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她抓了抓头发,忙不迭捡过手机,把电话掐断,嘴上敷衍随便扯一句慌:“我刚准备换衣服呢。”
将手机塞进枕头底下,她才趿拉着拖鞋过去,开门。
夏母穿着睡衣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一只保温瓶,探头进来往屋里看了一圈,念念叨叨道:“这是干嘛,搞得神神秘秘的。”
“妈——,找我干嘛?”
“喏,这是给你的。”夏母收回探究的视线,将手里的保温瓶塞她手里:“这是你奶奶早上听说你今儿要回来,特地让我煮给你的。”
“生姜红糖水,去寒补气血。”
夏茜茜拧开盖子,滚烫的白气冲出来,熏得眼睛发涩,杯子里棕红色的液体盛得满满当当,隐约能瞧见其中细碎的姜渣。
夏母完成任务就准备回房找夏先生,走到一半,又扶着门框回头叮嘱一句:“记得喝完,我熬了半天才有这一杯。”
夏茜茜急忙颔首,笑嘻嘻的感恩戴德:“是是是,谢母上大人恩典。”
她慢吞吞把门关上,将保温杯打开,搁在一边放凉,扭头摸过手机,没有再回拨过去的打算,干脆切微信,三言两语将刚才的事解释一遍。
那边是秒回的。
Knight:【我就那么见不得光么?】
夏茜茜手背抵着唇笑,几乎只花了0.5秒便脑补出谢煜握着手机,耸拉着眼梢,委屈如大金毛般的模样。
夏父夏母根本不知道她这忽然多出来的男友,依照这两位的性子,万一走漏了风声被发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交代。
夏茜茜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拉开手机里的小键盘,指尖飞快跳跃,打字道——
豆子:【我还没准备好】
要知道夏家人都是过度保护派,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接受。
愁啊愁。
她倏地严肃起来,继续道:【我怕把你供出来,我娘会跳起来打你[皱眉]】
……
接下来小半个月,夏茜茜跟谢煜都是偷摸着偷情,大多数交流都是通过微信打字,连发语音的次数都很少,偶尔打个电话,夏茜茜都鸡贼的翻出耳机戴上,以防万一。
而每次通话时,谢煜都颇为憋屈,话音中都透露着“这样见不得光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就这么不受人待见么”的幽怨语气。
马上接近年关,七大姑八大姨都时常上门拜访,家里难得热闹。
其中不乏问一些“有没有男朋友”、”隔壁XX家小伙子挺不错,要不要帮忙介绍过来”诸如此类的话。
每至这个时间,夏母便会乐呵呵的说一句“我们家茜茜还不想嫁人,想再陪爸妈一段时间”。
夏茜茜坐在一边,眼神闪躲,心虚又愧疚。
这下更开不了口了。
而谢煜也回了两次老宅,剩余的时间都闷在写字楼里,大多时候都是直接在办公室里凑合着睡一晚上。他刚开始接触,都是从最底层开始做,一点一点了解过来,慢慢往上爬。
近几天谢煜几乎是早出晚归,连睡觉的时候都接连压缩。
大年初一夏茜茜在家里吃了一顿团圆饭,等客厅里的人都散了,她才火急火燎的将早早盛在一边没动过的饭菜放进保温桶里。
她忍痛打了一辆计程车,穿越大半个B市出找他。
☆、第58章 五十八把98k
已是深冬, 这几天B市大雪不断,窸窸簌簌连着下了好些天,白雪将城市覆盖,枝桠上结着晶莹剔透的冰凌,天地之间,皆是银装素裹。
夏茜茜把保温杯抱在怀里, 车内开着暖气。
暖烘烘的。
计程车被堵在半路上, 不前不后卡在车流中断。
拥堵的车辆连成一条金色长龙,鳞次栉比、光影斑斓。
车窗外鸣笛声此起彼伏, 有些个脾气爆的,等得不耐烦的车主放下车窗破口大骂, 露出一口层次不齐的牙, 唾沫横飞。
夏茜茜掀开衣袖看了一眼时间,已是十点半了。
此时此刻,时间并不算充裕。
几段车流走走停停,堵了近半个小时才回复通畅。
她歪着脑袋看窗外, 街边的上铺与霓虹接连闪过。
抵达写字楼时,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 将近十二点。
夏茜茜从车上下来,提着保温桶, 呵出一口白气。
眼前拔地而起的高楼直插入夜空, 楼面的玻璃幕墙折射着粲然灯火, 波光粼粼、流光溢彩。
偌大的写字楼, 只寥寥无几亮着几盏灯。
不远处有四五岁般大的孩童穿着虎头鞋, 一身颇显喜庆的红色棉衣,胖乎乎的,他仍有些婴儿肥,头上戴着同色的针织帽,脸颊边各垂下一小团毛绒球,甚是讨喜,如吉祥物一般。
孩童手里攥着点燃的烟火,引信燃至尽头,硕然绽放,火焰映出他的脸庞,凸显出腮帮上两团憨厚的高原红。
夏茜茜搓了搓手,犹豫两秒,小跑过去买了一盒仙女棒来,又花几块钱买了打火机。
都说是过年,总还是要有些年味儿的。
她将保温桶放在脚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电话,从最近联系人里找出谢煜的号码拨过去。
那边嘟嘟两声便很快被接起。
他温醇清洌的声音从听筒中传过来:“茜茜?”
夏茜茜恍然了片刻,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音色一如既往地好听,而现如今却多了些稳重成熟。
她倏忽回过神来,忙不迭答:“是我。”
谢煜坐在电脑椅上,右手握着一支黑金色的钢笔,手肘下压着文件,嘴角上扬起好看的弧度:“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不是前些天还抱怨忙着招呼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回答一些无聊的问题,都快忙不过来。
那边静了两秒,传来一声故作严谨的轻咳。
“谢煜,站到落地窗前来。”她用半命令的口吻说。
谢煜一怔,偏头看向窗外的浓稠夜幕。
苍穹之下,街市如昼,光怪陆离的灯火将城市四分五裂,远处霓虹被碾成五颜六色的碎珠,玻璃窗透亮,上面隐约映着他模糊的面庞。
他捏着手机,一瞬间抓到了什么。便顺着她的意思,起身,推开身后的椅子,信步过去,在落地窗前站定。
电话里夏茜茜没吭声,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盲音。
随后便听到她雀跃的声音:“我在你楼下。”
谢煜思绪停滞半秒,即使已经猜到几分,却仍是有些发愣。
他下意识低头。
楼下黑蒙蒙的一片,隐约亮着几盏忽明忽灭的路灯,一团白色的小身影站在路中间,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亮着两小攒暖黄的灯。
她在放烟火。
夏茜茜歪着头,艰难的用肩膀抵住手机,那一盒仙女棒被拆开放在地上,横七竖八撒了一地。
她晃着手里的仙女棒,两团猩红绽开,如一簇蒲公英。待烟花燃至尽头,渐渐熄灭,她才仰着头看向楼上,喘了口气,音色柔软如蘸上粘稠的水果糖浆:“新年快乐,谢先生。”
彼时,秒针恰好越过十二点。
谢煜垂下眼睑,嘴角的笑抑制不住,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喉间发涩,嗓音嘶哑:“谢谢。”
*
谢煜下去接她时,正巧看见夏茜茜将废弃的铁丝扔进垃圾桶,三下两下捡地上散落的仙女棒,收拾好塞进口袋里。
她瞥见从旋转门内出来的男生,当即提起保温桶,蹦蹦跳跳着跑过去,凑到他身边,拉了拉他身上的衣服,惊喜道:“你怎么跑下来了?”
“你敢一个人上去?”他说着,指了指灰蒙蒙、空无一人的大厅。
这个时候,整栋写字楼怕是都没几个人,
夏茜茜探头瞧瞧,又抓了抓鼻子,干笑两声。
不敢不敢,怕了怕了。
谢煜一手搭在她脑袋上,揉了两下。
不是摸头杀,是摸狗头一样的动作。
夏茜茜“嗳”了声,空闲出来的右手捋了捋额前的刘海,似娇似嗔的抱怨:“头发都被你揉乱了呀。”
谢煜鼻尖无意在她发丝上蹭了下,散落洗发水的味道以及她身上栀子花香,很好闻。
他抓着她的手,往大厅走。
穿过无人的大厅,两人乘上电梯。
一路过去,这偌大的写字楼还真是空空荡荡的。
白炽灯亮着,在大理石地板上折射出光芒,这里虽不说多豪华,但该有的都有,偏现代简约风的设计,显得大气高级。
夏茜茜跟在他身边,被深灰色的阴影笼罩,莫名心安,她的手被他牵着,心尖安全感满满当当。
穿过长廊,推开尽头的门,是一间小型办公室。
里边儿铺了一层地毯,右手边的书桌上摆着一垒文件,电脑椅前的电脑还亮着,一盆多肉植物放在一角,后面的的墙壁上挂着一副油画。
左手边是真皮沙发,茶几上摆着一副茶具。
谢煜绕至书桌后坐下,夏茜茜窜过来,将保温桶放在他面前。
“喏,这是给你的。”
“这什么?”
“知道你没吃晚饭,特地给你带的。”
谢煜闻言挑了挑眉峰,抬手将盖子拧开。
第一层是一小碗排骨汤,汤色都炖成乳白色,很是入味,令人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