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正文愣了一瞬后,这才反应过来:“……。大夫,真的?真的?”
“嗯,他吐血晕厥,只是一时急怒攻心,气血上涌所致,待老夫给他扎一针,他立即就能醒来,不过醒来后,还需喝上几天调理顺气的药,回去尽量让其放宽心,家人也要配合好别给他太大压力,以免郁结于心加重病情。”
魏大夫凝神静气的手捏银针,深吸一口气,快,狠,准的刺进言正清胸前的皮肉内,然后慢慢捻转。
言正清在银针捻转之时,嘴角又溢出了丝丝血迹。
“怎么,怎么又吐血了?”
伙计早已习惯了家属的一惊一乍,于是低声道:“小声一点,可别惊扰了魏大夫施针,这是在利用针灸之法,帮助病患把淤血排出来呢,以免淤血滞留在体内,容易引发其他病症。”
言正文这才似有所悟的点点头。
围观群众刚才都听到了言正文讲事发经过。
于是有人道:“哟~这书生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想不通了,一次没好考,下次又考不就成了了,犯得上把自个气得吐血吗?”
“就是啊,五六十岁的老童生多了去了,也没见向他这般气得吐血呀~”
秀才没考中,没为家里减轻赋税不说。
如今折腾得要倒花银子给看病买药。
想起刚才人群中有人提到“老童生”这三个字,言正文心里不禁又开始动摇了……。
听着人群的议论声,言正文脸色不怎么好的朝魏大夫点点头,随后摸了摸身上的钱袋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夫,不知……。一共所需花费多少钱银?”
“诊脉,扎针,十天的药钱,大约一共需要三两银子。”
“什,什么?三两?”言正文惊得从凳子上刷一下站了起来,怒气冲冲道:“这又不是缺胳膊断腿需要你接骨,你只是扎了一下针而已,那药又不是人参灵芝的,怎么收那么贵?你这是坑人呢?”
魏大夫顿时就黑了脸,也懒得和这等无奈泼皮似的人计较,气愤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把我诊脉以及扎针的钱给了,一共一两半银子。”
医馆的伙计也怒了:“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好赖不知的东西,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这整个三河县内,我们济世医馆收费最是惠民,今儿你若是把这急怒攻心吐血的书生拉到其它医馆,少了四两银子你看你走不走得出去医馆半步?”
言正文被伙计这话吓得怂了。
这可不是他熟悉的两河口镇,若是他今儿真的得罪很了这些地头蛇,搞不好真的走不出三河县。
思及此。
言正文赶紧利索的掏了一两半银子:“对,对不起大夫,我刚才只是一时脑子没转过弯,这次出来身上周着实没什么银两,这才冒犯了你。”
“嗯。”魏大夫不咸不淡的嗯了声,起身去接着给前一个病患开药方去了。
言正清在周围一片嘈杂的议论声中,终于悠悠转醒,瞥了眼满脸讪笑,点头哈腰给大夫赔礼的大哥,泛红的眸子缓缓移开了视线。
“四弟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刚才可差点吓死大哥了,走吧,我们赶紧回家。”
言正清没有开口,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周围人看着吐血书生醒来,皆是好言相劝。
“这位公子,想开点吧,今年不中,明年也会中的,即便是明年不中,后年也必定会中的,更何况,你现在还如此的年轻,年轻就是你最大的本钱,你可不能因为一时的失利,而这么糟践自个的身体。”一个浑身补丁的老头,看着言正清喋喋不休的劝说着。
人群有人听到老头这话,哭笑不得的噗嗤一声笑了。
这老头子,也不知是诚心给人添堵?
还是真的不会说话。
哪有这么安慰人的?
这不是在书生伤口上撒盐吗?
也有那好事儿的故意起哄。
“就是啊,早早晚晚几十年,只要你还活着,总有一天指不定就中的,何必拿自己身体不当一会事儿……。”
听着这周围无知老头老太的嘲讽。
言正清感到从未有过的耻辱,衣袖下的拳头紧攥着,忍耐着胸口涌动的气流,面上却有礼有节的冲众人行了个礼:“小生多谢诸位对我的关心,距家遥远,小生便就此告辞。”
人群见这书生如此有礼貌,皆是纷纷出口称赞,以及各种鼓励,同时,人群让出一条通道让两人同行,目送着两人上了牛车消失在眼前。
众人却不知,上了牛车的言正清,听着他们“关心”的鼓励,气得嘴角又溢出了丝丝血渍……。
……
县衙。
“伍叔,明儿下午前,装好好一千斤大米放牛车上。”秦熠知坐在书房,一边看着手里的地图,一边头也不抬的对管家吩咐。
管家一脸莫名,但还是点头领命:“是,大少爷。”
“没事你出去吧。”
“是。”
管家离开后。
云祁便不解的看向秦熠知:“你这突然要这么多大米,是准备干啥?”
秦熠知抬头淡淡的瞥了云祁一眼,义正言辞道:“给我夫人送去啊。”
云祁满脸黑线。
“熠知,你这脑子……究竟是怎么想到送大米这个馊主意的?讨女人欢心送礼,我只听说过有送鲜花,有送珠宝首饰,也有送胭脂水粉或者名玩字画的,就是没听过送大米,我告诉你,你这样是讨不到娘子的。”
“放心,我夫人可不是那些庸脂俗粉,她就喜欢实实在在的白花花大米,我也觉得这爱好挺好的。”
“……”究竟是谁庸俗啊?熠知这是心盲眼盲了吗?
云祁此时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
秦熠知才懒得搭理好友的质疑,乐呵呵的想着云杉收到大米时的开心模样,大胡子的脸上,神情顿时就开始荡漾了。
一旁的云祁看着好友这神情——牙疼。
“你何时去言家村?”
“明天。”
云祁眼珠子一转。
许久没去言家村了,还挺惦记厉云杉的那一手好厨艺,只是秦熠知这厮太可恶,每次回来带的各种好吃的,都舍不得和他公平分享,他早就馋得不行了。
于是。
云祁厚着脸皮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秦熠知毫不迟疑的干脆拒绝。
“为啥你能去我就不能去?”云祁不服,委屈。
“老子是去看我媳妇,你去看谁?”秦熠知这话说得既得意,又挑衅,又欠扁的。
只可惜。
靠脑子吃饭的弱鸡云祁——打不过。
只能愤愤的憋屈着。
“有什么可得意的?过几天等我忙完了,我能一下子带回来十个八个媳妇,你能行吗?”
除了厉云杉,靠近一个女人死一个女人,不就暂时找到一个媳妇,他云祁只要想,就能娶回来无数个媳妇。
秦熠知猥琐的瞄了一眼云祁的裤,裆,满眼鄙夷与怀疑:“就你这小身板?还十个八个?除非你找的是十个八个相公,而你是自愿当下面那个被,压还差不多。”
作为一个老兵痞,秦熠知的流氓战斗力那可是杠杠的。
“滚。”云祁气得直咬牙,不想再继续和这厮打嘴仗,因为他很有可能会被气死的,深吸一口气道:“……啥时候回来?”
“过几天三河县全面动工挖蓄水池时回来……作为县令,老子好歹也得出面到各处去巡查一番,以免有人借着我的名头敛财,或者是敷衍了事。”
云祁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那就好,还真怕你会被美色所误忘了正事儿。”
秦熠知咕咕喝完一大杯茶水,砸了咂嘴,笑得一脸期待道:“说实话,老子还真想享受一回被‘夫人美色所误’的待遇。”
云祁:“……”
……
三河县和临县交界处的险峻大山深处。
一座占地不小,且不易被人察觉的木屋内,今儿齐聚了整个寨子的大小头目。
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首位置的人,一手拿着烤羊腿啃,一手拿着一副人物画像图看,左脸上有着一道从鼻根至下颌的巨大疤痕,目若铜铃,身形壮硕,左边腰间佩着一柄寒光闪烁的大刀,光是这长相,这装扮,便令人心生畏惧。
这便是这个山寨的土匪头子——大刀疤哥。
疤哥把手里的人物画像递给二当家,随后看向众人:“大家都说说看,这一笔足有八百两银子的买卖,咱们做?还是不做?”
二当家是个看起来颇为斯文的人,看着手里的人物画像,再看看没有现身之人用箭射进来的信纸,眉头紧蹙着。
三当家是个急性子,当即就扯着嗓门儿道:“大哥,怕个球,不就是一个乡下寡妇吗?咱们随随便便找几个兄弟就能干了这一票。”
“这事……很不对劲,若纸上那女人真是个普通农妇,一下子能拿得出八百两银子的人,为什么不随便找个地痞流氓去办,反而还要浪费银子让我们大老远的去干呢?更何况,那背后之人,连和我们正面交易都不敢,指不定这事就是个圈套。”二当家是个谨慎的人,当即便说出来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