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三间破房遮风挡雨都是好的,要不是为了抵挡时不时过来骚扰她的老癞子,只怕连门窗都不会装了。
沈瑶站在这破破烂烂的院子里,突然很想扇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谁说日子好过的?日子一点儿也不好过!
院子里干净得很,没有杂草没有石头,却特么地连个能用的工具都没有。
唯一勉强矗立着的厨房更是四面透风,灶台上也干净地看不到一点儿油腥,也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开火做过饭了。
不过,放在一边的小炉子倒是干净得很,炉子上还放着一个熏黑了半截身子的罐子。
那罐子里散发着浓郁的药香,不用问也知道,这是陈氏给儿子日常熬药用的,怪不得这么干净。
只是,药罐子日日用,灶台却常年不动,这日子过得也太过心酸了吧!
沈瑶摇摇头回到了堂屋里,既然暂且还离不开这幸福村,那就先在这里落个脚好了。
不过有件事还是要跟陈氏说清楚比较好。
送走了孟向东两人,陈氏便重新回到西屋,抱着一个小包袱呆呆地坐在炕头上,听到沈瑶叫她也没有反应。
沈瑶微微蹙眉,瞄了瞄她手里的包袱,有双鞋子,还有件叠的整整齐齐的青布衣裳,想来,应该是她刚死不久的儿子的东西了。
原来是在想念儿子。
沈瑶垂眸,突然知道怎么劝她了。
咳咳。
清了清嗓子,沈瑶倚在门口瞄着陈氏:“那孟向东对你们家一直都挺好的吗?”
陈氏一动不动,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
沈瑶耸耸肩:“就知道你不说话。算了,本姑娘念在你刚死了儿子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呢,鉴于你冤枉了我,我有些话必须要告诉你。”
掰着手指头,沈瑶一本正经地说道:“孟向东就算把你逼死也非得跟你要那二十七两银子,可是,为什么我一说起你儿子的病,他就主动免了那十五两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陈氏眼皮子动了动,却嘲讽一嗤:“有什么奇怪的,向西是他亲堂弟……”
“呦!亲堂弟啊,那你儿子病入膏肓的时候,他来看过吗?给你儿子买药请大夫了吗?”
沈瑶真想用刀子把陈氏的脑袋瓜子削开,她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吗?这么明显的猫腻都看不出来。
陈氏脸色变了变,虽然这小灾星说话不好听,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的确是真的。
孟向东是孟家长子嫡孙,又在镇上念书,眼高于顶,怎会跟他们这个穷困潦倒的家亲近?
就连每年年底过来送银子,也是远远地扔到地上扭头就走,甚至连句话都不想跟他们说。
难道,真的像小灾星说的那样,这孟向东做了什么亏心事?
见她不开口了,沈瑶知道这疯婆娘听进去了,又道:“我嫁来你们家时,听接亲的人说,你儿子小时候还是挺好的,后来一直吃不饱穿不暖才病了这么多年。如果,孟家有人照顾你们的话,或许,你儿子就不会死了吧……”
果然,一说起儿子,陈氏灰败的眼睛立即放起了光。
自己儿子的情况她最是清楚,丈夫死之前向西也是个健康活泼的孩子。
就在丈夫死去那年的冬天,家中又冷又凉,儿子染了风寒,既没有银子治病,又没有足够温暖的被褥,最后,才会一发不可收拾转为了痨病。
虽然拖了十多年,不过最后还是没能躲过去,在大婚当日就撒手人寰了。
如果当初孟家没有袖手旁观,没有不理会他们,没有不给他们银子,或许,儿子就不会落得这么个凄惨的下场了。
把她儿子逼死了,现在孟家那些人又来逼她了,他们,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我男人也是孟家的儿子,就算他死了,向西也是孟家的亲孙子。他们,就这么不闻不问,良心何安!”
陈氏突然低声怒吼了一句,差点儿把沈瑶惊得跌倒在地。
望着陈氏怒火中烧的眼睛,沈瑶暗暗点头:“所以啊,你儿子到底是被你我克死的,还是被别人逼死的,现在都不清楚呢!你儿子死得不明不白,你这个当娘的,就算陪着儿子死了,也没脸去见他吧?”
的确没脸去!
陈氏沉默了,心中的求生**像遇到风的火苗一般蹭蹭地燃烧起来。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没有什么是比欺负了自己孩儿更让她愤怒伤心的了。
端是看陈氏的眼神,沈瑶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将陈氏心中的怒火统统转移到了孟家的身上。
听起来似乎有些冤枉了孟家,但沈瑶一点儿也不觉得愧疚,孟向东绝对有问题,而孟家也不是个好的,谁家的祖父祖母会不管儿子的妻子孩子?
搞定了陈氏,沈瑶的心就踏实多了,这下她也不用担心陈氏会突然在背后给她一闷棍了,要是真的给,也只会去揍孟家人。
步伐轻快地来到堂屋,沈瑶拍了拍碍眼的棺材,眼珠子一转,扯开嗓子喊了一声:“我说疯婆子,这棺材还给你留着吗?”
哗啦一声,陈氏甩着帘子就出来了,发狠一般叫道:“留着,留给那些黑心肝儿的人用!”
得!
这是真的不再想着去寻死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棺材也真够重的,她一个浑身肥肉却没点儿力气的“弱女子”还真不好搬动。
正要发愁,陈氏已经沉着脸走到另一头儿,两手抱住棺材,紧紧盯着沈瑶。
这是,要干啥?
沈瑶一愣,就听陈氏道:“你搬那边。”
好吧,两个女人一起搬棺材,还真有些诡异。
不过不得不承认,别看陈氏瘦瘦弱弱的,力气倒是不小,竟然比沈瑶这个胖子还要强壮。
想必也是这么多年辛苦劳作的结果了。
“放在这里,合适吗?”
望着正对着大门的棺材,沈瑶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他们家虽然破败,但是院子不小,哪儿还放不开一个棺材?偏偏陈氏非要把棺材放在正对着大门的地方,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晦气吗?
陈氏拍了拍手,回屋又把之前给沈瑶预备的草席子拎了出来,同样扔到了大门口。
“他们害了我儿子,我就是要让他们堵心!”
好吧,你赢了!
沈瑶撇撇嘴,顺手从怀里拿出了一块儿硬邦邦的点心啃了起来。
忙活了一早上,她早就饿了。
只是,陈氏看着自己的眼神,怎么有点儿不对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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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的婆婆,可不是个弱女子哦,早晚会是个打架斗殴的女中豪杰滴~
012、死人的东西
沈瑶咽了咽口水,将已经啃了一口的点心送到了陈氏面前。
“你想吃?最后一个了,给你吧!”
陈氏抽了抽嘴角:“你都,吃完了?你知道这东西,能吃吗你就吃?”
什么意思?难道这点心有毒?
沈瑶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对啊,要是有毒,昨天晚上就该毒发身亡了啊!
这女人肯定是看她一个人吃独食不高兴了,才故意这样说的。
沈瑶撇撇嘴,抽回手来,嘎嘣啃了一口,故意很大声地吧唧吧唧嚼着:“怎么,看不惯我吃你家东西故意吓唬我?我告诉你,姑奶奶我什么都不怕,就算是有毒也绝对毒不死我!”
“那要是,死人的东西,你怕不怕?”
噗!
陈氏的话刚说完,沈瑶便啪地一声吐出了嘴里未来得及嚼烂的点心。
“你说什么?这,这是死人吃的东西?你,你别吓唬我!”
陈氏懒懒地看了她一眼,一边往回走,一边慢悠悠说道:“这东西是不是在桌子上拿的?你就没看到,这点心旁边还有个灵位吗?”
灵位?
昨晚上惊心动魄地,又那么黑,她哪里看得到什么灵位?
沉思间,沈瑶已经快步追上陈氏,随她来到自己昨晚睡了一宿的东屋。
天色大亮,房间里的摆设也看得一清二楚了。一个土炕,一个桌子,因为她昨晚推动桌子挡门,所以桌上的东西此时已经东倒西歪。
不过,沈瑶的目光还是第一眼就锁定在那黑色的肃穆的灵位上。
“吾儿孟向西之位”。
居然,真的是给死人吃的!
呕,呕!
沈瑶一把扔了手里的点心,扶着墙壁就开始抠自己的嗓子眼儿。
她混帝都的时候什么东西没吃过,但是祭奠死人的供品,还是头一次啊!不知道会不会穿肠烂肚,会不会打扰了地下的人?
“大哥,大叔,大爷!我不是故意要跟您抢口粮的,我是真的没有注意到您啊,您可千万不要怪罪我!我,我这就给您准备最好吃的饭菜,求求您了,不要来找我啊!不要来找我!”
沈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那灵位便念念有词起来,看得陈氏哭笑不得。
这丫头原来也没那么厉害啊,只是一句话就把她吓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