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点点头，画笙说的也有道理，如今她刚刚参与管家之权，如若被沈氏拿来做文章，之前的一切不都功亏一篑？“听说你春日要去参加女子国试，可有把握？”
“马马虎虎吧，闲着无聊闹着玩的。对了，四姐跟五姐呢？”画笙笑笑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这种事她也不愿意让邱姨娘知道太多。
“今日并非休沐，上课去了呗。说起来这二人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去上课也不过是混日子，还是抓紧找个婆家的好。”邱氏甚为头疼这二人的终身大事，老成的太老成，欢脱的太欢脱。
画笙吃的也差不多了，便放下了碗筷，挥挥手叫人来撤走桌上狼籍。待屋中只剩下她二人时，画笙才开口说道，“沈氏有很大可能会在四姐跟五姐的婚事上做文章，姨娘还需做好防备。依我看，盲目寻找不如问问二位姐姐可有意中人？咱顾家家世不低，若喜欢个贵人什么的也不掉价。若喜欢平民百姓，咱们也可保他们一生无忧。我看姨娘不是那么死板的人，您心中应该有所打算吧。”
邱氏点点头，低着脑袋若有所思的模样。“最近有位高公子常来府上，还拽着一个我院中的人打听你的下落。那人风评不大好，你可得当心。”
“爹爹纵然不喜我，凡事也得看在王爷的面上给我留几分情面。”画笙拽了一个斗篷围在身上，走到门口打开了厚重的帘子，被日头刺得眯了眯眼睛，“今儿天不错，可以晒晒太阳，总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邱氏点点头随她一同走到廊下，“南国不比北国冰雪固封，饶是冬日也没那般寒风刺骨的感觉，下雪更不是常事。今年时来运转，好事发生了许多，老天应当是开心的，会下雪也说不定。你瞧那窗边的红梅，跟皑皑白雪衬在一起煞是好看。”
画笙岂会不知，当初在谷中还打雪仗来着，时光易逝，徒留伤悲罢了。“姨娘记得给我这边多挂几个红灯笼，我喜欢。”
邱氏能听出她话中忧伤，只当她想起已逝的清书，便也并未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行，给你多弄几个，肯定喜庆的不得了。”
邱氏离开后，画笙便裹着披风坐在廊下栏杆上，两条腿空荡荡的晃来晃去。往常年这个时候谷中已经设庙会，孩子们都从学堂里放出来，如同撒了欢一般，得新衣，得碎钱。爹爹会给自己一个厚厚的红包，然后拽了戚姐姐去账房换成碎银子，跟着送药的马车去镇上玩。
真是可惜，一切都没有了。家没有了，百棠谷没有了，哪怕再买来老李家的冰糖葫芦也亦是食之无味。她还没有告诉老李，她的冰糖葫芦很难吃，糖汁都熬糊了，呛人的不行。
嬷嬷端了杯热茶过来，看到小主子的满脸泪痕更是慌了神，“小主子可是在风府受了什么委屈，咱顾家虽不如她们，可也不能凭白受欺负不是？”
画笙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冰凉，接过来嬷嬷手中的热茶，让她坐在自己身旁，“没事，只是想着年下恐怕是我孤身一人有些伤感罢了。其实怎么会是我自己呢，有嬷嬷，有六哥，到时候我还想带几个人，嬷嬷替我瞒着可好？”
主子吩咐哪有拒绝的道理，饶是不合规矩，嬷嬷也点头应下来，“那到时候我给红袖跟添香她们都放了假，风苑就留下咱们几个人。”
“好。”画笙目光深远瞅着已经渐渐失去热度的太阳，抿了抿唇。年后必定有一场恶战，沈善书，你尽管来，皱一皱眉头算我输。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青玄入百里棠
第一百九十八章青玄入百里棠
戚浔自是接到了画笙的来信，早早的便收拾出了一个闲置的院子。装潢什么的皆是由西山把关，客人应当不会那般挑剔。
绫九送绫初去了学堂，回来却发现百里棠没有开张，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推开门去看，却只看到掌柜的坐在那边喝茶，“掌柜的，今日为何不开张？”
戚浔抬头见是绫九，招招手唤她过来，“今日百里棠会来位客人，要在这里小住几日。虽名义上是来跟着诸葛大夫学医的，可也万万不能怠慢了，知道不知道？”
“他对绫九好，绫九自然也会对他好。只是，掌柜的，沈哥哥何时回来啊？”绫九一直记得那温润如玉的公子，手把手的教她写字画画。
戚浔摸着绫九的脑袋的动作顿了一顿，又很快恢复正常，“沈哥哥并非京都人氏，自不能长长久久留在这里。绫九若是想他了，便可以给他写封信，我托人带去好不好？”
绫九点点头，就算历经生死，如今他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娃娃。更何况是她的救命恩人编的谎话，更是深信不疑。“既是如此，我现在就去写。”
得，这丫头还说风就是雨。戚浔眼疾手快的把人逮回来，让她安安分分坐在自己身边，“一会儿客人来了只有我自己成什么样子，你坐这儿跟我一起等。”
山雨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从后院掀开帘子走出来，一只手无意识的按在腰侧的佩剑上，走到戚浔身旁站定，一句话未说。
戚浔侧着脑袋瞅了瞅她眼下的乌青，叹了口气说道，“刚从那地方回来，着实应该好好休息。这里用不着你，快回去吧。”
山雨就跟没听到似的，依旧站在那里。忽然听到门口处传来轻重不一的脚步，这才挪动腿走了过去，提前将门打开，把路昭华、青玄、西山恭敬的迎进来。
路昭华一身月白色长衫，头顶上是白玉冠束发，眼角上挑，一副风流之色。他与戚浔向来是不用那些破烂规矩，故而只是互相拱了拱手，便坐下来，“这位便是青玄，以后还望掌柜的多加照拂。”
青玄听着路昭华这句话便从座位上起身拱手朝着戚浔弯了弯腰，“常听画笙提起掌柜的做事稳重条理分明，却不曾想这般年少，失礼失礼。”
“画笙既然放心把你交给我，咱们就都不是外人。客套的话亦是不多说，从今往后咱们便是一家人。”戚浔站起身给他们几位都添满了茶，笑意盈盈的说道。
绫九从椅子上滑下来，走到青玄身旁，拽了拽他宽大的袖子，“青玄哥哥可会教绫九写字？”
小孩子眼睛一眨一眨的叫人爱不释手，青玄柔软的一颗心都要化了，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写字固然可以，不过我画画也是一绝，要不要学？”
绫九拽着他的袖子蹦蹦哒哒跳了好几下，眼角眉梢皆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好啊好啊，我要学，谢谢青玄哥哥。”
青玄从腰间摸出一块未打磨成型的玉石，拿过来小孩的手放在她手心，“这个送给你，待你出嫁时再请工匠打磨成耳坠，做一个天底下最漂亮的新娘子好不好？”
饶是被粗鄙掩盖，戚浔也能看出这块玉石价值不菲，刚想出声替她拒绝，却被路昭华拦住。戚浔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只是暗暗留了心思，以后要方方面面都做到最好才是。“绫九，你去看看李叔可有把咱们要的被褥做出来？银子我都付清了，那可是你的青玄哥哥今天晚上要盖的。”
“李叔年纪大了，做事慢慢悠悠的。我现在就去催他，肯定能把青玄哥哥的被褥要回来。”绫九将玉石小心收好，朝着众人挥了挥手便欢脱的跑了出去，当然，也没忘记带上门。
路昭华看着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跑出去，心里也是痒痒的，若有一个像画笙的女儿叫自己爹爹，当真是要幸福死了吧。“可有查清这小姑娘的来历？”
戚浔摇摇头，“这对儿姐弟是画笙开百里棠之前收留的，应当不会有什么事。而且若叫他们知道咱们有这种心思，以后就难亲近起来了。”
“不查也无妨。对了，此次疬村之行画笙虽没跟我交代清楚蛊虫之事，但我也能大估摸猜出来应该是由百棠谷丢失的那部分关于养蛊的医书惹出来的。有一便有二，你可知道有什么破解之法？”路昭华不愿去问画笙，一是不愿意惹她伤心，二是不愿意她把这些罪责归揽到自己身上。
戚浔垂着眼睛想了想，“百里棠的蛊虫多是为了行医救人，性子也是一定一的和顺。这些人应该是将豢养蛊虫的药材都换成一定一大毒药，或者是将它寄生在得病的人身上。这些我自然是没办法的，毕竟是百里棠秘术。画笙她应该知道破解之法，不然这次也不可能平安度过了。”
路昭华了解的点点头，如此说来，只有画笙能解了。无妨，只要能解就行。“我等会还要入宫，青玄就留在在这儿。若你不愿住在百里棠，我再给你寻个别的住处如何？”
青玄摇摇头，他也许久没这么热闹过，实在不愿自己守着一个大院子，“我很喜欢绫九，既然答应了教她画画，就要言出必行。而且住在这里也比较方便，画笙来了以后也不用特意寻我就能找到。她为我找了个这般德高望重的师傅，我可不能辜负她的心意。我还想着独当一面。到时候回我那乡村小镇也挂个招牌玩玩。”
路昭华点点头，见他心甘情愿便也并未强求，“颜舜华那边来了信儿我会及时通知你，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他不是那种不惜命的人，无论如何，他都会努力活下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