列整饬完毕,谢白骑马行至队列最前处便带领着队列从东华门前出发往位于城东处的公主府,府中已经开始准备喜宴,入府稍作休整,待帝后的仪仗到达府上,便在帝后主持之下行拜堂之礼。
到达公主府之后,严加便让万春殿随行而来的宫人扶到新房那儿去休息了,在帝后到达之前,谢白总算得空能够稍微歇上一口气。
谢瑜一拍谢白肩头,倒把人吓了一跳,谢瑜仍笑着与身着喜服分外光彩照人的弟弟道:“新驸马现在感觉如何?”
“倒是着实把人折腾了一番。”谢白坦言道,又想起随着谢瑜过来的宋谦,询问谢瑜道:“人呢?”
“那孩子也累了,我让他在后头先躲起来休息一会儿。等会宫中人来得多,若是被撞见恐又要生出些事端来。”
谢白点头。谢瑜看着做事十分随性,但到底他脑子还是清楚,此事做到这个份上也算得是圆了姐弟两个一桩心愿了。
帝后仪仗到底之后堂上诸人齐声行礼,帝后坐于主位,宫人将元嘉从休息的新房之中请了出来拜堂。
随着礼官洪亮的嗓音的唱念一拜天地,谢白与元嘉各执着彩花的一段跪在事先准备好的蒲团之上,以头抢地跪拜的时候两人挨得很近。
谢白用只有两人彼此之间才能听清楚的话音说道:“元嘉,你听我说,方才谦儿就在我哥他们那接亲的行伍之中,现在躲在府里头。”
听得谢白的话语,元嘉的动作一僵,明显为这事情感到十分的意外,待头起来的时候才问谢白道:“阿白,我能求你一件事情吗?”
“好。”谢白应道。
“二拜高堂。”随着礼官的唱念之声,两人从蒲团上边起来站起身,噤声不再对话,面对着端坐在面前座椅之上的帝后跪地行礼。
待到两人再次伏着身子的时候元嘉才再次压低了声音开口道:“此事你可以不应我,我不会怨你怪你,本就是我十分任性之举。”
“谦儿和阿娘许久没有见面,等会儿你能否帮我给阿娘递个信儿。”元嘉低声说出自己的心中所求。
另一边回应的确实久久的一片沉默,久到元嘉都认为谢白不会答应自己这般任意妄为的要求,却在“夫妻对拜”两人头挨到一块儿的时候,听到了谢白那儿轻轻的一声“好”。
元嘉当即想问谢白为何这般纵容于自己,却听着谢白那边先一步开口与她说道:“你我本就是夫妻一体,你嫁与我,不不仅要管你吃穿温饱,更要全你心中所愿,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便没有什么不能应承的。”
听闻谢白的话语,元嘉心中极为动容,执着礼花的手都有些颤颤,张嘴想与谢白说些什么,身旁扶她的宫人却急急的推她先入洞房等着,隔着头上的红纱,她只能看见面前的谢白对她露出安抚的浅笑,让她放心。
驸马爷这职位看着是个闲职,实则并不轻松,从前他不喜交游不热衷交际,自己一个人无所牵挂的时候倒也罢了,如今帝后还在府中,又是与公主的喜宴,主人家显得冷淡实在不大好。
但此时谢白却实则有事在身,元嘉的交托他必然是要办妥了的,帝后并不会在府中待上许久,若不能尽快递了信儿给宁后,此事便难成了。
无奈此时新驸马信郎官实在打眼,前来赴宴的宾客莫管认识不认识的都要上前敬上一杯,用意本是极好,此时却使得谢白难以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