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主子太厉害,连这个都懂,丑奴以前最最佩服的是老爷,以后绝对非主子莫属。
端木凌羽垂眸沉思,似乎没什么能难道她呢,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不是该庆幸被她逼婚的是自己而不是另外几个兄弟?此等敌人,才真叫棘手,不过想起这么聪颖的人却为了吃而举高尚方宝剑又哑然失笑,人家得到此物都当宝贝供着,遇贪官污吏才拿出来先斩后奏,她倒好,用来护食。
哎,果然,人无完人!
“贱妾参见二位王爷殿下,参见王妃娘娘,午膳已备齐!”
这时,一位头上包着布巾的女子弯着腰进屋,跪地叩拜。
“贱妾?”上官楚楚摸摸下巴,询问向众人:“何为贱妾?”犯了罪的小妾?
江莫宸意外于对方会问出这种问题,不过还是好心的解释着:“一种身为人妇的谦称,但见她虽盘头,去一边耳饰,想是夫君已逝,腕带无雕刻木镯,乃无子女,有意终身不二嫁。”
我去,古代人也太谦卑了,贱这个字在现代可不是什么好话,忽然起了好奇:“你抬起头来。”
女人缓缓抬头。
挺漂亮的,眉清目秀,丹凤眼,不妖不魅,五官很耐看,三十五岁左右,白净和善,虽双膝跪地,却能透过她的神情看出乃刚烈的女子,可惜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还无子女,又不想再嫁人,那老了咋办?这里不是现代,普通人家可以上交社保,将来去养老院,现在都能想到她成为老太婆时的情景,一个孤孤单单的老太婆独自坐在院中……
想到什么,笑道:“上饭吧,真饿了。”
女人巧笑嫣然的继续叩拜:“是!”后起身到外面与几个妇人说了些什么,紧接着都陆陆续续进来帮忙搭桌搬凳。
周青石见王妃的眼珠始终在那吕清身上,弯腰笑说:“王妃娘娘,这位女子可是个传奇人物,名为吕清,祖上世代书香,她父亲本是位秀才,开私塾,家中独女,后因旱情严重,吕老先生不幸暑热过世,又自小没了娘,十六岁出嫁,十七岁便守了寡,一直恪守妇道照顾公公婆婆,后二老也因病相继去世了,独留她一人,看着瘦瘦小小,实则连下官都自叹不如,你们来时路上定见过不少水车队,都是她一人在经营,这洛城百姓大部分水源都是靠她去丰城运来,深受百姓爱戴。”
“哦?倒是个好人。”
“嗯,底下一百多号人,都靠她来打理,不过以后便不需她再辛劳了。”王妃干嘛对这人这么好奇?
上官楚楚看着她指挥着妇人们井然有序的传菜,即使这种狭窄的空间,也细心的想到怕他们拥挤,愣是弄出两桌,还不觉拥挤,每一桌的饭菜都一模一样,再想想当日在张玄真铺子里见到的那个泼妇,简直天囊之别,起身搂住端木佑指着吕清问:“你觉得她跟咱们那位闷葫芦张玄真相配不?”
端木佑差点被清水呛着,抬眼跟着细细打量,摇头:“那姓张的哪里配得上她?”
“怎么就配不上了?我觉得挺好的,年龄相差三四岁,一个老实巴交,一个秀外慧中、善解人意,又都是单身,试试看。”这辈子还没干过保媒拉纤的活,她是真的很欣赏张玄真,遇到那么彪悍的老婆,写休书时都犹豫了,说明不是个爱始乱终弃的人:“吕清,这里就交给我们吧,你帮我照顾一下那些训鹰人,你也看到了,没有他们,这河是无法蓄满水的,拜托了。”
吕清闻言欠欠身,点头道:“贱妾遵命!”
等人走后,上官楚楚也见端木凌羽已经坐到首位,只好挨着他落座,拿起筷子道:“都别那么多规矩了,周知府你们也过来坐,一起吃吧,丑奴丑丫,你们和阿释也赶紧的,吃完饭我们要继续开工。”
丑奴拉着丑丫去了另一桌,如今看欧阳释已经没那么讨厌了,还主动给他递筷子,欧阳释也不嫌弃,他敢吗?人家可是王妃的心腹,以后必须客气点,哎,若都能活着,这一趟回去后,王府里就再不是往日光景了。
周知府拱拱手:“那下官就却之不恭了,余治,你也别干站着,既然王妃娘娘都发话了,赶紧过来吧,莫要耽误时间。”
余治先是看看端木家两位,看他们没反对,立即受宠若惊的上桌,他不过是一个城主而已,有生之年居然能和三位皇亲国戚同桌用膳,荣幸啊。
“哟,周知府,你可真用心,都是我爱吃的,而且色香味俱全,不错不错。”吃上一口朝鲜笋,一个字,香,满桌只有三道荤菜,还都在靠近江莫宸那边,自己眼前全是清淡素食,花样繁多,看着就有食欲。
端木凌羽听后,也面含笑意的看看周青石,咽下摆放整齐,点缀着雕花的绿蔬,同样满意之至。
周青石倒没余治那般拘谨,举手投足落落大方,也没因自己一向问心无愧而自视清高,对待几位皇亲进退有度,边吃边笑着摇头:“王妃谬赞了,这哪里是下官的功劳,只是听说王妃娘娘这一路所住驿馆都只喜清谈,便多嘴说了一句,那些百姓一听,都自告奋勇的准备了三百多道各自的绝活,这些都是吕清从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下官也是今日才知道素食有那么多种类。”
“这些都是百姓准备的?”端木佑欣喜的又吃下一块雕刻得特别漂亮的豆腐,又嫩又滑,好吃,第一次有百姓心甘情愿这般待他,自豪感油然而生。
“回义王殿下,原本下官是预备让衙门里的厨子来做,哪知会突然冒出这么多老百姓涌进后厨,都说为感激诸位解救洛城之苦,别的帮不上忙,但今后的每一餐保证不重复花样,下官等人也是沾了各位殿下和娘娘的光,都多吃点,虽都是粗茶淡饭,就全当是老百姓的一片心意,诸位多多担待。”他也想各位恩人顿顿山珍海味,可这洛城长久不下雨,已经弄不出一桌珍贵食材了。
上官楚楚用小碗盛了点鱼汤亲自送到‘丈夫’面前,笑说:“尝尝,感觉味道很鲜美。”
端木佑暧昧的惊呼:“哇,三嫂,你对三哥可真好。”实则憋笑憋得肠子都抽筋了,因为某人跟他说过,都是做戏。
端木凌羽却盯着那汤愣了一瞬,虽然知道并非出自真心,但对于第一次,还是有些感触的,他不是没为她夹过菜,却是不怀好意,转头看看她,正满含期待,便舀起一勺子喝下,点点头:“的确不错。”
“都说我不会骗人了。”乐呵呵的开始自顾自缓慢进食,老妈说过,要想成功的治疗一个病人,首先就要做到让对方完全信任,轻易不要戏弄欺瞒,若一直没点起色的话,竹习岂会甘愿一直履行他的承诺?
江莫宸攥紧筷子,没有再看他们的互动,凌羽是真的变了,按照以前,他不但不会喝,还会弄得对方极其没面子,真的只是在作秀吗?呵呵,骗谁呢?上官楚楚,你太厉害了,竟改变了王府里所有人,一个竹习,一个欧阳释,一个正主。
不还是那个丑陋的女人吗?
另一边,吕清合理安排着另外十位恩人,发现全都上桌了,其中一个却还坐在角落里不肯前来,方才就注意到他了,他自己的同伴过去交谈也是爱搭不理,正端着放着菜的米饭对着他的鹰扒饭。
“小嫂子,张哥这人就那样,他不爱热闹,孤僻惯了。”
“他前妻厉害着呢,老是骂他,成亲数年,变得越来越不爱跟人亲近。”
“其实张哥以前不这样的,都是他前妻给害的。”
☆、第七十七章 都是爷们怕什么
“一个妇道人家,总说自己的丈夫没用,无非是贪慕虚荣罢了,等着看吧,衣锦还乡时,那刁妇不回来纠缠才怪。”
吕清抿抿唇,秀眉紧锁,心生怜悯,二话不说端起一盘红烧肉过去,见鹰忽地看来,眼神锐利,心下虽惊惧,但还是怀着敬仰之情向它点点头,蹲下身子将肉送过去:“张大哥,这个是我亲手做的,你吃点吧,一会还要幸苦你继续帮助全城百姓降雨,麻烦你们了。”
张玄真瞅瞅那盘色泽暗红的肉块,很是无所谓地望向女子,笑笑:“应该的。”将盘子接过,放到一旁,便不再理会。
“它好漂亮,我能摸摸吗?”凑近脸与那黑白两色雄鹰对视,而且好乖巧,都不需要绑着,就那么乖乖站在主人面前:“你知道吗?现在啊你可是我们所有人心中的神鸟,你们救了我们几万个百姓,保住了我们的家园。”见男人不反对就真伸手指去抚摸鸟儿的翅膀。
张玄真刚想阻止,却发现自己的爱宠并未跟从前那般啄人,也是,这么具有亲和力的人,谁又忍心去伤害?
吕清再次看向男人,似乎比她大不了多少,但却显得格外沧桑,脸上有着多处旧伤:“张大哥,你的脸为何布满伤痕?”
“小嫂子,你看看我们,哪个身上没有几道子抓痕?鹰很野的,驯服它们并非易事。”
“就是,以前我的家人总是骂我是百无一用的庸才,这次回去后看他们还能说什么。”
“连上官大人都说要给咱们接风洗尘,活了一辈子,总算扬眉吐气一回。”
吕清轻叹,心里很是不舒服,这一生她没看不起任何人过,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如何生存的权利,比如以前,她很想为百姓们做点什么,于是毅然决然干起了男人的活计,既达成所愿还能糊口,多好的行业?听闻这些训鹰人以前都是靠卖鹰为生,很多人都瞧不起他们,可他们依然坚持着,喜好训鹰,更是糊口的行当,她挺羡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