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承岐感到一阵震惊和错愕,但更多的却是不甘心。
傅执樾却没看段承岐,而是紧了紧被热汗濡湿的拳,决然转身,沉声吩咐:
“处理了。”
语气冷酷,似淬了玄冰暗芒。
昏暗的光线下,没人注意到傅执樾的异常。
他脸色惨白,鬓间渗出细密的热汗,手脚也软得厉害,整个人几乎撑不住了。
段承岐竟然会这等蛊惑人心的邪术?自己耗尽了全身定力,却差一点点就溃不成军!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允许这个人继续活在世上了!
他心不在焉的,回房时竟在门槛上跌了下,还是萧姝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怎么还不睡?”他彻底回了魂,随口问了句。
“等不到您回来,我睡不着。”萧姝笑着道。
搀着他臂的玉指缓缓下滑,被他的大掌包住,十指紧扣着。
傅执樾脚步一顿,淡淡地说:“是担心我杀了段承岐,才睡不着吧!”
他丢开她的手,兀自坐下,擦拭着泛出一片雪光的剑刃。
萧姝立在他边上,垂眸不语,直到他收了剑,才轻移莲步,堵在他面前,娇声娇气地道:“我若真担心您杀了他,就该早去求您,而不是巴巴守在这里,等着您回来!”顿了下,语气柔和了下来,”您要有什么不痛快的,可以和我好生说着,何必与我这般生闷气?伤了您和我的情分不说,我听着心里真难受!”
她眼角微红,咬着唇忍泪,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我在您心里要真这么不堪,您又何必搭理我宠着我?偏院也行,佛堂也行,哪里都能打发,左右我不再碍您的眼就是,干脆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得了!”
她作势要走,却被傅执樾伸臂一勾,扯住腕子。
“过来。”他命令道。
萧姝慢慢转身,被他掐着腰肢,抱坐到了大腿上。
“谁允许你走了?”他盯着她的眼睛,目光透着些古怪。
“是您生我的气,我才要走的!”萧姝噘着嘴道。
“不许走!你要是敢去做姑子,我就当着全庵堂的面,让她们知道你是我的女人。”傅执樾拍了下她的挺.翘,语气里半是戏谑,半是威胁。
“那您也不许再和我生气了。”萧姝伸出小脑袋,在他唇瓣上舔了下。
是他早已熟悉的那份柔软和温热。
傅执樾心念微动,抬手捧住她的脸,深深吻住了她,那般的急切和热烈,简直是毫无章法了。
吻着吻着,他忽然停下,神色有些怔忪,声线微微嘶哑,“你心中,对我可有半分慕艾?”
两人的初次相逢,深深烙印在他的骨子里,哪怕后来白云苍狗,他位高权重,她却沦为叛臣之女,身份彻底变了,心境却没有变。
这是前世今生,他头一次问她,对自己可有慕艾之心。不奢求深爱,只求半分慕艾。
卑微至此。
萧姝鼻头一酸,道:“我慕艾的人,一直都是你,傅执樾。”
她语声绵长,娇而媚,隐隐透着些许甜意。
傅执樾愣住了。
“只不过,以前我以为你是真太监,可我是成国公的嫡女,世家之间惯于联姻,婚事自然轮不到我自己做主,那时我一直劝自己,就这样算了吧!没想到后来,我嫁的人竟然真是你!”
她语气中的喜悦和激动,不染半分虚色,两瓣饱满红唇轻快翕合,看得傅执樾意乱情迷,眼底不由流露出浓重痴色。
他起身抱她到榻上,簇新的红绡幔帐垂落,帐中的温度渐渐升高。
“给我生个孩儿吧!”在两人拥着冲向快感的顶峰时,似乎为了确认什么,他贴着她耳珠,呼吸灼热,低低地道。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回应于他。
滴!主线任务完成度上升20%。
翌日便是春狩,傅执樾要随陛下同行,前往城外平山鹿场,直到三天后才能回府。
春狩时,亲自驭马挽弓的皇帝在追逐林中白鹿时,被一支乱矢射中,当场跌落马下,昏死了过去。
可傅执樾已经没空在意皇帝了!
萧姝失踪了,连同被丢出暗牢的段承岐的“尸体”,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日后,傅执樾得了段承岐亲笔密函。段承岐告诉他,自己挟持了萧姝,暂时不会动她,傅执樾若舍不得她死,还想见到活蹦乱跳的她,最好乖乖听自己的话,等父皇一死,就扶持自己登基。
看完密信,傅执樾突然笑了,笑声中透着桀桀的狰狞之感。
还想以挟持骗他?若她不愿意不配合,凭着府中守卫,两人如何能不声不响地逃离?
春狩前那晚,那些慕艾他之言,果然都是鬼话!那个女人,从来不曾真心对他!
傅执樾越笑越大声,几乎要笑出了眼泪。
手底下人惶恐,惴惴地问:“督主,抓到段承岐如何处置?”
“格杀勿论!”傅执樾掷地有声,通身透着杀伐决断的冷厉。
再问:“抓到萧氏如何处置?”
傅执樾顿了下,目露阴鸷,咬牙切齿地道:“打断她的腿!”
第106章
檐外春寒料峭, 凄风苦雨沙沙。
段承岐负手而立,两道漫不经心的视线落在萧姝身上, 看了片刻后,唇角勾起一丝兴味的笑。
面前的女人,目光空洞,神色呆滞,宛如无声无息的牵线木偶一样。
自己这催眠术真是越发精益了!段承岐收回视线, 挑了挑眉。
在他转身的刹那,一动不动的萧姝, 忽然轻轻眨了下眼,眼底流露出一丝嘲弄。
远处, 长鸣的钟声刺破了重重雨幕, 刺激着两人的耳膜。
那是帝王驾崩的丧钟声。
这天下之主, 终于该轮到他了!段承岐得意地大笑起来,正要召人入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纷沓而至。
“殿下,傅...傅督主来了!”手底下人扑通一声跪下,慌里慌张地说。
语音刚落, 一道高大的身影闯进了院子,玄色披风下握着的那柄剑,剑尖还在滴答滴答淌着血。
段承岐喜不自胜的面色,蓦地难看了起来。
傅执樾面覆寒霜, 一双泛着幽幽暗芒的眸子, 似浸渍了浓重的血色, 几乎能吓得人肝胆俱裂。
“杀!”他站在茫茫大雨中,冷着声命令道。
四下里厮杀声顿起,这是一场结果毫无悬念的屠戮,不到一刻钟,段承岐的人就死的死,残的残,鲜血和雨雾交织,院子里一片腥重的红。
段承岐渐渐慌了,一把扯住萧姝,将刀架了她纤细的脖子上,自后抵着她,缓缓走了出来。
“傅督主,你看清楚这是谁!”段承岐咬牙道。
傅执樾极慢极慢地抬眼,虽隔了重重雨帘,仍能觉到他眼底的冷漠。
他的视线从萧姝面上一寸寸掠过,喉结滚动了两下。
她脸色平静,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似乎对挟持她的那人饱含着信任,并且心甘情愿受对方驱使。
眼眶发酸,心如刀绞,喉间涌出一股腥甜,傅执樾强行咽了下去,冷冰冰地垂眼,肃声道:“放箭!”
在他身后,锃亮的箭簇高高举起,对准了段承岐的方向。
“傅执樾,你够狠,竟连这千娇百媚的小美人儿都不要了!”段承岐气急败坏地喘着,手腕一动,萧姝的脖子立刻被割出一道细细口子。
她雪腻的脖颈上,殷红的血一滴滴溢出,染透了一大片,触目惊心。
“你想取我的命,我便要她一起陪葬!”段承岐满脸狠戾,发出桀桀的尖利笑声。
风自四面来,涌入了檐下,院子里静得过分,谁都没有说话。
为了伪装出被被催眠的症状,萧姝提前服下了药物,此刻其实并不太痛,知觉还是迟钝的,可她的眼眸,仍泛出了微微湿意。
看上去那般脆弱无助,似乎随时会香消玉殒。
段承岐,是真的会杀了她!当着他的面杀了她!
傅执樾神魂一震,整颗心似被大力地攫住了,难受得让他几近窒息。
须臾,他慢慢舒出一口气,抬起手臂,摆了下手。
明处暗处的弓箭手,登时尽数收了箭。
段承岐目光微闪,冷笑着道:“早这么识相,你这爱妾也不必受折磨了!”
架在萧姝脖子上的刀锋,稍稍退出几分。
傅执樾盯着那雪亮刀刃,以手覆住剑柄,一字一字,语气冷硬无比,“放了她!”
段承岐又是一笑,“等傅督主助我登上帝位,我自然会放了她!”
傅执樾冷眸微凝,无声地审视着对面的男子,眼底掠过一抹鲜明的讽色。
“你最好不要考验我的耐性!”段承岐面上冷笑愈浓,顺势将刀锋一斜,紧紧贴着萧姝娇嫩的肌肤。
空气里,弥漫着死寂般的气息。
“住手!我答应你。”傅执樾厉声喝道,声线在隐隐颤抖。
“那我可等着看督主你的诚意了!”段承岐眯缝着眼,随手掷出一个青色小瓷瓶,似笑非笑地道:“服了吧!”
既然催眠之术对傅执樾没用,那只能靠这玩意儿了!
那小瓷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后滚在傅执樾脚边。
他神色莫辨,慢慢俯下身,拾起那湿漉漉的瓷瓶,刚要打开,前方忽的传来一声含了哽咽的娇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