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逞能,不外乎就是维护那点面子而已。
三皇子心里并没把秦熠知刚才的话当真。
看到秦熠知发怒,看到秦熠知下不来台,看到秦熠知憋屈,三皇子心里这叫一个爽啊,就跟大热的天儿,喝了一口凉凉的薄荷水一般,心肝脾肺连同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有善站在三皇子的身旁,一手撑伞为三皇子遮阴,一手执扇为三皇子扇风,一听三皇子这喃喃低语,觍着脸小心翼翼的附和道:“三皇子说的是,那秦熠知再嚣张,也万万不敢去以身试法的……要是他真敢撂挑子,真敢一意孤行弃官不做,三皇子正好可以把此事上奏皇上。”
三皇子瞥了有善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若是秦熠知当真擅自弃官不做,他正好用这个由头参秦熠知一本,同时,他还能在三河县,再没任何顾忌的去调查“神秘道人”以及那暗地里神秘商人大肆收购粮食的事儿。
直到秦熠知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的视线里后,三皇子这才收回了目光,眼底透着怎么都掩饰不了的愉悦之色,垂眸看向脚边被撕烂的知县官袍,不屑的瘪了瘪嘴,双脚从官袍上踩过,随后回到了树阴下,重新坐回到了圈椅上。
有善恭顺的低垂着头,站在三皇子的身旁,用手里的折扇不停的为三皇子打扇。
三皇子看着晒坝上跪着的村民,眼底尽是不耐,毕竟,秦熠知这个正主都已经被他给怼得仓皇而逃了,再继续耗在这鸟不拉屎的村子里也没什么必要了。
气势逼人的一甩衣袖,目光冷冷的看着言正轩和村民们,威严的开口道:“言家村言正轩,因在战场被敌军砍中了后脑勺,导致失去记忆被迫当了逃兵,依照大乾律法,逃兵者,一旦抓住并确认后,当场杀无赦。”
言正轩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期盼,也不知道三皇子会如何判决他?
瘫倒在地的言传根一家,也紧张得连呼吸都暂停了一瞬。
三皇子会怎么判决老三?
三皇子究竟又会怎么判决他们?
喝了一口茶后,三皇子捏着手中的茶盏慢慢转动着,片刻后,这才继续道:“本皇子考虑到言正轩此人并非故意成为逃兵,不能一概而论,法外开恩且饶言正轩一命,判处言正轩当场大打四十大板,流放三千里外的岭南之地。”
言正轩目露惊恐的看向三皇子,满眼的不敢置信。
怎么会……
怎么会是这样的判决?
打上四十大板后,还要被流放至三千里外,岭南地处炎热之地,不光有剧毒的蛇虫鼠蚁,而且人烟稀少,含毒的动植物那么多,若是侥幸在流放的途中没有死,抵达了岭南后,他也肯定活不了的。
言正轩满脸的惶恐,结结巴巴的惊恐道:“三,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隐晦的朝言正轩使了眼色,言正轩秒懂,心中一喜,当即就跪着不停的磕头道谢:“谢,谢谢三皇子殿下饶恕草民一命,谢谢三皇子殿下。”
低垂着头的言家人和村民们,并没有看到三皇子和言正轩之间的眼神交汇。
言正清听着三哥要被发配岭南,悬吊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他还以为三哥这是走运的傍上了三皇子这个大靠山,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生怕三哥得势后会找他报仇,毕竟,先前三哥看他的那一个眼神,明显说明三哥或许已经知晓了当年的事儿。
正在言正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忽的再次听到三皇子开口了。
“逃兵者,罪及家人,因言正轩重伤事出有因这才做了逃兵,本皇子便法外开恩,判处言正轩的爹娘,兄弟,嫂子各打四十大板,言正轩的侄儿侄女大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仗刑后是死死活,这得看你们个人的命。”
瑟瑟发抖低垂着头,堪比鹌鹑似的村民们,一听这话,皆是觉得不可思议。
之前他们可是听战神说了。
依照大乾律法,逃兵者的家人,男的会被发配三千里或者是净身入宫为奴,女的则充入军营为女支。
逃兵者,更是杀无赦。
现在言正轩却只是大打四十大板,流放三千里外,而言家人也只是打打板子,还真真是便宜了言家的人……
言家听三皇子这么一说,有人脸色大变,有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是……
人心总是很难得到满足的。
知晓不用发配三千里或者净身为奴,不用充为军女支,言家人心里自然是欢喜的,但一听要大打四十大板,王氏和余氏两个女人,顿时就崩溃了。
王氏当即就要开口并朝三皇子爬过去想要求情,却被一旁的言正清死死捂住嘴,死死给摁住了身子,言正清咬牙切齿恨声的在他娘耳边悄声警告:“娘,切莫得寸进尺,要是惹怒了三皇子,你信不信咱们全家立刻就得掉脑袋?”
言正文和言正斌也反应了过来,齐齐走过去摁住老娘,目光也狰狞的警告看向老娘。
王氏见儿子们如此对她,此时,她是说,说不得;动,动不了;一想起那四十板子下去,她这条老命指不定就没了,顿时悲从中来,哭得满脸鼻涕满脸泪。
这些个没良心的死崽子们哟~
就光顾着他们自己,他们一个个身强体壮还能扛得住,可她这一把老骨头,哪里禁得起四十大板呐?
三皇子自然把言家人的反应全都看尽了眼里,邪戾的眸子微眯,随后对张诚挥了挥手。
张诚忙不迭的走了过去,抱拳半跪在地:“三皇子殿下。”
“即刻行刑。”
“是。”
三皇子看张诚,眉头一挑,意味深长的道:“张诚,你可真听明白了本皇子的意思?”
张诚懵逼脸:“?”
有善小心翼翼的看了三皇子一眼,随后走到张诚身旁,倾身凑进张诚的耳旁悄声嘀咕了几句,张诚瞬间一脸了悟,感激的看了有善一眼,随后对三皇子:“卑职明白三皇子的意思了。”
“明白了就好。”三皇子颇为满意的扫了有善一眼。
四个侍卫按住言家的受刑之人四肢,其中一个侍卫执行仗刑。
最先一批受刑的人,是言传根,言正文,言正轩父子三人。
此时,父子三人被摁在地面,四肢被死死的摁住,三个侍卫手持木棍狠狠的击向三人的臀部。
“啪~啪~啪~”
“啊~”
“啊啊啊~”
木棍击打在肉上的啪啪闷响声,三人凄厉的痛苦惨叫声,听得低垂着头的村民们无不汗毛竖立,连抬眸偷看都不敢。
一个侍卫站在一旁数着数:“……十一……二十五……四十,停……执刑完毕。”
言正轩“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任由侍卫把他当死狗一般的再次拖回到了囚车中,而言正文,此时死死咬住了牙,痛得满脸涨红,痛得脖子上和额头上的青筋直冒。
言传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侍卫伸手探了探,随后朝三皇子禀报:“回三皇子殿下,言正轩之父已经受不住仗刑,气绝身亡了。”
三皇子一脸事不关己的淡定表情:“死了便死了,只能说,他命里有这一劫。”
围观的村民吓得身子齐齐一颤。
死,死了?
村民们在仗刑开始时,还能听到言传根那嘶哑的惨叫声,那声音那么大,最后随着棍子一棍一棍的打下去,声音也就越来越小了,到后来,就只能听到言正文和言正轩里两兄弟还在惨叫,他们还以为言传根是昏死过了呢,没想到,却是真,真死了……
还是活生生在他们跟前给打死的。
王氏一听老伴被打死了,嗷呜一声就撕心裂肺的哭了。
她哭,并不是因为死了老伴儿而伤心,而是因为,马上就要轮到她被打了。
言家的三个半大的孩子,言有德,言珍珍,言有义此时面若死灰,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两个侍卫过去拖王氏时,王氏奋力的挣扎着,又是手抓,又是脚踢的,企图这样就能逃脱被抓被打的下场,两个侍卫被她的反抗动作惹毛了,直接一脚踹过去,当即就踹得王氏腰杆没法动了,两个侍卫拖死狗一般的把王氏拖了过去。
言正清,王氏,言正斌,是第二批受刑的人。
四十大板一下去。
王氏便气绝身亡了,死的时候,双眼瞪得老大,直直的瞪着前方死不瞑目。
言正清和言正斌虽然被打的很惨,但好歹没当场殒命,不过究竟有无伤到骨头,今后还能不能站起来,现在还难说。
余氏,钱氏作为言正轩的嫂子,此时也被打了四十大板。
言真真,言有德,言有义三人,是言正轩的侄儿侄女,全被打了三十大板,好在行刑的人看在他们还是三个半大孩子的份上,而且还只是言正轩的侄子辈,所以并没有使出全力,休息十天半个月便能恢复。
行刑完毕后。
三皇子撩起衣袍起身了:“走吧。”
张诚和有善以及侍卫们齐齐跪地领命:“是,三皇子殿下。”
围观了整个行刑过程的村民们,在里正的带领下,战战兢兢的一边磕头,一边七嘴八舌道:“恭送三皇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