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洛点头应下,冲着画笙安抚的笑了笑便低头走出去。这个七姑娘还真的是脱胎换骨了。
顾萤尘跪着爬到自己娘亲身边,扶着她即将歪下的身子,“娘,你放心,该跑的人一个都跑不掉。”拳头攥的咯吱咯吱作响,顾画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邱氏亦走到画笙身边,扶起了她,“地上凉,快些起来吧。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不出一会儿,顾淮洛便领了人进来,脸色有些不大好,“找到了。”
画笙眯着眼睛瞧了瞧,这不是前日跟顾佳音说话的小丫头吗?得,今日又得被泼脏水了。
身穿湖绿色衣裳的小丫头扑腾一声跪下,泪如泉涌,不停的磕头请罪,“奴婢知错,奴婢知错,还请饶奴婢一条贱命。”
顾萧坐在主位上出声问道,“何人指使你做的,从实说来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命。”
穿绿色衣裳的小丫头抬头看了一周,锁定站在宜苏身后的画笙,跪着蹭过去,“七姑娘,七姑娘你帮帮我,你说过不会有事的,你帮帮我吧。”
沈氏闻言站起来就朝画笙扑过去,“你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你个心肠歹毒的贱人,你还我的孩子。”
顾萤尘与顾风晴见自己娘亲被宜苏扣住,赶紧上前去掰宜苏的手,“我娘名义上也是你娘亲,你对她动手就是大不孝之罪。你快给我放开啊!”
画笙也懒得再装下去,拿出帕子掩了鼻子迈过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奉还。且不说我根本不在意你腹中的孩子,就算是我做的,那你说,我用了什么药?”
“七小姐,明明是你找到奴婢让奴婢给夫人下红花,怎么能不承认呢。如今奴婢的命就抓在您手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湖绿色衣衫丫头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说,但语速出奇的顺畅。
“仅仅只是红花?”画笙眯了眼睛仔细盯着那丫头,直到那丫头点了头才松了一口气,“三哥,你且来说说,夫人饭菜里都有什么。”
“夹竹桃,红花,杏仁,山楂。”顾淮洛笑了笑,知道此关已过,白叫自己担心了许久。
“如此说来,差不多每道菜都被掺了东西。这府中想要夫人滑胎的人可真不少啊。既然大家都有份,夫人就无需对付我一个人。不过说来奇怪,夫人的饭食向来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怎么今日就懈怠了呢?”画笙笑笑将宜苏禁锢着她的手抽出来,用帕子擦了擦然后随手扔到地下,“我无依无靠,不代表可以任人欺凌。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而且比猛兽更狠。”
沈氏唱着唱着戏便入戏太深,就算是他人下的红花又如何,她腹中根本没有孩子,就算真的找出一个人来又有何用?沈氏笑着软下身子,靠在自己两个女儿身上,“我这辈子怕也不能有个儿子了。”
顾萤尘深吸一口气咬咬牙,朝那个丫头使了眼色,示意她务必要拖一个人下水。丫头收到提示后便又狠命的磕起头,“是奴婢糊涂,奴婢糊涂。不是七姑娘,是邱姨娘的五小姐,是她。她让我下药,再让我推给七姑娘,不信可以去她房里搜,肯定还有没用完的红花。”
邱氏心里一惊,今日佳音跟玲珑都去了邱家,恐怕是沈氏她们早就算计好,自家这傻女儿肯定又被人利用了,“老爷,不可能,佳音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顾萧揉了揉太阳穴,头疼的很,情况愈发混乱,这个家还能不能安宁,“淮洛,带人去找。”
画笙亦跪在邱氏身旁,开口说道,“我与五姐之前确实有些过节,可早已经把话说开,关系也亲密许多。画笙不相信五姐会做出这种事,还望爹爹三思啊。”
宜苏见她跪下,便也撩开裙摆跪在她身旁,“我相信画笙,也相信邱姨娘。”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红花
第一百五十九章红花
闹剧以红花结尾。
云红花是饭菜里的,淮红花是顾佳音房中的。真相昭然若揭,可顾萧也体谅她被算计,只将此事糊弄过去。
沈氏吃了大亏,自然不肯罢休。可她如今只能是忍,待到慎儿生产以后再有大动作。而且宜苏身后有风家,画笙身后有路昭华。要想把事情做的人不知鬼不觉还有些难度。
顾萤尘深知爹爹对娘亲失望透顶,腹中胎儿之事定是画笙所为,可奈何拿不出证据。每次去酉学都能听到苍穹院里穿出来的梁月声,她一个小杂种凭什么得到王爷的青睐。
画笙随邱氏回了她那里,宜苏还有别的事别匆匆出去了。“姨娘无需担心,经此一事她必定会消停许久。不过还需姨娘多教导五姐,不要再让人当刀子用。”
邱氏抹了一把眼睛里渗出来的泪,后退一步就要给画笙跪下,“今日若不是七姑娘相助,我同老四老五就要被送进大老里去了。”
“姨娘这是说的哪里话,快起来。”画笙眼疾手快的扶住她,陪她一同坐在椅子上,“你我本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更何况爹爹对你情意深重,肯定不会听信奸人挑拨。”
“如同白瓷一样的情意,谁爱要谁要去。”邱氏叹了口气不大想提起顾萧,可也知道这个坎儿自己必须迈过去,“当年我嫁入顾府并非心甘情愿,只是为了还他人情,后来认了命便依附沈氏活着。可她愈发得寸进尺,我也得为老四老五的国师做打算。不能让她们像我一样,嫁的不明不白。”
“人生在世,十之八九不如意。情意如同白瓷自然是珍贵无比,只要小心呵护不磕不碰即可。夫人不必忧心,早晚有一天让沈氏为她所做的付出代价。”画笙拍了拍她的手,给她倒了一杯茶暖暖身子。
“你说的有理,只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沈氏有勇无谋,可顾萤尘却是个有主意的。你进进出出多提防着她点。”莹白手指握上滚烫的杯身,满足的喟叹一声,“我岂敢奢求举案齐眉,只不过是为她俩做打算。”
“四姐五姐会知道您的一片苦心的。”画笙垂眸吹了吹茶水表面漂浮着的茶叶,喝了一口才觉得僵硬的四肢暖和不少,“您的好日子在后头。”
“说起来你也得为你自己做打算。清书,她,她并未入祠堂。待你出嫁时恐怕也要记到他人名下。你不如趁着老爷如今看中你,去把这个求了来。”不然孤魂野鬼无处安定,下辈子投胎也只是轮入畜生道。
“我娘因着那么个事情被除了族谱,怎会因为我三两句话就能改变。即便因着我与王爷姣好让他应了我,这妇女情分也就走到头了,”画笙放下杯子脸上的笑意也凝固住,转而叹了口气,“我向来不做无准备之事,我相信我娘不会做出那等苟且之事。自然要将背后之人挖出来,还她个清白,不让旁人诟病。”
“也罢,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当年清书的葬礼是我一手操办,墓地也选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不过你放心,我每个月都派人去打扫。以前在府中这都是禁忌,可如今你有了出息,自然不用藏着掖着,你可要去看看她?”邱氏见她一脸茫然迟疑的点头,便起身去了后边衣柜里拿出一个信封,“早就想着把这个交给你,如今终于可以做到了。”
画笙接过来看了看摸了摸,蜡油密封完好,里边应该是一张纸,还有一枚簪子,“当年之事你我都身不由己,姨娘不必心有愧疚。好在如今咱们都能挺直腰板不用看他人脸色,莫要再伤心了。”
“可要留下用饭,你喜欢什么,我叫人去做?”邱氏见她脸色发白只想送她回去好好休息,可也不能给人下逐客令。
画笙笑着摇摇头,只觉得胸口处闷闷的,“恐怕一会儿六哥便回来去我那儿蹭饭,我不便久留,多谢姨娘好意。”
一路浑浑噩噩回了风苑,同嬷嬷简单交代了两声倒头就睡,直到天黑透了才醒过来,画笙屈膝坐在榻上,摸了摸胸口处跳动的心脏,“你放心,我会帮你做到你想做的。我既借着你的身体回来,就不会推卸责任。”
画笙将榻下的牛皮纸信封抽出来,一枚精巧的白玉簪子,没有过多修饰,只雕刻了一朵桃花。那张纸上写着墓地的地址,她也该去看上一看。
下榻将房中烛火点亮,不一会儿就听到敲门声,推门而入的却是宜苏,手中还端着一个木盘子,“嬷嬷给你做的小馄饨,我尝了尝,倒还不错。”
“你的事情都忙完了?”画笙坐在桌子上看着他给自己布菜摆放碗筷,“说起来我都不晓得你们有什么计划,沈善书是不是很难缠?”
“百棠谷的事情一直都是他自己安排,旁人除了西山是没人知道的。至于我们做的不过是积少成多,日积月累。等沈善书发现的时候,就是反攻之日。”宜苏揉了揉她睡的凌乱的脑袋,笑出了声,“你只好好把百里棠开下去就可,别的都交给我们来做。”
“我才不要坐享其成,我要跟着你们一起杀到北国,让沈善书血债血偿。”画笙皱了皱秀气的鼻子,不满的说道,“国试之后我便有了进入藏书阁的机会,若三千卷医书在那里,当今皇帝也脱不了干系。那南国的事情便由我做主,毕竟是他皇兄,由他出面总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