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吃晚饭的时候,院子里已经都清理干净了,槐花婶子他们都回去吃饭去了。
林娇杏也带着俩孩子回家了。
此时,老院的院子里,何氏一家围着一张小桌坐在院子里,正在吃晚饭,看到林娇杏回来了,何氏哼了一声,然后便自顾自的吃饭去了。
方庆梅想要站起来招呼一声,何氏却大声呵斥了她一声,方庆梅有些歉然地看了看林娇杏,然后又坐下了。
林娇杏往西屋看了看,估计孙氏两口子在屋子里吃,因为她都已经听到了方有田吃饭时嘴吧唧吧唧的声音。
林娇杏明白了,已经分了家了,所以这两家人都不会再做他们的饭了。
不做就不做,离了他们,饿不死!
林娇杏叫庆林和庆海去灶房烧火,然后她拿了分给她的小半袋玉米面去了灶饭。
分家的时候,何氏就给了她这么一点玉米面,除了玉米面,还有两小袋黑乎乎的面,也不知道是啥面。
除了这些,便啥也没有了。
当时方有田还跟她吵,可何氏一口咬定,家里就这么一点口粮了。
平日里,这个家都是何氏在经管,她说多少就是多少,方有田就是气也拿她没辙。
林娇杏却是不在乎的,等家里安顿好了,她立马就买些白面回来,这些杂粮面,她实在是吃够了。
林娇杏贴了几个玉米饼子,又烧了一锅玉米面汤,就着一点咸菜,三个人把这顿饭给打发了过去。
因为想着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林娇杏心里是说不出的舒坦,这一夜,她睡的格外香甜。
第二天一早林娇杏就起来了,把昨天没吃完的玉米饼子热了热,然后又烧了一锅水,跟两个孩子凑和着吃了早饭。
吃过早饭,庆海去念书,林娇杏带着庆海去了砖窑场,方景他们不知道啥时候上的山,林娇杏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把茅草割回来了,正在往屋顶上铺。
林娇杏插不上手,只能跟庆海继续捡地上的小砖头。
几个人正忙活的时候,孙氏来了,她怯生生地走到林娇杏跟前,小声的喊了一声“娘。”
林娇杏起起身子,“你咋来了?”
孙氏脸上有些羞愧,“昨儿个我就该来帮忙的,可庆林他二伯。。。。。”
“你别说了,我都知道。”
肯定是方有田不叫她来啊。
孙氏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留意她,便从怀里拿了一个布包,布包鼓鼓的,也不知道里面裹的是啥。
“娘,我看你们今儿个早上就吃了几个剩饼子,怕一会儿俩孩子饿,就拿了两个菜饼过来。”
林娇杏接过了布包,叹了一口气,“你自己都快要吃不上饭了,难为你还记着俩孩子。”
“我能吃上饭,娘你不用操心我。”
“以前吧,有你大哥在那儿撑着,咋说你还能有口饭吃,如今分开单过了,你想过往后的日子咋过没有?你不要去指望庆田,他是不会养你的,你只能指望你自己。”
孙氏眼圈一红,“过会儿我就回娘家一趟,我娘家有个本家大嫂在镇上一家绣庄里做绣娘,我看能不能叫她帮我拿点绣活。我绣功不好,只能绣些小件,多少也能落个钱,应该能养活住我们两个。”
以前她是忙,家里地里的活都压到她一个人身上,她就是想接绣活来做,她也没那个时间。
现在分了家,需要她干的活少了点,她就有时间接绣活了,要不然,他俩吃饭都是个问题。
林娇杏本来想说你养活你自己就行了,你还养活那个游手好闲的王八蛋干啥?
可林娇杏也知道,就算是方有田再不正经干,在孙氏的心里,方有田也是她的天,就是叫她养着他,她也心甘情愿。
这古代女人,还真是可悲啊。
林娇杏暗暗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这边除了修屋子,其他也没啥活了,你想去你娘家,就赶紧去,早去早回,省得庆林二伯又找你麻烦。”
孙氏抬头,见这边也确实没啥她能干得了的活了,便答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林娇杏终是忍不住又叫住了她,“我跟你说啊,虽说你嫁给了方有田,可你没有卖给他,你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奴才,以后他要是再无缘无故的打你,你也不要让他,有些人,就是爱欺软怕硬,你在他跟前挺起腰杆硬上一两回,他就不敢再动你了。”
孙氏被林娇杏说得有些难受,低声应了一声,然后便快步走了。
林娇杏又是一声叹息:说了也是白说啊。
方景他们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就把屋子给整饬好了,为方便林娇杏生活,还在屋子东侧搭了个草棚子做灶房,又在屋后搭了个茅厕,最后又帮林娇杏把老院的两张床给拉了过来。
大件拉了过来,槐花婶子和小刘氏帮着林娇杏又把剩下的零碎东西给搬了过来,至此,林娇杏总算有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家了。
林娇杏回到老院,趁着四下无人,把藏在猪圈那儿的钱拿了出来,然后又把自己和两个孩子名下的屋子都锁了,晃着钥匙走了出去。
刚出月洞门,跟从外面回来的何氏撞个正着,林娇杏斜了她一眼,故意更大声晃着手里的钥匙,钥匙被晃得哗哗直响。
何氏直直地看着她手里的那串钥匙,那眼神,象是恨不得扑上去把钥匙从林娇杏手上夺下来。
林娇杏哧的一声笑,成心想要气一气何氏,“庆山他娘,每月初一,别忘了去给我送养老钱啊。”
何氏朝着林娇杏啐了一口,然后故作一脸不屑地昂头走了。
林娇杏朝着何氏的背影做了个得意的鬼脸:哼,气死你。
林娇杏到砖窑场的时候,看到苏涵带着庆林和庆海蹲在院子的东南角,不知在忙活什么。
林娇杏老远便招呼了一声,“苏先生来了。”
苏涵站了起来,还没答话,庆海已是朝着林娇杏跑了过来,高兴地跟林娇杏说道,“阿奶,苏先生从他家里挖了一棵葡萄树过来。”
林娇杏走到院子里一看,果不其然,一棵两尺来高的葡萄树已被种在了那儿。
“苏先生,您费心了。”
正文 第七十章苏涵的贺礼坐牛车
苏涵笑道,“你们搬了新家,我也没啥能拿得出的东西以贺你们乔迁之喜,听庆海说你想要种一棵葡萄树,正好我家里有一棵葡萄苗,便给你拿了过来,这棵苗是我从母株上压条长出来的,现在还有点小,林姑娘你别嫌弃就好。”
林娇杏心里一阵温暖,“我怎么会嫌弃,高兴还来不及呢。”
林娇杏说完,看了看院子里扔着的两把快要散架的凳子,不好意思道,“苏先生,真对不住,家里简陋,连个能坐的凳子都没有。”
“已经晌午了,我还要回去做晌午饭,林姑娘,咱两家以后就是邻居了,以后有了啥粗活,你喊我一声就行了。”
“我可是个寡妇,你来帮我干活,就不怕村里人说你闲话?”
苏涵听了,略怔了一下,然后温和地笑了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
林娇杏也笑了,“苏先生真是开明,那我们就先谢谢苏先生了。”
苏涵走后,林娇杏把家里的那点玉米面全贴了饼子,然后又用那些黑面擀了点面片,做了三碗面片汤,丢了一把在周围挖的几棵野菜,晌午饭就打发过去了。
下午,林娇杏没有去镇上,因为从老院搬过来的东西,怎么着也得收拾收拾。
林娇杏带着庆林在家里收拾了一下午,这个家总算是有模有样了。
晚饭吃的是晌午剩下的玉米饼子。
至此,林娇杏已经把分给她的那点玉米面吃了个精光。
没办法,这些杂粮面,也就玉米面的口感还勉强说得过去。
不过吃光了也没关系,明儿个卖了绢花,正好在镇上逛一逛,然后买些白面和日常用品回来。
这天夜里,三人睡在了新家。
最高兴的是庆海,就跟一只挣脱了束缚的小狗似的,别提有多兴奋了,一直跟林娇杏说话。
林娇杏累了一天,上下眼皮只打架,庆海却依然兴奋地说个不停,最后庆林趴在他耳朵上,也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庆海才闭了嘴,乖乖地睡觉了。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等到庆林去学堂念书后,林娇杏准备和庆林一起去镇上。
不过去镇上之前,林娇杏先去了村东头的黄石梁家。
黄石梁家有一头大黄牛,农忙的时候下地干活,农闲的时候他就套上车,载人去镇上。
当然了,这牛车也不是白坐的,一个人要收5文钱的坐车费。
方家屯离彰德镇近,节俭的人家都不舍得坐,可总有一些人爱享受,宁愿花上几文钱坐牛车去镇上,也不愿受那徒步之苦。
要是在镇子上买了啥重物,自己扛不回来,那就必须得坐牛车回来了。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黄石梁的牛车在村子里,还是很受欢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