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非主流在乐坛风生水起的一年。
大年三十这天,三人难得平静的坐在一起吃一顿年夜饭。
过去的两年里,许辛洲和非主流之间发生了无数次针尖对麦芒的对峙,每个人都心力交瘁——
鲸变回了身材很好的女人。非主流也不再走非主流路线了,还是短发的她,像个魅力四射的天王,在世界中心,唱着柔情百转的歌,爱着逃离在时光之外的女人。许辛洲也没兴趣再杀人了,他把毕生的精力都放在鲸和非主流的身上,一边想着如何让她回心转意,一边想着如何不漏痕迹的杀了非主流。
三个人如此一交叠,生活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如同这桌年夜饭上,古怪的菜色。
鲸望着桌子上的食物,没有年夜饭该有的鸡鸭鱼肉,小小三十几盘菜,全是她爱吃的蘑菇。
她忐忑的端起白米饭,拿起筷子在盘子上晃了一圈,伴随着两道殷切的目光,她最终将筷子挪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盘蘑菇。
两人没有任何动静。
鲸松了一口气,然后从头至尾只夹面前的那盘菜。
一顿并不温馨热闹的年夜饭过后,鲸迫不及待的要送许辛洲这尊大佛离开。
临上车前,许辛洲回头看了一眼在门口招财猫似的朝他挥手的鲸,然后神色复杂的离开了。
第一百零三章过去了
之后许辛洲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出现。
鲸和非主流,在没有许辛洲阴魂不散的日子里,过得十分畅快。
鲸喜欢听她唱歌,在她的歌声里,她仿若重获新生,那种感觉,很奇妙。非主流也喜欢唱歌给她听,她喜欢看到鲸跟着她的节奏一起摇头晃脑,嘴里咿咿呀呀老是跑调的模样。
和风日丽的一天,鲸和非主流在山坡上散步。
被誉为文坛新起之秀的男人与他们,不期而遇。
他看起来很潦倒。
洗到发白的牛仔裤,因为系错了扣子而歪歪扭扭的衬衫,头发略长,很久没有打理过的样子,一双眼睛像没睡醒似得半睁半闭,眼袋很重,拉碴。
鲸对他的第一印象不怎么好,但还不至于到讨厌憎恶的地步。
他从一辆灰蒙蒙的吉普车上下来,径直走向正在散步的两人。即使穿着并不得体,但他还是礼貌的微笑,并伸手问好“久仰。”
这是他从下车到现在为止说的第一句话,看着非主流说的。
鲸在他眼里如同空气,被毫不留情的忽视了。好在鲸对他并不感兴趣,所以未曾因他的没礼貌而感到有什么不适。
非主流对他很不满,把他伸出来的手晾在一边,转身牵起鲸的手,冲他微微一点头,说“再见。”
“等等,”文坛的新起之秀叫住了非主流,看到非主流停下了脚步之后,他转身返回了吉普车上,再次出来时,他手里多了一个相机。
相机上非主流和鲸悱恻你侬我侬牵手逛街旅游踏青的画面太美,美到鲸怀疑眼前的人是非主流私底下偷偷请的摄影师。
然而男人接下来的话粉碎了鲸的怀疑。
“作一首曲子,明天之前交给我。不然你刚刚看见的所有东西,我不介意和大家分享。”
男人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鲸一眼,也没同她讲话。
非主流眉毛紧拧,眼神化成刀片向男人的背影甩去。
作曲于非主流而言并非难事。所以即使不情不愿,她还是在第二天早上准时将曲扔给了新起之秀。
新起之秀也十分利落的在两个小时之内完成了这首曲的填词工作。
他的歌词令非主流很不舒服,她拒绝唱这首歌。
新起之秀再次以照片威胁。
也许他以为,这是一个可以威胁非主流一辈子的东西。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非主流热爱音乐,比喜欢鲸更甚——不管是非主流还是鲸,又或是许辛洲和新起之秀都是这么认为的。
非主流和新起之秀签了一份协议。
这首两人合作的歌问世时,便是他删照片时。
合作很愉快。
在新起之秀删掉照片后,非主流重新填词,并把它放入与新起之秀作词的那首歌放在同一张专辑里。
鲸和非主流的不明媚关系在之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全球。鲸和非主流始料未及。
那两首歌,让非主流没有辟谣的余地。
非主流一蹶不振,从乐坛被人推下去就再也没能爬起来。
许辛洲就是在这个时间出现的。带着他胜利者的微笑。
从前鲸只知许辛洲心里素质极好,却不知他城府极深,工于心计。
对于一个无所畏惧的人,你拿他没有任何办法。这点,鲸在亲手杀了许辛洲时,看到他露出笑容时,才明白。
许辛洲,一个从前以杀人消磨时光的人,怎么会懂得,爱一个人就要成全她这种大慈大悲的道理。他向来只信奉,得不到的就要毁掉。
所以,他毁掉了他自己,毁掉了非主流,也毁掉了鲸。
整个娱乐圈因为非主流乱成了一锅粥。
非主流总爱听着那首由她亲自作曲填词的《再不我们就老了》,然后哭上一整天。
她不再见鲸,鲸也没敢去找她。
音乐横在他们之间,化成了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们隔着一道墙,各自耳朵里单曲循环着一首《再不我们就老了》,哭的像两个丢了心爱的玩具的孩子。
不能这样,她不能就这样哭一辈子。鲸透过惨白的墙壁看到那头眼泪如洪水的非主流,双手微微扬起,嘴里唱着那首《再不我们就老了》,眼泪滑落坠地——
2008年,8月15日。
鲸整个人隐匿在角落里,她拿着勺子不断地搅拌着咖啡,却无心喝咖啡,应该是在等什么人。
窗外红旗飘飘,十字路口的大屏幕上,黑白黄三种皮肤的人摩拳擦掌蓄势待发,只待枪响起,便会如离弦的剑一样冲出去,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才满意。
“真没意思。”在屏幕上响起枪声的那一刻,鲸扔掉了手里的勺子,端起咖啡,一仰头将一整杯早已冷却的咖啡灌进肚子里。然后扔下一张红色的毛爷爷走出了咖啡店。
她脚跟一旋,就要往公园的方向走去。
在公园的十字路口处站着的一个非主流突然刺痛了鲸的眼。
真是辣眼睛,鲸心里暗暗想着,然后转了个弯,回了监狱。
公园前的十字路口处,一个走在非主流前线的假小子刚刚目睹了一场旷世车祸,她胆战心惊,一抹额头的冷汗,旋即脚步一转,回了酒店。
一场大雨不期而至。
假小子趴在酒店的窗户往外看,暗叹,幸好改变心意回来了。
鲸在监狱里,躺在许辛洲宽阔的胸膛里,听着外面稀里哗啦的雨声,夹杂还有条明晃晃的闪电,和几道惊雷,她连忙一边往许辛洲怀里钻,一边朝他吐槽今天的那个非主流。
她说“许辛洲啊,我跟你说哦,今天我出去喝咖啡,然后在咖啡店门口看到了一个非主流!头发黄黄的,跟扫帚似得冲动老高老高,还参差不齐的,好丑啊!”
许辛洲还没来得及点头回应她的语言,她紧接着又说“可是,我看见她居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所以我立马打消了去公园转一圈的念头,然后跑回监狱来陪你啦!”
“要不是那个非主流,我可能会被雨淋哎。”
就这样,鲸把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甚至连话都没讲一句的非主流挂念了很久,很久。
第一百零四章容身之所
二零一二年,八月,鲸在咖啡店听到一首歌。
有一句歌词很奇怪——这鲜活的你,好让我伤心,怕措手不及,风华凄凄。
莫名其妙的,因为自己五音不全而一向不喜爱唱歌的鲸,居然跟着调子轻轻唱了起来,唱的眼泪都出来了,引得店里的客人频频向她行注目礼。
后来她在监狱里和许辛洲看电视,电视上,一个短发霸气的女生唱着这首歌。
鲸惊喜的摇着许辛洲的肩膀说:“许辛洲,许辛洲,你快看,这个人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非主流哎!没想到她居然还上电视啦!”
许辛洲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好笑的看着她问:“你怎么知道她是那个非主流?你们又没有见过,你就那样远远的瞥一眼,而且还过了这么多年。非主流早就被淘汰了,而且你看人家,哪里看着非主流了?”
鲸不理睬他,固执的说:“我就是知道,就是她,没错的。那个非主流。”
“好吧,你说是就是了。”许辛洲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脸蛋,然后抱着她站了起来,“走吧,再不走外面那帮孙子又要哭了。虽然能力在他们之上,也不能太欺人太甚了,是吧。”
“你明明就是嫌他们晚上哭哭啼啼的吵人。”鲸毫不留情的戳穿他的冠冕堂皇。
这一次,天涯海角,穷途末路,鲸和非主流再无瓜葛。
满城,灯火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