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浔眯起眼,冷哼:“你倒是懂事。”
他突然翻身下马,看着站在距离她两步远的夏梓晴,眼里神色分外复杂。
“可惜……”
夏梓晴挑眉,可惜什么?
顾浔却笑了起来,突然抬起手,摸向她的脸。那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夏梓晴都懵在当场,忘记了反应。
可就在他的手刚刚抬起时,一声怒喝突然响起:“住手!”
狂风席卷。
骤然涌起的风浪迷了夏梓晴的眼。
她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便落入了一道熟悉的怀里,那到高大宽厚的身影便牢牢护住了她。
砰砰砰!
拳拳到肉的对撞声不绝于耳,前后不过转瞬之间。
直到此刻,夏梓晴才恍然大悟!
他是故意的!
这个兰陵侯肯定早就发现了覃宝山,故意引他出来,所以才有他之前的举措。
夏梓晴只来得及眨了眨眼,她面前的两个男人便已经交手十几个来回。
覃宝山一手牢牢将夏梓晴护在怀中,而另一只手则和顾浔交手,许是由于她的拖累,他拼尽全力,却只能保持不至于立刻落败。
夏梓晴脸都白了,她立刻想起了覃宝山胸口那道几乎贯穿了胸口的刀伤,当即顾不得自己也在战斗圈中,慌忙大喊。
“别打了,快停下!都给我停下来,住手,快住手!”
两个男人谁也不肯说话,拳拳到肉的嘭击声不绝于耳。
可覃宝山身上的伤势,和挣扎的夏梓晴,还是影响了他,动作稍慢了些许,被顾浔一拳打到肚子上,嘴里当即闷哼一声,鲜血很快染红了他身上的衣裳。
夏梓晴急了,再顾不得其它,眼看顾浔再一拳落下,她往前一靠,那一拳便落到她的肩膀上,疼得她“啊”一声叫了出来。
顾浔脸色当即变了,终于停下手退后了两步。
“晴儿!——”
覃宝山一脸惊慌赶忙上前,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晴儿,你怎么样了?你可别吓我……”
夏梓晴努力摇摇头,肩膀上火辣辣一片,疼得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好不容易缓和了些许,这才努力开口。
“我、没事儿……”
覃宝山想检查,又顾虑顾浔在此,再度抬起头,二人凌厉的视线隔空对望。
一个摄人心魂,霸气十足。
一个醇厚朴实,却毫不退让。
二人四目隔空相对,电流在两人之间噼啪作响,越来越浓郁的杀机弥漫。
“真想不到,一段日子不见,你身上的本事见长啊。”
顾浔率先开了口,眼底全是浓得化不开的慎重。此人成长速度太快,若是现在不除去,等将来对方成了气候,怕是不好控制。
“哼,兰陵侯倒是一如既往,背后使小手段的本事,从来不逊于人。”
覃宝山反唇相讥。
嘴角却有一缕鲜血滑落下来。
顾浔的目光落到他的胸口之处,那里,是一片被鲜血晕染的污渍痕迹。唇角微弯:“让本尊一再失手的人,到目前为止,只有你。”
“我该说荣幸?”
“确实。”
顾浔眯起眼,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这是他再一次如此正式的打量他:“你是铁了心要和本尊作对?”
覃宝山突然嗤笑,可下一刻,他却剧烈咳嗽起来,更多的鲜血从他嘴角滑落。
“侯爷说得话,我一乡野之人听不懂。不过,我覃宝山的女人,自然由我来保护。”
第748章 我只是担心你
“是嘛?”
顾浔眯起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反而脸色越发变幻莫名。就在夏梓晴想开口时,他却突然收回了步子,倒退了几步。
“你身上有伤,本尊胜之不武。等你养好了伤,咱们改日再战。”
说完,他干脆利落跃上马背,毫不留恋的骑马离开了。
离开前,他突然又调转马头看来,一脸戏谑:“小喵儿,注意你身边的人。有些人,表面老实巴交,温顺无害,暗地里,却是头蛰伏的猞猁,猞猁虽然看着像极了温顺了猫儿,可错把猞猁当猫儿来养,小心被他吞得尸骨无存。连死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不敢有劳兰陵侯费心。”夏梓晴一字一顿说道。
“好说,好说!”
顾浔大笑,似乎并不在意她说得那些话,打马飞速跑远。
夏梓晴望着那道萧索的背影,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油然而生。直到此刻,她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有些人?
这个有些人是指谁?覃宝山还是指柳秉越?
疯了,她肯定是疯了!
居然会因为那么个疯子的话,怀疑起自己的枕边人。
她摇摇头,很快把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
一回头,在她身后不远处,那道高大的身影卓然而立,望着顾浔离开的方向,他的眼神很深邃,也很落寞,用手掩着胸口,不住地咳嗽,却什么话都没说。
“这么晚了,你怎么出来了?还……”
夏梓晴略微定了定神,顾不得自己肩膀一阵阵火辣辣的疼,慌忙搀扶住他,往客栈里走:“你的身子还没养好,偏要逞强和那个疯子动手。这下好了吧?看你这一身都是血,多半是伤口又裂开了。快快,柳先生就在楼上。”
“别担心,我没事儿。没伤着要害。”
覃宝山并没有看向她,依然直视着前方,迈着步子上楼。仿佛刚才的问话,并非从他嘴里传出来的。
“都一身是血了还说没伤着?是不是你要等血都流干了,才说……”
后面的话,夏梓晴咬着唇没有继续说,扶着他进了客栈上了楼。
外面的动静,客栈里的掌柜和店小二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二人进门,这些人都静悄悄躲在暗处,谁也没往前凑。
前面一段路,覃宝山还撑着自己走,等开始爬楼时,他的大半重量就逐渐移到了夏梓晴身上,一手都潮乎乎的,疼得直冒冷汗。
“顾浔,就是兰陵侯,他之前来找我,带我去了趟城外。”
夏梓晴突然解释着:“宝山哥,我不想瞒你。夫妻之间贵在交心,我和他……”
“别说了,晴儿,我相信你。”
覃宝山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顾浔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明白。我只是担心你吃亏,所以看见他伸手就冲了出去。是我不好,我也只是担心你。那个疯子,疯起来可是……”
当初顾浔发疯那一幕,实在让人记忆犹新。
他顿了顿,又笑了:“平安回来就好,走吧,咱们回房。不知道你几时回来,我就把菜一直温着,等你回来吃。”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那菜不菜的……”
夏梓晴红了眼圈儿,想骂人,却又骂不出来,赶忙用力眨眼,把眼底的酸涩又眨了回去。
走出不远,得了消息的柳先生便迎了上来,大惊失色:“这么怎么弄得?怎么伤得这么重?快快!”
忙帮着她把覃宝山搀扶进了房间。
经过这么一折腾,覃宝山伤势明显加重,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柳秉越不敢怠慢,赶忙再度出手救治。夏梓晴也顾不得休息,也帮忙打下手。
等拆开绷带,果然不出夏梓晴所料,原本已经长好的伤口又裂开了,不住往外淌血。
偏那个男人还惨白着脸笑得分外憨厚:“晴儿你放心,我真的没事儿。”
“……”
夏梓晴没说话。
却柳秉越却半点不客气,伸手在伤口上一摁,那个刚刚才说没事的大男人就疼得倒抽一口气,大颗大颗的冷汗冒出来了。
“来,含着。”
柳秉越半点不客气直接塞了根棍子到他嘴里,说出口的话呛人:“本郎中好心好意将你从鬼门关拖回来,你是自己找死,偏要往里面踩是吧?再有下次,本郎中你才懒得出手。大不了,那手抄本不要了便是。”
夏梓晴在生气,她生气了,下手自然不轻松。
也顺带将覃宝山的伤口,当临床,直接传颂柳秉越缝合的注意事项来。
覃宝山想反驳,想说话,偏偏嘴里含着根棍子,想说也说不出来。
柳秉越手上动作不停,下手都下狠手,缝针的时候,皮肉拉扯半点没怜惜人。每次都把覃宝山痛得死去活来,恨不能立刻昏过去,结束这等酷刑。
可偏偏他每次要昏过去时,柳秉越总有办法将他从昏迷的边缘拖回来。
让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直到缝合完毕,重新缠好绷带,覃宝山这才昏昏沉沉睡去。
奔波劳累了一晚,眼下外面天都亮了。
夏梓晴早就饿坏了,就着热饭热菜,如风卷残云般吃了两碗,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累得不想洗漱,她蜷缩在覃宝山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