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飞出来几记白眼,鲸无所谓的笑了笑,走了两步跨过小溪,然后回头冲人群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野猫一直跟着鲸回到了满城,龙门客栈前,鲸回头瞪着阴魂不散的野猫,说“你跟着我干什么?我告诉你啊,本姑娘可不是普通人,你再跟着我小心我打死你!”
“喵呜”
鲸翻了个白眼,骂道“喵个屁你喵,老子也会!搞得像谁不会似的。”
这种人……跟一只野猫较劲,你有意思吗?野猫看着她,气的牙痒痒。但还是要保持微笑,野猫用自认为十分优雅的姿态走到她脚下,抱着她的腿蹭了两下,然后满心欢喜的等着她把它领进家门。
换做常人,肯定早就心软的跟水似的了,偏偏它可能上辈子做了孽吧,遇到鲸这么个铁石心肠的家伙。
毫无悬念,野猫被拒之门外。
许安生刚刚起床,睡眼惺忪的模样很是可爱,比外面那只野猫可爱多了,鲸想,一只臭野猫还想赖着貌美如花的我,简直是痴人说梦,可笑死了。
碰瓷儿都没它那么碰的,吓到了人家还想求。怎么可能嘛?完全不可能的嘛!
所以说啊,这辈子得罪什么人都行,千万不能得罪那些记仇的人,对于这种人,你在得罪之前一定要做好老死不相往来的觉悟。
许安生看到自家娘亲突然抽风似的拿那种鄙夷的眼神看着他,委屈巴巴的走到她身边扯了扯衣角,问“妈妈,我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啊?”鲸从神游中回来,看着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许安生,尴尬的笑笑,说,“没有,没有,妈妈刚刚想一只臭野猫来着,不关你的事。乖,快去洗脸,妈妈今天要做花酒,一会儿你自己跟着壮汉叔叔玩啊。”
“嗯,知道啦。”
说实话鲸对做酒没什么把握,毕竟她这是第一次动手做吃的。
她跑上跑下,在壮汉的书房里翻阅了无数关于做花酒的书,但是直到正午,许安生跑上来叫她吃饭时,她都还没开始动手。
她跟着许安生下楼时,就看见壮汉笑眯眯的从后院里抱着一坛酒出来,闻着空气中散发出的浓郁酒香,鲸几乎就要醉倒过去。还好许安生有眼力见,及时扶住了她,不然她这一摔下去,非磕得头破血流不可。
“嘿嘿,”壮汉也瞧见了楼梯上的鲸,把酒放到桌子上后朝她招了招手,说,“快下来,替我尝尝我做的酒!”
鲸今早被那些做酒的书弄得晕头转向,此刻闻到壮汉已然酿成的酒,莫名的觉得心烦意乱。她想,壮汉的嗓门儿可真大,真是难听死了。
鲸这么想着,然后哒哒哒几步走到桌子边,一屁股坐了下去,没好气的冲壮汉吼道“不是要我帮你尝尝酒吗?!还不打开等着我自己打呀!你这是请人帮忙该有的态度吗!”
壮汉被鲸吼得一愣一愣的,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让她这么生气,但转念一想的确是自己有求于人,是该周到点早些替她揭开酒,便乐呵呵的去给她开酒了。
酒一开,酒气醉的鲸睁不开眼了,想到自己还没开工的酒,她心猿意马的随意品尝了一小杯,胡乱说了两个字“好酒”,然后就开溜了。
壮汉看着歪倒在桌子上的酒杯,猛的一拍桌子,冲着鲸的背影怒道“你这女人当真是不识好歹!老子好端端的开了酒请你品尝你就是这种态度!孔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丫都不懂啊!妈的智障!”
第九十九章鎏澜
月亮渐渐顶替了太阳的位置,挂在了星星璀璨的天空之上。
高台早已架起,摆满山珍海味的桌子也已经就位,街巷上人潮拥挤,比任何时刻都要热闹。酒水糕点,胭脂水粉的味道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上下浮动。
人们无一不是盛装出席,欢声笑语里,突然出现了一道不和谐的身影。鲸还穿着早上的绿纱裙,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玻璃瓶,脚下生风,跑的飞快,嘴里一直喊着“壮汉、壮汉”。
壮汉此刻正抱着他那坛酒香十足的花酒在评审处。店小二看到远处风风火火的鲸,急忙转身推了推壮汉“老板,那个刁妇来啦!要不要跑”
“跑什么!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她来必是有事问我,你大呼小叫的作甚!”说完壮汉也回头瞧了瞧那个风一样的女子,然后又看着店小二来了一句,“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跟了老子这么多年也没点长进!”
不得不说鲸和壮汉是一对多么契合的知音啊。
果不其然,鲸当真是有事问壮汉,她上气不接下气,说话断断续续,壮汉看不下去,好心伸手替她顺顺气。可壮汉是谁啊?听这响当当的外号也知道此人力气不凡啊!他来顺气不得给人弄死
鲸那气儿是顺过来了,可这背上,也多了几锤子印记。但鲸此刻没什么时间跟壮汉唇枪舌战,她把玻璃瓶放到壮汉面前,问“这酒,我放了一下午了,怎么感觉一点都不醇也没什么酒香啊,明明你中午给我尝的味道那么香醇。”
“哎呀,”壮汉一拍脑门儿,说,“忘记你是刚来的啦,这酒要放到后院的茶树下埋上一刻钟才行。快走快走,还有一个时辰这街就禁止通行了,一会儿迟了就算你酿出了绝世佳酿也是进不去的。”
说罢壮汉转身就要拉着鲸回龙门客栈。
“哎等等,”评委手拿一块金色的牌子叫住了壮汉,“你的通行牌。”
惊喜总在不经意间降临,壮汉看着评委手里金光闪闪的通行牌,眼睛像夜里看到猎物的狼,大放异彩。壮汉酿酒的技术一流,但还没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从纸牌、木牌、铁牌、铜牌、银牌走到现在的金牌,历时八年,期间的辛苦心酸,只有壮汉最清楚。这金牌来之不易,他一步一脚印这样一路走过来,尝遍酸甜苦辣,人间百味,一味不差。
壮汉热泪盈眶,抱着鲸又哭又笑,活像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世间最美好的事,是笑着哭——物极必反,一个人,高兴到一定程度,难免落泪。
纵使坚韧如壮汉,也未能免俗。
鲸一颗石头做的心,在感受到壮汉的热泪之后,难得柔软了一次,然后她双手抚上壮汉的后背,说“壮汉啊,再不回去,老子就进不去看我家大美人啦!”
怎么能耽误鲸进去欣赏秦歌柃的天籁之音呢,壮汉不愧是男子汉大丈夫,当即大手一挥,脸上的眼泪不翼而飞,然后拿着金色通行牌,搂着鲸纤细的肩膀往龙门客栈而去。
后院里,俨然立着一棵半人高的茶树。
这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茶树,鲸从前没来过这荒草丛生的后院,如今看到这棵流光溢彩的茶树暗自懊悔,自己怎么能那么肤浅,只是看见后院那破烂不堪的门就断定这后院里没好东西呢!
壮汉看见她痴痴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然后拿过她手里的小玻璃瓶,埋到了茶树下的一个小坑里。
“壮汉呀,没想到你这院子里还有这种宝贝!不仅长得好看,还有酿酒这么强悍的功能!”她双眼依旧放光的盯着茶树,然后伸手捏起一片茶叶,擦拳磨掌,跃跃欲试。
壮汉拦住了她,冲她摇头,说“这茶叶不能摘。这是‘鎏澜’,满城每家每户都有一棵,埋在鎏澜下的东西,一个时辰相当于正常时间的一百年。”
“还有这种操作!”鲸嘴巴张成的0形,更加宝贝的看着这棵长相异常漂亮的茶树,然后问壮汉,“如果我摘了茶叶会怎么样?”
“死。”壮汉难得心平气和,音量正常的说一句话。虽然这个字只有一个字,但鲸从他突然简洁明了的话语里了解到摘“鎏澜”叶子的严重性。
鲸倒是不怕死,因为她也死不了,但她有点怕疼,所以她想都没想就触电一般的收回了手。那贪生怕死的模样,逗得壮汉哈哈大笑,鲸也不恼,任由他笑个够。
她此刻眼里只有这棵茶树下的一小瓶酒——比起这棵漂亮的“鎏澜”,她更在乎能不能顺利拿到秦歌柃演唱会现场的门票。
好奇心真是一个可怕又难能可贵的东西。
在迫不及待的从地下挖出那瓶酒香异常的酒时,壮汉深刻的明白了这个道理。
毫无悬念的,鲸拿到了通行牌,但令壮汉不满的是,评委居然直接拿了块金牌给她。
这太不公平啦!
哦对啦,先前我说的酒香异常并不是鲸酿的酒味道有多么香浓醇厚,恰恰相反,她的酒味道很淡,似有若无的花酒味道像黑夜里的萤火虫,扑闪扑闪的亮着,可爱至极,可当你正想要去捉住它时,它却又无迹可寻。
壮汉承认,这酒的香味确实不错,像贪玩的精灵,可是,也算不上给金牌的地步吧?
要不是这几个评委向来以公正不阿著称,而且鲸在满城并不讨喜,壮汉肯定会怀疑评委放水。
可是,即便评委一向以刚正不阿著称,即使鲸十分令满城的人讨厌,壮汉也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总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