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萧手握缰绳,笑意盈盈的看着前方,似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你说的对,很对”
十一立马一脸得意扬起头,眼神睥睨的俯视众生。
“都是太傅教的,纸上谈兵!”
“……”
凤英悻悻缩了缩脑袋,似不敢再说什么,打马很委曲的躲在了凤萧身后。
雁丘见周遭安静下来,方才想起他刚刚欲言又止的话。
“你刚想说什么?”
凤萧道“长宁董氏一族谋逆之心早有,自上一代忠毅候时,便有抗旨不尊的先例,这几年更是变本加厉,私铸兵器,圈禁码头,结交朝中重臣,只是这几年与朝中关系盘根错节,无法动其根基,此番是彻底除去毒瘤的机会。至于我三哥,是个意外……”
雁丘笑笑“其实我觉得若是没有董勇这一闹,你那三哥翻身是迟早的,那兵符很明显就是有人放出来做诱饵,只不过机缘巧合到了我手里而已,这么拙劣的手段三岁小儿都能看得清楚,你父皇焉能不知?”
凤萧轻嗤
“不错,兵符一直在父皇手里,别人是不可能轻意拿到!”
雁丘轻笑反问道“哦,我以为你知道是谁偷出来的呢?”
她那犀利如刃的眼神里分明写着,你凤老七百分之八十就是这始作俑者!
凤萧偏头迎上她的目光,状似无辜的眨眨,随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神情似置问,似委屈,似有那么一丢丢的受伤,那目中正气浩荡,无半分狎昵躲闪之色,直勾勾的盯着某人,只等某人诚心悔改,低头认错。
然脸皮这东西,于雁叫兽来讲,是可与天比齐,与城墙比厚,在她老人家的字典里从来没说说出去的话当即收回的事,更别说放出去的眼电波了,再说了她可不认为她老人家想错了,想想昨日这厮恶劣至极的敲诈行为,想想昨日喝进去的那几口气味特殊,口感酸爽的洗澡水,你就是把俺的脸看出个洞来,俺也当啥也没看见!
雁叫兽赶忙抬头看天,做势数星星状……俺看不见,俺什么没说,俺啥也不知道,俺只是被你坑过来干活的……
凤萧眼底却笑意浓浓,他举剑戟天,气势浩荡如虹。
长喝一声
“出发”
长风猎猎,旌旗鼓荡
西梁史记有云:惠帝崇德二十四年初,三王叛乱于长宁,皇命七王率兵征讨于云关,历时三月,斩忠毅候于马前,以囚车捉三王回京复命,帝心甚悦,加封亲王。
历史丹青朱笔轻带,寥寥数十字,期间诸多浓墨色彩,生死传奇,爱恨涌生,隐匿于时光空隙中,待有心人寻来,于午夜青灯,西窗烛下暗暗品评。
快马加鞭十五日
一行千人队伍终到达云关,守城大将卫彻亲自于城外十里相迎。
长宁地处西梁东南边陲,与沿海东渝国相邻,常年潮湿温润,崇山峻岭层峦叠嶂,其南部山区更是广袤无垠的原始森林,据史记记载,九州大陆自上古开天劈地后,远古战神相继身归混沌,司命星君玄鸟战神一身黑羽在身归混沌后,便化做九州之尾上的山林。
据说此山林与神秘的塔尔国有些不可说的关系,至于是何关系,无人知晓,只有某些江湖术士,在酒肉行文间露出一副深不可测的表情道:此乃九州大陆之时空之眼……不可说、不可说啊,便再无多言。
至于是眼睛是鼻子,还是嘴巴,咱们暂且不谈,因为马上就要开战了,凤小七与雁叫兽再加上蠢萌的十一与新出场的大将卫彻之间的故事即将上演。
长空万里无云路,烽火台下秋点兵
南国温润潮湿的风,带点湿腻之气,于高台之上卷起衣袂飘飘,黑甲军势气如虹,森然高耸的长矛,带着肃杀沉郁之气。
城下震声呼天动地,步骑千馀为前锋,一片红甲,烽火台狼烟滚滚,带着董字的旌旗于长风里鼓荡,城中亦鼓噪而出,战马骁骑整装待发。
云关城垛之上,有人临风而立
“能好好说话的为什么要动手?”
雁丘眉头轻蹙,对于此雄壮的歃血祭天仪式有些头痛,一想到眼前这十万儿郎在不远之后,终会成为一抔白骨,化于这苍山翠林之间,成为无数春闺永久梦里人。
“因为不动手,便会有更大的牺牲,这九州大陆强者生存,自我西梁建国后便一直大小战役不断,却从未伤及根本,但此番长宁作乱,若不就此止住,将来不止是血流飘杵……”
凤萧一身银甲,乌墨长发,紫金冠冕,立于一面火凤旗下,那旗帜于长风中猎猎翻飞,似不甘这束缚。
雁丘回眸低声“你不是对那位一直心怀不满?为何还要为他守卫江山?”
凤萧浅笑迎上,眼底一抹精光俯于她耳边轻声道
“这本就不是他的江山,何谈为他而守。”
温热的气息喷薄于耳后,她耳后泛起一抹淡红,似震惊于这人狂乱言语,又似被那温热气息所惹。
恍惚间便觉得天空一道惊雷乍现,劈裂十万里长空,强光如电,风起云涌,而此时那个隐隐于百姓口中隐晦而靡靡的传言轻轻于耳边响起。
惠帝崇德元年,冬月初八,纳永懿太子妃入宫,封号宸,赐住月宸宫,次年八月十五中秋之夜皇七子生。
时间、、如此,紧凑
难道,他的身世真的是!
雁丘不敢多言,那即将宣之于口的真相似乎很多人知道,又似乎很多人不知内情而凭空猜测,但她心知,眼前这风华绝代的男子,那似正非正,似邪还邪的眼里,有五分是她看不懂的。
第五十七章旧事重提
若真是想像中那般……是谁助宸妃,于诡谲后宫生存的,又是谁可轻意改变十月怀胎的既定事实……又是谁可以做的人不知鬼不觉无人怀疑?
两人目光相交一瞬,各怀心事,各自闪开,绝顶聪明之人,原不需过多解释什么,只要一个眼神便可知其中分晓。
幽幽一笑,凤萧“若我没看错,你自幼习得无上心法,但碍于某此心法中的各中原因与你体质相斥,固而经脉为真气所淤,若遇强敌摸清气息脉络,加之催化,不消一刻不用人动手,便为自已体内真气逆流暴毙而亡……”
雁丘极其崇拜的看着他,想着连您也知道我练了一种类似葵花宝典玉女心经,虽不必自宫,但也离自杀不远的坑爹玩意吗?难道您有解决这东西的办法?
“我想你师傅也发现这个问题了吧,现在能救你的,唯有以源源不断的外力之气冲开淤堵经脉,所以……”
雁丘听他话锋一转,温情脉脉的眼神继而变得悲愤,她怒目而视道
“所以我该谢谢阁下,给我一个可以放肆杀人而不用承担法律责任的机会,同时以万幸之机成为阁下马前卒免费劳动力兼职前锋杀人机器同时还能治好暗疾的一石头五鸟之计……”
她眼睛瞪的贼圆如机关枪崩豆一般一口气不带换的突突说完,恶毒的想着憋死你丫的死孩子。
她一面悲愤的回忆当年峥嵘岁月——自己雄赳赳气昂昂的光辉骗死不不偿命的事迹,一面对比着当下苦逼生活——自己贱兮兮笨呆呆的为人所骗的今生壮举,再次印证着因果轮回有仇必报的狗血梗。
并深刻为之反省,做为前世的考古痴迷爱好者,为什么就不能在穿越后好好的享受生活,没事研究研究当世农桑水利,政治经济,陶器、瓷器的过渡发展,货币文字的传世后延,车载与度量的统一年份。又或者这个太高大上吊炸天。那么和自己专业相关的这些当代墓葬、风水伦理、阴阳秘术,八卦太极……总是可以的吧。
为毛偏要让她这个文人上战场杀敌,这么血腥的事情如何让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文艺女青年,看天爱地爱美男的人如何下得了手。
凤萧哈哈一笑,于长风中回眸温柔如水的看了她一眼“若你觉得吃亏,我可以将自己做为补偿,送给你的。”
“嗖”
一支羽箭射于城门前,箭尾上系一根黑色玄鸟旗。
长宁董跃叛军的标志。
两人警觉抬首,自城门上向南望去,接地平线而起的一线如蛇般逶迤前行的红甲兵正铿锵有力的向着云关前进,烟尘如云而起,所过之外,惊起百鸟齐飞,隔着五里之地,那肃杀之气便如冬日寒风呼啸贴地盘旋一般。
远远的那一面旌旗于风中招摇,黑色玄鸟宛如张牙舞爪的地狱幽冥,带着一股势如破竹之气,欲冲破旗而出,饱饮敌军鲜血。
笑了笑凤萧抬手一指,眸中兴奋之色跳跃如星火
“今日想必只是前锋试探,你的任务是那面军旗……好好表现,回来有赏。”
不待她回答,凤萧,旋身上马,振臂一挥,半空里宛如远古战神一般,以剑戟天高呼
“杀!”
排山倒海之势的杀气瞬间充斥不绝于耳。血肉横飞,残肢断臂……
雁丘前世曾于阳关外探访过古战场,那些于茫茫沙海,覆于白雪之下,起伏的沙丘,是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下埋覆的荒骨,被战火铁蹄无情的踏遍,坍塌的荒坟与阳关,给了她很大的冲击,而如今,那些记载于历史丹青笔墨里的场景如电影般还原到眼前……仿若她站在历史沙漏的瓶颈里,看历史长河倒流一般,那种感觉,比那些荒冢沙丘更具震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