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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科 (坤极)



曲文海湿了后背,在各方的注目中站起身。

“可还有事要奏?”

又被曲文海提了豫王就藩一事,谁现在还敢去触霉头,手中捏着奏折的现在也是不敢递上去,这曲大人奏折上到底写了什么,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打探清楚。

朝会彻底散去,曲文海刚出了便殿就被钱疏本唤住,他从袖笼中摸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两人再是一句话都不言各自去当差。

曲文海的折子景帝下了朝就做了批复,说是批复也不过意思一下。

曲文海引经据典洋洋洒洒写了数页,又详尽分析皇子同皇太子间在程式上的不同,最终将关注点落在景帝只是想为皇儿加冠一事上。

他挠到了景帝的痒痒肉,景帝也懒得再收那些酸腐的奏折,钱疏本还没到内阁,景帝批复后的奏折就已是送来。

各方的探子不着痕迹将奏折内容抄了回去,不到晌午就已是满朝皆知。

紫禁城中这一番变故曲清言自是不知,但到了下午看着又出现在曲府韩太医,曲清言挑眉一笑。

这位豫王殿下倒是有趣的紧。

“韩太医,许久不见。”

韩太医手抚着胡须,也是笑眯眯的回道:“却是许久不见,曲姑娘的病例稍有些复杂,老夫定计划倒是用了些时日。”

“小子先行谢过韩太医。”

韩太医摆了摆手,“曲姑娘不必谢老夫,殿下冠礼后就要就藩,以后无召不得入京。老夫届时也要同殿下一道去封地,曲姑娘体内寒气中,若要根治总要一年半载,老夫却是帮不上太大忙。”

曲清言面上的笑稍稍一滞,她倒是忘了朱瑾睿这位皇子再如何得景帝的欢心,也不能让景帝为了他一再的坏规矩。

“小子倒是不贪心不求根治,但求每月那几日不要疼痛难忍是,让旁人心生疑窦。”

韩太医好笑的看她一眼,已是从诊箱中取出银针:“老夫年岁大了说话就有些慢吞吞,倒是让曲姑娘心急了。老夫已是同师弟交代下去,待老夫走后,师弟会每隔半月上门一次为姑娘诊治。

“师弟的医术不逊于老夫,曲姑娘放心就是了。”

他这番话倒是叫曲清言微微羞赧,她其实一直有些想不通这韩太医为何对她如此照顾。

似是能猜出曲清言的心思,韩太医隔着中衣,稳准的将银针刺入她小腹上的几处穴位后,才有慢悠悠的说道:“曲姑娘不用觉承了老夫的情,老夫也不过是按殿下的交代来府上为曲姑娘诊治,曲姑娘若是有心就登府向殿下道谢便是。”

直接同朱瑾睿道谢……曲清言只一想到他那张冰块一般的脸就一百个不情愿。

谁没事愿意热脸去贴冷屁股,更何况那位豫王殿下还是位资深蛇精病。

韩太医将曲清言的纠结看在眼里,倒也不再言语,时辰一到收了针留了房子和注意事项,便告辞离去。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银针收走半个时辰后,曲清言依旧觉小腹微微泛凉,似是依旧有寒气徘徊在那几个穴位旁。

一连几日,韩太医都到曲府来为曲清言施针,韩太医来的频繁落在府中下人的眼里就以为曲清言同田氏一般都得了要命的急症。

各种传言流传开,一路传到春风得意的曲文海耳中。

他坐在太师椅中细细端详着曲清言过于白皙的一张脸,这孙儿除了面容肤色都太多细腻白皙外,面上倒是不见病容。

“清言,韩太医这几日在你院中都是在为你诊治?”

这位孙儿难不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目光隐晦的往她的下半身落,翻过年这孩子就要十七,不说他曲清闻在这个年纪房中都有了两个通风丫头,这孩子怎么从没提过这些事?

曲清言被曲文海的打量激出通身的鸡皮疙瘩,这老家伙的眼神怎么突然如此龌龊!

“是清言身子稍有些偏弱,父亲离世时居丧的头年在坟前又受了不少寒气,阴阳相冲,韩太医说若不及时诊治以后没准会得急症。”

阴阳相冲?

曲文海那猥琐的目光又不自觉的向下落,果然是不行,所以才一直没那方面的念头……

马上十七岁,这病倒也该赶紧医治,不然日后影响了娶亲,传到外面怕就不太好听。

“有什么需要就交代下去,只不要耽搁了温书。”

☆、第一百零三章 近年关豫王就藩(二合一)

豫王就藩一事,莫名的就被曲文海带了节奏。

他只字不提豫王封地一事,也不提他就藩后可以发展亲兵抵御鞑子一事。

他只无耻的从父子关系上看似罗列了各种道理,实则全是废话的写了好几页。

要说他在这份奏折是在表明立场,要站在豫王一派又看似不像,朱瑾睿常年不在京城,这京中是否有被他拉拢的文官都不一定。

可若说这奏折不带任何立场,明显是让朱瑾睿得了好处,曲文海最满意的一点就在这里。

这份人情不管豫王如何做想他都已是还清,又把自己摘得干净,曲文海这些时日只觉走路都带风,格外佩服自己的睿智。

不论朝臣和太子一派如何做想,都挡不住冠礼这日的到来。

十一月十六,设幕次于文华殿东序,设节案、香案、冠席、醴席、盥洗、司尊所等,具如仪。内侍张帏幄,陈袍服、皮弁服、衮服、圭带、舄、翼善冠、皮弁、九旒冕。

朱瑾睿早在十一月初就入宫,由礼部官员每日入宫颂讲仪式过程及要点。

十一月十七,天光熹微,景帝御奉天殿传制,遣官持节。豫王朱瑾睿迎于文华殿外,捧入,置于案,退。

朱瑾睿有条不紊的按照礼部官引导,将旨放于香案前,乐作。

朱瑾钰年十五行冠礼,他当日所行程式与现下没有丝毫出入,他看着內侍捧翼善冠,听着宾祝唱:“吉月令辰,乃加元服。懋敬是承,永介景福。”恍惚中总觉此时在殿中加冠之人他自己。

加冠程式复杂,步骤极多,易服,加冠,再易服,再加冠,至易皮弁服舄出,启复坐,行三加冠礼,內侍奉冕旒,宾祝:“章服咸加,饬敬有虔,永固皇图,于千万年。”

冠闭,入幄,易衮服出,启复坐,行醮礼。

曲文海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一整日都在跪唱中度过,待他双腿酸软的出了宫门上了马车,已是想不起这一日到底经历了什么!

豫王离京就藩的时间定在十一月二十一,景帝原本是想留他在京过了春节再行就藩,但西北战事已起,朱瑾睿在冠礼结束的第二日就亲自请旨出征。

太子朱瑾钰自曲文海那一纸奏折后就变得有些沉默,再不插手与豫王相关的任何事。

知道他要启程就藩,也只是将人叫到宫中,兄弟二人对坐静默。

他们同为聂皇后所出,过多的防备和试探不止让景帝起疑也让朝臣耻笑。

“四弟,做个逍遥王爷不好吗?”

“西北需要我。”

朱瑾睿只说了西北没说大明,他用这样的方式表明自己的立场,至于朱瑾钰如何做想,已不是他能管。

不论曲清言是否情愿,十九那日她被曲文海带着,连同曲清闻一道登豫王府道谢。

曲文海将人情还清,又可以安心的做他只一心忠君的大臣,心中别提有多舒坦,再次坐进曾让他倍感渺小的厅堂,他已是没了当初的心境。

祖孙三人落座,就有內侍上茶,只等了盏茶时间依旧不见朱瑾睿的身影。

堂外匆匆走进一人,到曲清言身前行了一礼:“曲四公子,韩太医命小的带话给您,他临行前不放心您的身子,想让您去他院里,再复诊一次。”

韩太医前两日不是刚去了曲府给她复诊过?

曲清言疑惑着起身,在曲文海‘鼓励’的目光中满头黑线的行了出去。

这个祖父最近怎么总是用这种目光看着她……

她确实……不行啊……

內侍带着她一路向后院行去,转过两条小路曲清言不由得一挑眉梢,若是她没记错,绕过右手边的院子再向后行去就是她之前住过的地方。

这个朱瑾睿搞什么鬼!

院中高大的银杏树树叶早已落光,只余挺拔笔直的树干迎着冷风坚韧向上舒展。

她之前被留豫王府的那几日,无事时就喜欢坐在树下认真的发呆。

“曲公子,主子在房里等你。”

內侍站在廊檐下,一打帘子一阵热浪铺面袭来,曲清言深吸口气抿唇走了进去。

“臣曲清言见过王爷。”

“过来坐。”

满室暖意依旧敌不过这不带丝毫温度的三个字,曲清言周身一冷直起身就见他身前的桌上摆着……午膳。

这是叫她陪吃?

她当初一直以为留她暂住的院子是朱瑾睿的别院,现在才知她入府那日走的是豫王府的后门。

她被留那几日,朱瑾睿只要在府中用膳就会将她叫去,也不吩咐什么只让她吃到撑,然后再被內侍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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