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以迢锦缎出名,可听说最近顾少爷在打听绿华锦,齐某是特地来了少爷的一番心愿的。”齐欢笑了笑,拍拍手便有两个小厮端着木托盘进来,“这绿华锦嘛,众所周知,千金难求,而且少爷所打听的花纹更是独属一家,您要不要移驾过来看看?”
顾淮洛攥紧了拳头,死死盯着那刻入心底的花纹,“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而来?”
“尊夫人有一方形状奇特的玉佩,这花纹便是取自那里。至于这东家是谁,就要看三少爷的诚意了。”齐欢笑了笑,看着双目欲眦的顾淮洛。
“你想要什么?”
“我家主子对顾家七姑娘很是关照,可最近七姑娘行踪诡异,更是不肯以实相待。我家主子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不过三少爷放心,我家主子不会对七姑娘怎么样的。”此举是为了一石二鸟,一是探听顾画笙在筹谋什么,二是借顾淮洛之手除去路昭华的左膀右臂,顾宜苏。
“三天,三天后你还来这里找我,我给你答案。”顾淮洛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说出这句话,脱力般靠在一旁的桌子上。画笙,你莫要怪我。这是三皇子的人,三皇子喜欢她,不会做过分的事情的。
他不一样,他无权无势,靠自己根本找不出杀害娘的凶手。宜苏背后有风家,画笙背后有路昭华,他只有一摊子烂生意,到处点头哈腰看人脸色。而且这摊烂生意也不全是他的,还有那个小的。
管家还是头一回到铺子里来,跌跌撞撞才找到了顾淮洛,不过看他脸色不大好,“三少爷,三少爷?是不是最近太忙累坏了?”
顾淮洛这才回过神来,揉了揉太阳穴看向一旁殷切的管家,“我刚刚在想事情,太入神了,您怎么来了?”
“七小姐回府中了,老爷让我请您回去用饭,说是府中好久都没有团聚了。”管家笑了笑,只记下让厨房多做些补身子的菜,不然肯定要把身子熬坏了。
“好,我这里也没事了。对了,许久未见,我还给她备了礼物,管家,你等我一下啊。”
管家看他急匆匆离开,内心不由得感叹两声,这一家的关系还真的是不错啊。尤其是七姑娘,真的是备受宠爱。
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家宴不过是找个由头聚在一起,面面相觑罢了。用完饭才是寒暄时间,不过画笙推脱要去风苑收拾些东西,大家只好各自回去各自那里了。
倒是顾佳音缠着她说了几句话,说摇山园后院的地她已经翻好了,等着她回来撒种子。更是说她有了心上人,想第一个带给她看。画笙笑而不语,只将自己贴身的玉佩送给了她,今日除了舅舅给的那块玉,所有东西都打发出去了。
顾淮洛站在风苑门口踌躇不定,他刚刚看的清楚,画笙手中那块玉佩。心里残存的那点愧疚也消失不见,生逼着自己笑出来,走了进去,“前几日逛古玩店看见了这个精巧的镜盒子,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画笙扭头见是他笑的更欢了,“刚刚还跟六哥提起你,说饭桌上你都没怎么说话,看着稳重许多。”
顾淮洛指了指自己眼下的乌青拽了把椅子坐下,“老头子把这烂摊子交给了我,宜苏成日里都不见人影,到处陪人喝酒谈生意,我算是知道老头子为什么这么胖,肚子那么大了。”
“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画笙歪着脑袋想了想,看了看那边布满灰尘的书案,“等盖上你去我那里,我给你写个药方,保准你俊俏到六十岁,绝对不会变成爹爹那样的。”
“还说呢。”顾淮洛从花瓶里捻了一只干枯的花儿丢过去,“我连你住哪里都不知道,问宜苏他也是支支吾吾的,我还想着你是要彻底同我们断了联系呢。”
“前几日六哥也不知道,他也是怕你扑了空。我这几日刚刚安定下来,就在城南典尽胡同,门口挂着一个写着画字的木牌。”画笙不动声色的给宜苏开脱,一点漏洞都没有。
“哎呀妈呀,沉死我了。”宜苏将一个酒坛子搬进屋里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诶,三哥也在啊,店里不忙?”
“切,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当了甩手掌柜,我能累成这样?”对宜苏,顾淮洛可是毫不客气的把花瓶里剩下的干花都扔了过去,如此也难泄心头之恨。
“得,那个是我不对,快来看看,刚挖出来的桃花酿,堵的这么严实都能闻见酒香。这可是个好东西,我得带走。”宜苏拍了拍手上的土,目不转睛的盯着这酒坛子,恨不得现在就一饮而尽。
“对了,六哥!我厨房里还有几坛子腌菜,不如你也替我去搬了来吧。顺便送入姨娘那里,让她们都尝尝我的手艺。三哥,你要是也喜欢,等改日去我那里,我给你做新的。”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没天理,成天拉着我给你做苦力。顾画笙,给我发工钱!”
“好好好,把我的私房钱都给你够不够?不够再加上颜舜华的全部家当,怎么也该足够了吧。”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上门拜访
第二百四十二章上门拜访
不光挂着个写着画字的木牌子,还有两个分外惹眼的红灯笼,顾淮洛拎着手里的东西敲了敲门,没想到这开门的竟是添香,“还以为你回到了乡下修养,没想到你还陪着画笙。”
添香恭敬的侧身相拜,“多谢三少爷挂念,奴婢已经好了。家中已无牵挂,小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要报答她。”
不经意的一句话让顾淮洛略微动摇,可仅仅是那么一刹那,回过神来他还是踏了进去,随着添香去见画笙。
画笙闲着无事就捣腾出来一些古方,有胭脂啊,补药啊,甚至还有香料。今日正好是在调配那失传已久的鹅梨帐中香,放下捣花瓣的木杵,起身迎他过来,“添香,快上茶。”
“我呆不了多久,不过是顺便来看看你。”顾淮洛笑着将手中李记糕点放下,坐在她对面,“你这是捣鼓什么偏方,不会是要我吃的吧。”
“怎么会?”画笙从袖中取出一张叠的整齐的纸过去,然后将一旁的白瓷瓶递给他,“那里的药丸是我做好的,纸上写的是方法,酒后温水送服即可。”
“我记得了。听爹爹的意思,你是要出远门?”顾淮洛不动声色的试探,看她脸色未变的点头就知道自己没有唐突,“宜苏可会陪着你?那个,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画笙抬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的开怀,“三哥跟我不必绕弯子,咱们都是一家人。彼此扶持走过最艰难的路,如今功成身退但是情谊依旧深厚。我确实是要出远门,至于做什么过不了多少时日你自会知晓。只是成与不成我应该都不会回来了。”
“为何不回来?你要去哪里?”顾淮洛着急发问,“你既已说了咱们是一家人,就该摒弃前嫌重修旧好,怎么这就要诀别了?”
“三哥稍安勿躁。”画笙抬手给他添了杯茶,站起身子朝他鞠了一躬,“从前我对三哥颇有成见,还请三哥大人不计小人过。此次离开爹爹已经同意,三哥若是想我可以去看我。”
顾淮洛看她神色坚定知道自己怎么劝说都没有,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既然你都想好了,那我也不便阻拦。只是,宜苏他也不回来吗?可是他若回来,你不就孤身一人了吗?”
“六哥嘛,要看他自己是如何考虑的。至于我,自然不会孤单一人,我也是要成家立业的。”画笙害羞的笑了笑,没有同他隐瞒。
“王爷他,难不成,你们?”顾淮洛一直以为的大胆想法随着画笙的点头而变成事实,不住的笑着,“怪不得,怪不得,我从你身上看不到一丁点伤神,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害得我替你担心了许久,都不好随意说话。”
“这些事情也是最近才尘埃落定,我也是不想多生枝节,三哥可要替我保密。”画笙的目光被他身后人吸引,扭捏的站起身来,“好端端的,你怎么来了?”
路昭华站在廊下平复疑虑奔波而来的喘息,装着平静的抿唇微笑,“王府里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便想着来看看你,不曾想令兄也在,不如一起喝一杯?”
“顾淮洛见过王爷。”因着自己身为画笙娘家人,所以行事不可太过谦卑,“多谢王爷好意,草民铺子中事务杂多,怕是要扫了王爷雅兴了。”
宜苏慢悠悠的磕着松子从抄手走廊过来,趁着日光还不错能看到路昭华额头上的一层细汗,这关就算他过了。“哟,三哥也在啊,我还琢磨是谁。三哥这是要走?我送您。”
宜苏表现的这么明显画笙哪能猜不到,捂着嘴努力不笑出声,一双眼睛谣言的看着路昭华,“你这么怕我跑了啊?”
路昭华靠在栏杆上如释重负的拍了拍不停起伏的胸膛,朝着院子中央发光的画笙点点头,“可不是。本王善妒,煮熟的鸭子怎么能飞跑呢?”
“那是我三哥,真真的三哥。我眼里只有你一个人,怎么会跟别人藕断丝连呢?”画笙低头借着干自己的活计,忽的想起什么来,“皇上他可还会有性命之忧?既然他什么都知道,不如修书一封递与那北国君主,让他把狼子野心的沈善书惩治了不是更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