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茜茜看了一眼他冻发红的手背,两人穿得完全是两个极端,而谢煜这样的,就是典型的要风度不要温度。
“你冷不冷呀?”她吸了吸冻得发红的鼻子,就算她把自己包得这般严实,寒风依旧犹如钝刀,一下一下刮过脸颊。
她边说着,一只手缩进羽绒服里摸索半天,才抠出一块暖宝宝贴里,慢吞吞递过去。
这一块是她出门时贴在衣服上的,刚开始发热。
夏茜茜把方方正正的小东西塞进谢煜手里,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正儿八经的叮嘱:“这个先给你暖着,以后多穿点衣服,羽绒服虽然看上去臃肿不好看,但是穿着保暖呀。”
谢煜鼻腔溢出一声轻哼,略带得意,又莫名生出点自豪:“茜茜现在都会疼人了?”
夏茜茜把东西塞他手里,舌尖扫过下牙堂,不说话了。
谢煜眉头一挑,倏地俯下身去。
他凑到她面前,近得仿佛那双清透的眼在面前放大特写,近得能看清她鼻尖儿上的小绒毛,近得能数清她眼睑下的长睫。
谢煜指腹蹭了蹭她唇间的皮肤,撇下嘴角,连眼梢都搭下来,声线透着沙质,委委屈屈的:“这小长假少说也有大半个月。那么二十多天,都不能见你。”
夏茜茜也不躲,乐呵道:“那你可以来找我啊。”
谢煜抿着唇瓣:“那你会不会想我?”
夏茜茜一愣,一声不吭盯着他。
远处隐约传来汽车鸣笛声,许是预约的车来了。
谢煜心中轻啧一声,脸往前贴了贴,刚要来个告别吻,却被夏茜茜稳当的截住,他的唇瓣贴在她手背上,哦不对,是贴在了手套上。
“干嘛呢,还有人在呢。”
夏茜茜吞了吞口水,紧张兮兮的退后半步。
而这话中的‘有人’,指的自然是在一旁被无视了十来分钟,目光呆滞的看着两人打情骂俏、目空一切的云俏。
云俏简直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接吻就接吻呗,她也就当看了一集撒狗粮韩剧了。
偏还不让人如愿。
谢煜被夏茜茜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人。
他虚眯着眼,对云俏映像颇深。
就是上次在寝室楼底下截胡了跟自己媳妇亲嘴的那个。
谢煜瞧了两眼,扯了扯唇角:“又是你啊。”
他拖着尾音,云俏却莫名听出点儿幽怨的味道。
一辆白色大众已经拐过十字路口,远光灯直直打过来,谢煜肆意脱下风衣,动作行云流水,手一扬将外套摊开,带着一股子劲风,罩在云俏头上。
他动作毫不停顿,在衣摆落下、遮住云俏视线的瞬间,低头吻住夏茜茜的唇瓣。
两人逆着骤亮的车灯,四唇相对。
*
被罩在衣服里的某人心里简直有一千个黑人问号脸,一万个草泥马在奔腾。
云俏:“…………………………”
云俏:excuseme?
云俏:“???????????”
当个电灯泡容易吗?
电灯泡就不要面子的吗?
☆、第57章 五十七把98k
夏茜茜坐在副驾驶室里, 将围巾解下来,搭在大腿上摊开,抚平褶皱再一块一块折好,叠成立体小方块模样。
已是深夜,路边行人稀少,连过往的车辆都屈指可数, 油柏路被融雪浸得湿淋淋, 车轮从地面碾过去,带上脏灰的水渍。
大众汽车在路边靠边停下, 云俏从后备箱拖下行李箱,站在车门前, 扣了扣车窗玻璃, 微微弓着腰跟夏茜茜告别。
云俏下车后,出于自身安全考虑,夏茜茜换了个位置,坐到了后座。
接近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待汽车停在小区门口时, 夏父夏母特地跑到楼下等着。
夏茜茜脱下一只手套, 费劲的拖着行李,七拐八拐的绕进小区, 找到单元楼。远远便瞧见夏母踩着高跟鞋, 细长的鞋跟狠抓地面。
每迈出一步, 都发出咔哒咔哒的脆响。
夏父笑眯眯的跟在后面。
“闺女!!总算回来了!”
夏母踩着小碎步跑过来, 一点没有当母亲稳重的样子。即使已经是四十来岁快奔五十的人了, 仍旧一副小姑娘的心性。
夏茜茜曾经历过母上大人来着聊天视频,四处翻找,并且哭丧着脸跟她说手机找不见了。也亲眼瞧见过母上大人兴致勃勃的买了两团毛线球回来说要给夏先生织围巾等冬天给他戴上,结果围巾没织成却把自己困在线网里。
诸如此类蠢萌蠢萌的事儿,夏母可没少做。
夏茜茜有幸继承了那点憨厚的劲。
而夏父很是会疼人宠人,俨然是一个妻管严的模样,以至于把夏母宠成这般长不大的小孩子心性,现下也仍然喜欢对着夏先生撒娇。
两人感情一直很好,如胶似漆,日常撒一波狗粮,上演一番你爸妈才是真爱,自己是意外的舞台大戏。
夏茜茜也习惯她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空出一只手来揉了揉鼻子,乐呵呵的喊了声:“妈。”
夏母穿得很正式,明显是精心打扮过才出门的。
她本就是极为讲究的人,是那种出门扔个垃圾都要换一套得体的衣服,化个妆的精致女人。
夏母掐着自家闺女的双肩,上下打量,又娇嗔一声:“在学校都不知道多给家里打电话,你还知道自己有个妈啊?”
她边说着,相当自然的接过夏茜茜手里的行李箱,相当自然的把行李丢给身后的夏父。
夏茜茜就着她左瞧右瞧,便听到她娘心疼的从嘴里蹦出两个字:“瘦了。”
她不以为意,拉着妈妈的手往单元楼里走,轻声安慰:“妈,我这是最近减肥呢。“
夏母瞪大眼,指尖捏了捏女儿瘦得透出几分骨感的手腕:“你需要减什么肥?增肥还差不多,明天让夏先生煲一碗鸡汤给你补补。“
夏父:“………”
夏家并非什么太富裕的人家,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小康,虽不是家财万贯,但疼女儿是总所周知的。夏茜茜又是唯一的独女,自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夏爷爷夏奶奶都疼她疼得紧,真正是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一路风尘仆仆,夏茜茜把行李安置好,便一头钻进浴室里。
她懒洋洋的浸泡在温水中,水面上浮着一层润滑细腻的泡沫,不大的空间里弥漫着氤氲白气,眼前视野一片模糊。
夏茜茜仰着脑袋,茫然了盯着天花板。
她白皙的脖颈拉的修长,后脑勺枕在浴缸边沿,长发一半散浮在水里,发梢湿了个透,几丝几缕贴在白瓷的内壁上,散乱交错。
她泡了良久,直至身体体温开始回暖,手脚不再冰凉,她才回过神,似乎又想到什么,慢吞吞从浴缸里爬起来,冲掉身上残余的泡沫。
在水里泡地时间长了,指尖都起了深深浅浅的皱子。
夏茜茜扯过浴巾围上,披着半干不干的头发,趿拉着湿哒哒的拖鞋出去,火急火燎的摸过丢在卧室里的手机。
她抓了抓滴水的发梢,单手点亮手机,解锁。
点进通讯录,划拉两页,翻出一个号码来,给谢煜报了一句平安。
夏茜茜信息刚发出去,那边便来了电话。
她起身去把房门关上,犹豫了一下,又觉不妥,干脆一拧把手,反锁。
打个电话,跟情.夫偷.情似的。
一系列动作以后,她才右划接起电话。
夏茜茜将手机贴在耳侧,轻声,“喂?”
在家不比在学校肆意,她卷着被子,声音压得低低地,带着柔软的气音,如刚睡醒的奶猫。
“到家了?”那边问。
“嗯。”她掐着指尖,小声问:“这个假期你打算在哪里过?”
依照谢煜的性子,他肯定是不会愿意回住宅的。
他缄默数秒,才回:“明天去公司报道。”
夏茜茜闻言一阵怔忡,扣着手机的指尖动了动:“你不回家一个人闷在公司做什么?”这算是什么春节?
偌大的写字楼,一点年味儿都不没有。
谢氏虽是不错的影视策划公司,但也不至于毫无人道的连春节这几天都用来加班,何况谢煜在此之前根本没有接触过这方面领域的知识和经验。
“不赚钱,我怎么养你。”谢煜软下来,一句似陈述句又似疑问句的话。
夏茜茜抿了抿唇,不吭声了。
谢煜兀自说着,话音懒倦,透着漫不经心的慵懒——
“听说猫食也不便宜。”
“小祖宗得供着。”
……
夏茜茜搓了搓指尖,看了一眼挂在墙面上的空调,暖气源源不断从出风口吐出,室内温度一再升温,她掀了身上的被子,热的慌。
她揉了揉腮帮子上烘烤出来的两团高原红。
只觉得口干舌燥。
她将手机夹在耳畔和肩膀间,尚未说话,房门倏忽被敲响,接着是锁舌滑动的声音。
门把手下压了两下,没打开。
门外传来夏母的声音,穿透进来,闷闷的。
“茜茜?”
“你在做什么?怎么把门给锁了。”
夏茜茜一懵,手机滑落,跌在被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