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彻底把她恨上了!
夏梓晴嘴角微勾。
瞧着那张气得扭曲的脸,她双臂叠抱,暗暗冷笑两声,心里感觉特别解恨。
最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老覃头看了眼覃宝山,又看看夏梓晴那张冷漠脸,着实对这个便宜儿媳不喜。
“三伢子,你还在生你娘的气?”
覃宝山抬头,目光恰好对上夏梓晴看来的眸眼。
那双眼,那双沉寂的眼眸映着他的倒影,好似星月,明亮而坦荡,使人不由自主沉醉其中。
心,莫名有些慌乱,搅得他心神不宁。
“三伢子不敢。”
他回得平淡。
是不敢,而不是不会。
这是心里有了埋怨吧?
“你呀,就是容易心软!不管咋说,爹也盼着你好。这日子总得过下去不是?”
老覃头叹了口气。
想到之前见到那一团混乱,瞅了眼自己的便宜儿媳,又扭头来仔细询问着覃宝山。
“咱们家这情况你又不是不明白,那地里的稻谷眼看就要秋收了,可少不得人手忙活。可秋收之后呢!你奶那边的养老粮不用拿、那租子不用给、赋税不用交了?更不要说来年开春免除徭役的银钱…”
第20章 他就是舍不得卖掉她
“一大家子人,吃饭穿衣,里里外外,哪儿都需要用钱。她在咱家住着,咱一家老老少少勒紧裤腰带,也凑合着,能多养这么一个闲人。可你真确定了,要跟这么个大傻子过一辈子?”
老覃头把事情揉细了,掰碎了,慢慢说给他听。
“过日子可不比旁得能将就。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娶妻娶妻吃饭穿衣’,眼下爹也不说旁得。真等爹两腿一蹬的那天,你劳累了一天回到家,连口热饭暖炕头都没有,你甘心吗?”
老覃头家种了几十亩地,可这地是佃租大户王大官人家的良田,每年除去要上交租子外,额外还要缴纳田地的赋税,给祖母养老粮,余下稻谷才是一大家人的口粮,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为了能让一大家子人填饱肚子,稻谷大都卖掉,换些粗粮加野菜糊口,勉强能让一大家子人半饥半饱过日子。
哪有余粮养个只吃饭不干活的闲人?
“爹,我明儿一早就下地,绝不会误了秋收。”
覃宝山想不出别的办法,可在把人送走这件事上,却死活不肯松口。
老覃头见他仍不同意把人送走,点点头。
“行,秋收要紧。至于她…你要留下她也不是不可以,村口的事儿爹也听说了,以后家里有啥值钱的…”
“她不会!”
覃宝山打断了他的话。
他此刻心里也是一团乱麻,对上老覃头看来的眼,他抹了一把脸。
又刻意强调补充:“爹,她不会的,我可以向您保证。您放心,地里的活儿三伢子会做好。这次做短工的银钱我也没有乱花一文,都如数交给了娘。旁得一切三伢子都依您…总之,卖了她这事,您就别再提了。”
真不知该如何解释,他此刻的心情。
他心里明镜着!
他就是舍不得卖掉她。
老覃头冷着张脸不说话。
见他态度强硬,良久,老覃头语气软了下来。
“罢了,既然你坚持,那就留下她养伤吧。唉…”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摇头叹息了一声,摸着脸上的抓伤,杵着拐杖离开了。
覃宝山拧紧的眉就没松开过。
回头看向夏梓晴,发现她已经歪在床头睡着了。
心下苦笑不已,在众人决定她生死之时,她居然还有闲情呼呼大睡。看那在梦里也依然紧蹙的眉,心中又暗叹,想来此刻的她也睡不安稳吧?
他不由回忆起,最初遇见时的她。
那时的她或许被吓到了,显得有些憨傻,可要说她是个大傻子,他却是万万不信的。可为何村里人都说她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轻轻替她盖好被子,他悄然出了房间。
房门掩上,夏梓晴慢慢睁开了眼。
前世的她是根正苗红的军三代,父亲和兄长早已战死在某山战役里,母亲为了生计,终日忙碌在跨国的天空不断来回的飞,她是被那个老人一手带大的。
“身为夏家人,就算死,也要死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身穿军装坐姿笔直的老人,端坐轮椅上,对她说这话时的表情。
第21章 吻
但是夏梓晴她恨,恨这位老人!
如果不是他的固执,她的父亲和大哥就不会战死,那个幸福而美满的家,也不会因为他这句话,而崩裂离析。
她沉默的背上背包走出家门,迎接属于夏家人的宿命。从一个普通女兵做起,一步步成长,最后,成功进入了那个代号为“苍.狼”的特殊精英组。
她早已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
妆扮过酒吧里的风尘女子窃取情报,更执行过无数次刺杀任务并成功逃离,还深入过敌对势力的腹地,直接抄了对方的老巢……
一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都没让她心中的信念有一丝动摇。
但她不得不承认,她的身体内流淌的每一滴血,都是夏家人的血!灵魂和血脉,都烙印着夏家人的根!
当热血喷洒在国境线上的时候,她反而释怀的笑了。
她为自己身为夏家人而自豪!也为那个她没有叫过一声爷爷的老人自豪!
可是她好累,好想歇一歇……
许是老天听见了她的祈求,居然把她带到了这样一个恍若世外桃源般的小山村!换了一个身份活着,此刻的她,说不出心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眼下她受伤身体虚弱,想走也走不了,不如就留在这里好好养伤。等她养好了伤,不用这些人赶,就是求着她留,她也不会留下来!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外面的世界很宽广,她岂会甘愿窝在这犄角旮旯里虚度余生!
至于那所谓的卖身银…
夏梓晴自信一笑,凭她的本事,有的是办法把银子挣回来!
想明白这些,她闭上眼放心睡去。
唯独前世的种种过往,不预期的侵入她的梦境里,在梦中与她不断纠缠。
血与泪交织,爱与恨追逐!
无休无止…
热,好热好热…
睡梦里,她好像掉进了火堆里,热得浑身都好似烧灼起来。
她张着嘴渴求着。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只大手覆上了她的脸。
那大手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瞬间好受了许多,她本能贴近着,想要留下那道冰凉。可惜,那道冰凉只在她脸颊上轻触了片刻,便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重重的失落感包围了她,让她无意识伸出手,试图留住那股清凉之源,呓语着:“别走,别走…”
可下一刻,她又坠入黑暗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带着冰凉温润的触感贴上了她的唇,异样的气息近在咫尺。
让她无法窒息。
她本能张开嘴呼吸,可苦涩的药味蔓延进她的口腔,她被迫吞咽着,把那些苦涩的药汁都吞进了肚子里。
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没等她安心睡去,那道冰凉温润的触感再度贴了上来。
重复了好几次,终于唤醒了意识迷糊,头重脚轻的她。
她懵懵懂懂睁眼,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脸。
熟悉的气息,刚毅的眼神,唇齿相依。
虎眸浓眉,那张脸近在咫尺,清晰的连对方脸上的毫毛都一清二楚,也看呆了夏梓晴的眼。
似乎察觉到她已经醒来,覃宝山那张菱角分明的脸上平添了几分不自在。他有点作贼心虚的窘迫,赶紧退开些,站起身来。
骤然离开的唇,让夏梓晴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下意识伸出舌头轻舔着嘴唇,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独属于对方的气息。
第22章 道谢
这是…?
专治跌打损伤的汤药的味道。
她无意识的动作,自然被覃宝山捕捉到了,那张刚毅俊挺的脸庞迅速泛起微微的红,呼吸略显急促地站在那里,被汗水浸透的薄薄衣料下,那宽厚而健壮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
连眼睛都找不到地儿放了!
这般局促的他,颇有几分大野狼吃掉小红帽的意味呢!
只不过,这大灰狼变成了她,而小红帽嘛…
夏梓晴强忍着笑,撑着身子坐起身。
“你…”
疼痛的嗓子嘶哑得完全发不出声。
“我是…不是,我是说我刚才…不是…我我…”
覃宝山下意识否认着,却又感觉否认不对,紧张得不住摆手,看到她探究的眼神,不由尴尬得满脸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