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竟无法动弹,凉亭里那抹明艳的黄色,那抹优雅恬静的淡紫色,是福临和董鄂容玥。多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无论是气质,还是才学,两人站在一起说不出的合拍。
“哈哈哈,你自谦了,那日吟诗作对你真是出人意料,你若不是才女,这温李二人怕也是羞于以才女自居吧!”福临的心情很好,他对董鄂氏是如此的欣赏。他们之间像是无话不谈,从温道韫到李清照,从陶渊明到秦观。我回想着福临与我一起的场景,我喋喋不休得说着没营养的话,他安安静静得听,他何曾在我面前展露过这样的侃侃而谈的一面。
一盏茶的时间,他们的笑声令我麻木,这一日终于来了,他终于发现了董鄂氏的美好,他们是否相见恨晚?
亭中的气氛已经多了层暧昧,虽然隔得老远,可是董鄂氏含情脉脉的眸子落在福临的身上,而福临没有闪躲。
“皇上,前日是我越矩了,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我只是想留在您身边,我…”说着董鄂氏的脸已经红云漫天,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为何,为何将我留了下来。”
董鄂氏深情的眸子痴痴得看着福临,无怨无悔,情深似海。
我竟然笑了,她说得很好,再多么动情,听着那番话,福临一定会想到第一个对他这样说的是谁。
福临的眼眸闪过挣扎,他的笑容一滞,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董鄂氏没有等到她想要的回答,她看着远处的湖面说道:“皇上你看,今日的湖水可是像极了刘禹锡的那句,湖光秋月两相知,潭面无风镜未磨。”
天色已近黄昏,天的那边竟真的已有月亮冒出了头。
董鄂氏性情温婉、善解人意,与她相处是惬意的,时间在平和中流逝,福临恢复了方才的谈笑风生。
嫣然将手搭在了我的肩头,我冲着她笑道:“若是就这么走了,我是不是太仁慈善良了。”
嫣然的眼中有了些担忧:“你想如何?”
“回去啊,我记得沿路的堤岸上有一块湿泥,踩下去的话应该会陷入湖中吧!”我说着觉得自己已经是疯狂到无药可救了,可是我如何能甘心拱手相让。我不会想要害她,不代表我不能伤害自己。
“你…”嫣然怔怔得看着我,不晓得在她的眼中如今我是如何得疯狂。
“我要让她知晓,只要我出现她就什么都不是。”我掩下了自己的苦涩,我现在的痛苦无论如何也得让她加倍体会,她是好人,可惜是我的敌人。
我与嫣然沿路返回,我踏在石板路下的泥泞一路前行,何为不作死不会死,何为自讨苦吃,当我陷在那湿软的的泥土中,整个人翻入了湖中,湖边泥土的气息令我作呕。我是会点游泳的,应试的那种,可是一入水,无穷无尽的水从我的鼻子灌了进来,鼻中的的酸痛,难耐,和湖水里**的落叶气味令我几乎无力扑腾。
透过隐隐约约的湖水,嫣然的脸色煞白,她淡漠的神色已经被焦急所取代,她一边喊着一边脱了外衣拧成了绳子向我丢过来。
我抓着岸边湿滑的野草,草很锋利湿滑,手渐渐得抓不住,划破肉的刺痛感在强烈的求生**下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儿和刺眼的红色,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下玩大了。
我尽力得踩着水在湖中沉浮,岸边一抹明黄色飞奔而来,在我勉强接住嫣然丢出的绳子时,身体已经被福临圈住,他让嫣然将绳子缠在了树上,他拉着绳子将我拖上了岸。
我的意识是清醒的,我不断得从肺中咳出水来,鼻尖无法心容的酸胀难受占据着我所有的感觉。直到手中的疼痛渐渐清晰,心中的情感酝酿完成,我才停住了咳嗽。
我抬眼将苦涩埋在眼底故作轻松得说道:“我果然是多灾多难体质,好端端走着也能跌进湖里,连累皇上了。”
嫣然扯了裙摆,撕成了一条条的布,缠在了我的手上,无奈,伤口太深太大,鲜血汩汩而出,一条条碎步被鲜血染得通红。嫣然不厌其烦得一层一层包扎着,我的手肿成了熊抓才见不到血迹。
福临看了眼我陷入的那块泥地,看着一路深浅不一的脚印,事实如何他应该是能想明白的。
他漆黑的眸子中仿佛翻涌着惊涛骇浪,他将我圈在怀中,紧得我无法呼吸。
“皇上,发生何事了!”就在此时董鄂氏气喘吁吁得赶到了,她脚步落定时尾音也将将收住。她看着我和福临呆楞在当场。
福临的手臂一僵,在他漆黑一片的眸子中我看到了害怕和不安。在他想要开口解释前,我慌乱得垂下了眼睑,用并不浓密的睫毛遮住了我的悲哀,我尽量淡然得说道:“原来皇上正与小主一处,是我叨扰了。”
酸,很酸,加上嘴里湖水挟带的腐酸味儿我几欲呕吐。
“事出有因,你莫要多想。”福临的声音温柔如羽毛,解释却是苍白无力的。
福临没有对董鄂氏说一个字,他抱起我回了乾清宫,我倚在他的胸前,这次我留住了他,用计更是用情,下次呢?
第二百四十章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湖水很冷,冰冷湿透的衣服加上傍晚的夜风,令我忍不住打了寒颤,福临抱着我脚步越来越快,嫣然一路小跑勉强能跟上。
我头痛欲裂整个人像是浸在了冰水中,我紧紧得抱着福临,用尽力气抱着他,这样就能离他的心近一点了,他就不会跑偏儿了吧。
“马上到了,朕不会让你有事。”福临的衣服也是湿的,可是他的汗水却一滴滴落在我的身上。
秋末的夜总是暗得特别快,方才还是明亮的,到了赏心阁已经是一片沉黑。
先进屋的是嫣然,我听见水灵一声惊叫:“嫣然姐姐,这宫里可是来了劫匪?你的衣服呢?”
嫣然低声说了什么,我耳中的水晃荡着听不分明。
许是我的模样太过狼藉,一屋子的奴才在我进来的时候都瞪大了眼睛。
“姑姑,你这是怎么了?都说了不要出门,你非要去什么锻炼身体,现在这可如何是好?”水灵与嫣然赶紧领了福临到了浴房,四个人杵在房里,气氛有些尴尬。
“皇上,您身上也是湿的,您身子要紧,赶紧去换一件,姑姑这边我们会照料的。”福临不知怎么想的,仍是不为所动,他紧紧得抱着我,站了一会儿在我耳边说道:“我在外面等你。”
我怔怔得看着他,他眼中的心痛和自责令我不由得晃了神。
我躺在浴桶里,热水烫得皮肤微红,白色的雾气萦绕在空中,迷迷濛濛的将我一个人隔绝开来。
我是不是错了,这算不算欺瞒,“嘶”突然掌心一阵刺痛,嫣然揭开了缠着的布条,黏起了沾住的伤口。
水灵倒抽了口气道:“姑姑,你的手。”
我看了一眼,血水黏稠的横再伤口上,伤口还在冒着血水,嫣然取了棉花蘸了什么,看向我道:“忍一下,会有些疼。”
我还在琢磨着嫣然口中的有些疼是多疼的时候,一阵让我脑袋都嗡嗡作响的刺痛令我恨不得就地打滚儿。我一向是不能忍痛的,我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得喊痛。
“怎么了?”福临竟推门而入,他的衣服还是湿答答的,他竟然真的在等我。
我忘记了自己一丝不挂的在清水盆子里,直到水灵挡在了我的面前。火辣辣的感觉爬到了我的耳后根,我咳了两声缓解尴尬,
“主子,你先去换身衣服吧,你若是病了,如何勤政为民,我已经无碍了。”我的声音无意识得带了疏离。
我很希望自己的能真的能忘记曾经二十五年的生活,什么一夫一妻制,什么江晋越,通通忘得干干净净的,我是不是就能够平淡的接受我必须与这宫中的万千佳丽分摊一颗男人的心的事实。就能够安稳的在他给我的这么个小角落安安静静得呆着,等着,守着?
什么只想在他身边陪着,屁,我想的从来都是他的心中眼中都是我一人。想到今日他与董鄂容玥谈笑风生的模样,我觉得我的嫉妒就能让我变成恶毒的女二。
“你真的想让我走?”福临低哑的声音有不说清的意味,我冷笑了一声,我让他走,哼。我气的不禁握住了拳头,血一滴一滴的落在浴汤中,疼痛没有让我更加清醒反而刺激着我的情绪,愤怒没有理智。
我拿了一旁的披风围上,不禁站了起来对着他说道:“我何时说过让你走?你想走就走啊!呵,我让你走,我让你来你怎么不来啊?我告诉你,什么淳妃,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以为我稀罕?”
“你说什么?”福临抓着我的手,因为拉扯手掌的伤口崩裂,手臂上一片鲜红,房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儿。福临皱了皱眉,放下了我的手,隐忍得说道:“你好好养伤,你说的话朕就当不曾听过。”
在他转身的刹那,我抓住了他的一角,话已出口我不会收回:“不必当没听过,我就是说了,并且我还要将话说清楚,说明白!你听着,今日之后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哦,对我有金牌,还能勉强保住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