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且先上朝去,倒要看看上官离那老贼预备怎么击垮本王,今日本王不死,他日定要他上官家满门偿还!”端木凌羽冷厉的大甩衣袖,弯腰踏进华轿,俊美无俦的脸上阴霾森森,上官离,本王就不信我端木家兄弟统统会葬送在你手里,咱们就等着瞧吧。
“王爷……”
“你别管了。”江莫宸拉住欲要上前阻拦的刚毅男子,勉强挤出个微笑:“阿释,我知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太子干下那么多不容原谅的事,皇上都有意替他说情,如今不过是手下伤了上官楚楚,不是没死吗?最多是被训斥管教不严,有所怀疑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惩戒。”
此时可大可小,小了说,阿释被上官离折磨死,大了说,就是被挖出那些不为人知的事,全部被牵连。
一切成败,都要在今日早朝后得知了。
☆、第十一章 向他行大礼
欧阳释生得五大三粗,憨实忠厚,他知道一切祸端因自己一时失手而起,更因他的自以为是造成了无法弥补的结果,听说王爷为了舍不得他而捏断龙鱼佩,深厚情谊不言语表,死,他不怕,严刑逼供更不在意,只担心自己死后,他又少一心腹,王爷,不必不舍,欧阳释能为您而死,永不悔!
阳春三月,帝都城内处处绿茵,杨柳依依,随风而动,官道两旁开满似锦繁花,蝴蝶儿四下翻飞,景色秀丽,却无法抚平人们复杂的心绪。
紫红色雕龙刻凤的大轿乃皇族象征,威风八面,同路的官轿无不恭敬避让,这顶轿子乃三王爷专属,除去太子外,虽然各位王爷都会上朝听政,但能参政议政的唯有这位,可以说两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看似不争权夺利,不贪功,可不知不觉中,人家已经在扶摇直上了。
现太子虽不似前面那位恶贯满盈,也能文能武,可皇家事,瞬息万变,以前还认定前太子能继承大统,还不是说倒就倒?若现任太子再有个差池,那么这位唯一能参政的王爷就是下一任太子,放眼望去,剩下的那些王爷哪个有这位的非凡能力?后宫无人,朝中数一数二的大臣皆不靠拢,居然可以做到能参政的位子上,已经说明此人并非表面那般简单。
赈灾,挂帅出征,剿匪,从无败绩,即使皇上不喜爱这个王爷,单凭他的丰功伟绩,也不得不重用。
所以不管皇帝喜不喜欢,这个王爷也招惹不得。
谁知道那张和善面皮下是否藏着狼子野心?这种人比前太子还可怕,死了都会让你不知原因。
穿过条条宽阔官道,已来到那辽阔巍峨的宫殿外,自轿帘时不时翻飞时的空隙中,端木凌羽已是位温和无害的偏偏俊才,红唇轻扬,眉目略弯,金色龙纹白袍,青丝胸前翻飞,头冠华贵,气质不凡,配上如暖阳浅笑,可谓举世无双,人神共愤。
随着轿子落地,一些站在各家主子轿前的奴仆忍不住悄悄转头窥视,倒不是跟对方一样有什么龙阳之好,单纯的欣赏懂不懂?任何美丽的东西都有牵引人们视线的本领,不需任何原因。
不多时,神采飞扬的男子优雅跨步走出,笑得格外邪肆,举手投足不失皇家风范,大气,高雅,看似挺平易近人的模样,实则那双眼不屑扫向众人片刻,就那么旁若无人的阔步走进宫门,那不愿与人客套寒暄的态度表明其高贵尊严,也有避嫌之意。
以前三王爷并不是这样,看到同朝为官的大臣们,还会笑着打声招呼,自上官大人驳了他敬酒示好之意后,就再也不曾跟谁主动开过口了,一副‘尔等不屑,本王亦更不屑!’
“见过定远王!”
“三王爷越加风度翩翩了!”
“三王爷安好!”
一尘不染,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男人态度倨傲地穿过一个又一个弯腰行礼的大小官员,目不斜视,正步前行。
得不到端木凌羽的回应,甚至连眼睛都没瞟过来,大臣们也不气恼,甚至习以为常,反正该有的礼仪大伙都做了,总不会有被挑理的一天,当然很大一部分都只是表示一下对皇族的敬重,并非真心,自前太子被废后,众皇子都认为自己也是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于是背着皇帝拉帮结派,所以基本个个有主。
如今见着了问声好,往后哪天见着了不定怎么挖苦唾骂非除之而后快不可呢。
端木凌羽岂不知他们那些花花肠子?对于这一类人,他向来不屑去虚与委蛇,虽心中不喜,却也不正面给予难看,成者为王败者寇,待登上大宝,自然都会心悦臣服,归顺一心,不服从者,他有的是办法对付。
至于给上官离敬酒,纯属误会,连好友们都以为他是想拉拢此人,他岂会不懂有些人根本就无法笼络,除之方为上策,愿意误会就误会去吧,他也懒得多做解释。
忽见一道金黄身影在数人拥簇下自身边越过,留下一声鄙夷哧哼,端木凌羽没事人一样充耳不闻,笑意不减,只是凤眸低垂时,一抹几乎难以压抑的狠厉稍纵即逝。
“定远王,可否留步听下官一言?”
浑厚硬朗的声音拉住了端木凌羽的脚步,宽大袖袍中,铁拳已紧,剑眉微蹙,也只是一瞬间,很快便扬唇转向唤住自己的人,略微不解的问:“是上官大人啊,你有何事?”
上官离好似料到对方会对他和颜悦色一样,自青年为他敬酒一事后,私下从不攀谈,朝堂上更是屡次推翻他提出的诸多意见,按理说该气愤难当,却能如此和善,说他心胸宽广不计前嫌?呵呵,或许别人会信,他不信,皇上亦不会信,虚伪面皮,表里不一,虽然没查出他曾跟前太子作奸犯科的证据,即便没有这事,可此人绝非善类。
甚至是几位皇子中隐藏最深的一位,从容和善吗?殊不知皇上最反感他这一点,当然,身为臣子,他无权对皇子们品头论足,有时候甚至还能理解一二,出生皇家,都有着各自的无奈。
当初皇上命他私下追查端木凌羽,几年了,竟没半点进展,可越是滴水不漏就说明越有问题,一直懊悔着辜负了圣上的期望,不成想就是这个人,前几天竟救他爱女一命,若不是他,估计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他上官离向来恩怨分明,在没找到罪证前,这个人始终都是他的恩人。
不过哪天找到了,他也不会徇私,天大地大,君王与百姓最大,希望此人是真没作奸犯科吧。
叠交双手,弯腰行大礼:“前些日,多谢王爷出手相救,如今小女已无性命之忧。”
随着上官离向端木凌羽弯下腰身,周遭无数人惊诧却步,就连即将入殿的太子端木宇飞都缓缓回头,顿时收紧眉头,眼底毒光烁烁,令本就不太端正的脸庞颇为狰狞,没有多看,冷哼一声便入殿去了。
☆、第十二章 文武不合
倒是那些誓死效忠太子人大臣们陷入了沉思,视线离不开百步阶梯中惊人的一幕,不仅行礼,还是折腰大礼,因皇上格外宠幸,又不太会做人,更不谄媚,这个上官离从不会跟人行弯腰礼,面对皇上与皇后,都是跪拜礼,对待一品官员时,最多略微作揖就会径自站起,傲慢无礼,目中无人。
听闻前不久定远王派人下水救了他女儿,看来并非空穴来风,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怎么就碰不上呢?
估计这从不参与皇位争夺的上官离,也要来趟浑水了,那,绝对是个强敌。
就不知这件事后,皇上是否还会如往昔般信任于他,天子之心,难以揣度。
骄阳高挂,替春日送来适度温意,清风徐徐,吹得老人衣袂翻飞,但在青年没发话之前,并没要起身的趁势,就那么弯着老腰静静等待,对此也无多余想法,只要女儿平安,别说行礼,就是要他老命都行,小时候那孩子经常趁他睡着时揪着他的鞭子荡秋千,他也是忍痛放任,就知这个女儿对他来说多么重要了。
没立刻搀扶,不是端木凌羽端架子,而是始料未及,完全不在预想之内,英眉轻动,伸出一手将人拉起,不在意地笑笑:“上官大人这是作甚?不过乃举手之劳,何需行此大礼?上官小姐能平安无事,那也不枉本王一番心思,恭喜大人。”
上官离老当益壮,足足五十度弯腰半响,起身后,依旧精神抖擞,感激地点点头:“还是要谢谢王爷伸出援手,他日微臣定备上厚礼,登门拜谢!”
“呵呵,上官大人客气了,登门拜谢倒不必,若上官大人实在执着于此,那就赐本王一副你的丹青墨宝,如何?”笑意盈盈地扬扬眉毛。
上官离微愣,凝视着前方青年的笑脸考量,是怕他到府上看出些什么端倪吧?丹青墨宝?他又不擅长此道,皇上都说他之画作难登大雅之堂,善于舞文弄墨的知名画家那么多,岂会看得上他那拙劣手法?本就是刑部出身,最先想到的是这人想要他的亲笔签字,外带印鉴,伺机陷害。
莫不是已经知晓皇上秘密派他追查他一事?
若是这样的话,他又何必救女儿一命?心思如此深沉,实难猜测,当然,他也不是任人摆弄的愚昧者,继续点头:“这有何难?不日便命人送往贵府,时候不早了,入殿吧!”言罢,换上严肃谨慎神色,摸着胡须就率先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