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直盯着空气中,像是要将每一粒飞扬的灰尘看透彻,突然,空气里的灰尘略微浮动。我轻轻拍了安生一巴掌,手放在琴上,做出要弹琴的动作,安生心领神会挥起了手中的藤条,与此同时,一束束五颜六色的光芒从成千上万的兵器里向天空迸射。
一刹那间,整个凭昌被一股温柔又坚韧的气息包围,我明显感动妖气在逐渐减弱,我的琴声混合着他们挥舞兵器的声音一起整齐划一的传出,像是提前练习过许多遍一样。
落在地上的叶子漂浮在空中,纷纷扰扰,我们身上无端出现的伤口越来越多,有的深入骨髓,有的浅显破皮,安生嘴角溢出了一口血,我看得心里一疼,趁人们不注意,将他隔离了起来。
而我没想到的是,就是我的这么一秒的分神,就让全城的人遭受了重击。彩光在空中扭曲一下,几乎要破碎,继而又迅速直立往上,迅速围成一层密不透风的彩色薄膜。
我看着就快要支撑不住的人们,黝黑的眸子动了动,最终还是一咬牙,擅自使劲将妖物打了下来。我察觉到一部分力量朝我袭来,但咬牙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异样。
最后在看到成空中坠落的小妖怪时,我不免长大了嘴,但还是即时收掉了从我身上迸发出的强大力量。
小妖怪掉落之后,人们迅速围紧,我在人群最里面,看着这只看起来不谙世事的小妖怪,实在是没办法把刚刚那团如此强大的妖气与她联系在一起。然后我不免感叹,那日在南山上闻到的冲天妖气,我居然连问都没问她,就擅自毫不犹疑的相信了她口中的容纳了方圆几百里的妖怪一说。
也不知是我愚昧无知,还是小妖怪道行太深。
她的能力的确强悍,真个凭昌大小几百万人,集合起来居然与她的力量相比不下。若是我不在这儿,此战必定是两败俱伤的可能性为多,虽然现在全城的人大多伤的不轻,但所幸没有人倒下,所以暂且算是胜利了吧。
小妖怪也不是我以为的兔子精,她只是一棵树,一株相思子,拥有红硕的果子,却带着剧毒。
我恍然想起之前麒麟让我救的那一株相思子。你说说,同样身为相思子,为什么人家那么天真可爱,你却如此残暴,而且还喜欢面不改色的撒谎!
这真是不可原谅。
当然,不是我不能原谅小相思子,而是这些凭昌人。他们把小妖怪的尸体用火烧的连渣都不带剩的,但我看着悠远离去的灰烬,眼里有着一种极致的平静。
这应该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凭昌重回太平,而小妖怪,也将作为一棵树再次重生。
我直觉上认为,小妖怪的起义造反,大抵缘于凭昌人对她的不容忍。凭昌的人无法接受一只强大的妖怪与他们一起生活,也曾一度想要将妖怪这种生来就强大的生物灭绝。
所以我任由小妖怪从我眼皮下欢脱的逃走,从头至尾,一声不吭。
处理完小妖怪的尸体后,凭昌才瞬间哭声遍布,每个人都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叫的惨绝人寰。我不由得笑了,然后我脸上就火辣辣的疼。
忘记我自己也是伤痕累累的了。
晚饭时,安生问我“妈妈,为什么刚刚那些叔叔阿姨一声不吭像是一点儿都不疼一样,但妖怪死了之后,他们反而哭的那么伤心呢?”
“人在精神高度集中时,肉体上的疼痛就不足为惧了。”
他又问“那他们明明知道这只妖怪很强大,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跑去躲起来呢?他们不怕死吗?”
不怕死我不禁笑了,谁会不怕死啊,连我都怕。
我揉了揉他细碎的头发,说“他们的一生只有短暂的几十年而已,怎么会不怕死但是安生,你要知道,当时他们在守护的,是远比他们生命重要千万倍的东西。他们不能让妖怪占领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他们要守护的,不止是脚下的土地,更是他们未来。”
安生点点头,继而又问道“那,妈妈,你明明知道那只妖怪没有死,为什么不把她杀死呢?”
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残了还要将人赶尽杀绝不成这种思想可不行,于是我立马严肃的教育道“安生啊,以前妈妈在地球的时候,听过一句话,叫做得饶人处且饶人。”
“小妖怪已经被伤的只剩了一口气,她孤独的在南山修炼了很多年很多年,所经历的孤独寂寞是你无法想象的,而她千辛万苦修炼之后,却因为被这里的人所忌惮,所以她平白的要遭受千万年的孤独,换做是我我也会恨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犯错在所难免
听完说完一大篇道理后,安生皱起的美团还是未松开,甚至拧的更紧了。我不禁问道“安生,怎么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他看着我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的神色,他说“妈妈,我觉得你说得都对,可是妈妈,那么妖怪和人到底谁是好的呀?”
“没有谁好谁坏,安生,他们只是不小心处于了对立面。有时候,针锋相对的两人,也不一定是谁恶谁善的,就像两国交锋一样,两边的战士都是彼此国家的英雄,而在对方的国家里,他们就是倭寇,是敌人,是恶的一方。”
“懂了吗?”
安生点点头,又摇摇头,依然很是纠结。
“真是,你跟一三岁的孩子说这些他短时间哪儿能消化得了啊。”秦扬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炖乳鸽,一脸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
我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就手脚利落的端起碗盛鸽子汤喝了。
干什么也不能耽误了吃啊。然后我恍然想起从前,那个眼里只有玩乐没有吃喝的自己,不免感叹,没有体验过饿肚子和不用担心下一顿问题的人真是幸福啊。
吃完饭,我一想,那小妖怪修为都被毁的一滴不剩了,那他们身上的什么对初恋不能忘怀的咒应该也解了吧作为一名合格的八卦团成员,我应该去瞅瞅那对要死要活的三角恋到底怎么样了。
大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除了每个人脸上布满的伤和一瘸一拐的脚,还真是看不出来白天这里有过一场恶战。
这就是良好的心理素质啊。
薛玉笙家铺子前,只见薛玉笙她爹,她哥,她初恋,她初恋的娘子围坐在一起,每个人脸上都堆满了笑容,看起来其乐融融。
这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于是我腆着脸过去问薛老爹“老板,您这儿还做生意么?是想吃个饭。”
薛老爹看了我一眼,大抵是认出我就是前几皮赖脸的缠着他要拿彩虹瓶换两碗馄饨的姑娘,立马心善的起来拉着我坐下“嘿呀,做什么生意,姑娘没吃便一起吃了吧,大家聚在一起也热闹。”
你们要相信,在我身上,是不存在什么面子这种东西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在他家白吃白喝了,我心安理得的坐在薛老爹刚刚坐的地方,左边挨着薛家,右边挨着薛玉笙。
由于刚刚喝鸽子汤喝饱了,所以这顿饭,我吃的格外的优雅矜持。
薛老爹直夸我“你看看人家这位夫人,即使生活贫困吃饭依旧这么淑女。”然后薛老爹看看自家狼吞虎咽的女儿,“你再看看你,亏得我从来没亏待过你,你一未出阁的姑娘,吃饭跟饿死鬼投胎似得,还吧唧嘴!真是的,你娘要是在天之灵看到我把你教成这个样子,非得再气死过去一回!”
这薛老爹说话向来好玩,毫无章法用词直接,说好听是耿直,准确的说就是没脑子不会说话。但我却很喜欢他的为人,护短。
但这一桌子一家亲的状态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薛玉笙往林乔儿碗里夹一块肉“乔儿姐姐,你也真是的,前几日怎么不把直接这混蛋的腿给打折了关屋里,让他天天出来跑我这儿来膈应我,现在我想起来前些日子总觉得渗人的慌啊!”
林乔儿优雅一笑“薛妹妹你这就不懂了,我不趁此机会放他出来遛遛怎么行啊,我每天看着他也膈应的慌啊。你看我不还尽忠尽责的带了那么多人来闹了几回嘛,上次还让薛老爹给我拍了一勺子。”
薛老爹呵呵一笑,说“林丫头你还别说,要是我不给你一勺子,你指不定得多迟才叫人去南山杀了那妖怪呢。话说到这,西街那米老婆子是不是真老了那些前去南山的人明明都去她拿处讨了护身符去,怎么回来还是中了咒?”
薛说“爹,那米婆婆没老。您有所不知,那南山下有一间茅舍,里面住了一家三口,我们想着南山路陡峭险峻,加上那时天色已晚,便在那处歇息了一晚。荒郊野岭的,我们自然会小心防备,但那并无异样。后来我们上了南山才发现护身符被打,也不知是用什么打湿的,但失效了。”
看见薛老爹正欲发飙,薛忙说“爹,那茅舍里的一家三口确实是普通人不错,只是住的略偏远了些。打湿我们护身符的应该另有其人。”
一旁的苏周薄见薛老爹和薛成功地把话题转移开,连着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他说“要我说定是那妖怪搞的鬼,你看好端端的突然出现一群人在他山脚下留宿,他肯定会察觉到的,所以估计半夜下山来将你们的护身符弄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