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得老子的船,用得老子的人,船是老子的,人是老子的,连船上每日扔下的白菜梆子都是老子从漳洲带来的,竟然不让我参与。
当然,他没有傻到这种程度,都讲出来。
纳兰皇帝皮笑肉不笑看了他一眼,尺素被他看得有点瘆的荒。
“杨先生,我看这程度已差不多了吧。”
尺素疑惑,随即点点头,“不错。”
纳兰皇帝又道,“我同凤萧是生死兄弟。”
尺素虽疑惑依旧点点头,“正是!”
纳兰皇帝有些得意的笑了笑,“那么既然都差不多了,已没有伤兵需要让朕亲自出手相救了,是不是该去看看我兄弟是死是活了……”
尺素心里腹诽,您是想看您兄弟是死是活吗?
您是怕到最后有人问起来,会有人说您一直躲在船上什么都没做吧?
他虽然这样想,但还是没有表现出来,笑话,他老头子一把年纪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再清楚不过了。
以后若是雁丘接任了塔尔城主之位,那么大同会的盟众可都要从东渝国的海峡经过的。
若是此刻得罪了这家伙,到时候给你捣个乱,或者在海上出个什么幺蛾子之类的,想跑都没有地方跑,妥妥的死在海里了……
纳兰皇帝看着尺素的脸色变的很是精彩,觉得自己说的非常对,谁让你们不允许老子上岸的,还什么美其名曰为了老子的安全,全是屁话。
八成是看中老子的水军了,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好抓紧开着船来着人带救你们这些王八羔子!!
他懒懒的在简易的帐篷里,转了一圈,帐篷里除了尺素与桑梓之外,并没有其他人,霍渊不在,顾南风也不在,他那个胳膊肘子往外拐的死丫头妹子也没在,连吴起那小崽子也没在。
纳兰皇帝抱头,不会吧,所有的人都去救命了,就他自己一个人当后院君?
依着雁丘那女人的毒舌样,若是让她知道了,八成会嘲笑他一辈子的。
不成,他不要被嘲笑。
“朕想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谁的情况?”尺素问道。
纳兰皇帝怒,“当然是被抓到圣殿里的人的情况阿!”
尺素状若醒悟,缓缓点头,“哦……”
纳兰皇帝急,你哦什么呀,死老头,你还卖关子。
“不知陛下是问的谁情况怎么样?”
“废话,进圣殿的不就两人吗,当然是你徒弟和我兄弟了?”
尺素正色的点点头,带一点钦佩的眼光,看了纳兰皇帝一眼。
纳兰皇帝偏偏头,似乎非常感兴趣,他要说什么一样。
尺素正色道“陛下的兄弟,和我的徒弟,被困在圣殿里。”
“对!怎么样了,有什么消息?”
“笔下的兄弟和我的徒弟被困在圣殿里至今未出,这就是消息。”
纳兰瑾炎只觉得胸腔之中一股无名的怒火冲上心间,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在尺素脸上。
他极其的想挥手,将这个耍自己的老头,给大打五十打板,扒光了扔到外面去裸奔。
这师徒两人的行事方法也太像了吧。
纳兰皇帝气绝,小宇宙爆发,蹬蹬蹬的踩着水花,走开了。
第八十四章你这公鸭嗓真难听
第八十四章
“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她蛾眉谣诼,古今同祭。身世悠悠何足间,冷笑置之而已。
寻思起,从头翻悔,只凄凉绝塞,蛾眉遗冢,销沉腐草,骏骨空台。
北转河流,南横斗柄,略点微霜,鬓早衰,君不信,向西风回首百事堪哀,秋雨一场,淋尽世间百态,筚篥悲恸,痴儿怨女。”
有低沉婉转的悠扬小令,缓缓飘出,像江南采茶女于万亩茶园浅唱的歌谣,又像是塞北孤绝之地,牧女轻扬的驼铃声响。
烟雨飘渺,江山空漾。
雁丘顿住脚步,抬手住自漆黑天幕之下飘落的雨丝。
“下雨了?”
凤箫回头,见她呆愣在那里不再上前,复又回过去,“怎么了?”
“下雨了?可是什么都看不到呢?”她指了指头顶。
又将滴落于手心的那点水珠呈到他面前看。
凤箫低低一笑,抬手握住她的掌心,“看不见就不要看了,专心点。”
她呆呆的点点头,有些恍惚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嗯,像是采茶女的歌谣,又像是牧羊女手中的驼铃……”
凤箫顿了顿,“没有。”
雁丘虽有些疑惑,但见凤箫一脸正色,也不太像说谎的样子,再看看前面那一群人,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来。
如此来看,怕是自己出了幻听吧。
可能是在水里泡的时间久了,耳朵有些发炎。
她觉得这个理由,还是比较能说得过去的。
“走吧。”
她笑了笑,握住了凤箫温热的掌心。
他的掌心一年四季总是带一点玉质般的微凉之意,摸上去极是舒服。
只是为何今日那凉意,开始顺着她的掌心缓缓向上蔓延呢。
雁丘忽然低头,见自己握住凤箫的手开始慢慢结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那种刺骨的寒意,穿肌过骨。冰霜缓缓自她的手腕开始向上冻结。
她忽然停了下来,再看,却是什么都没有。
凤箫回头见她一脸惊慌,眼睛死死的盯着两人拉着的手,“你怎么了?”
雁丘胸口微微起伏,只觉得刚刚她眼睛所见的那冰块,已顺着她的手臂向着她的大脑中狂奔而去。
甚至她可以透过自己的皮肤,看到血管里流动的血正在缓缓冻住。
她动了动嘴角,愣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没、没什么?走吧。”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先是那悠扬的小调,又是幻觉自己被冰封住。
这些东西存在的那么真实,真实的有些可怕,可是却只有她一个人看到,该怎么解释这种情况……
她缓缓抬起自己的手,动了动食指和无名指,完好无损,甚至连最基本的体温也没有变过。
而那小调更不用说了。
凤箫的听觉何其敏锐,竟然也没有听到,更遑论走在最前面的楚离和罗迦了。
显然,这两种幻觉和幻听,都单单是针对自己来的。
她长舒一声,既然是幻觉,那么暂时死不了人。
约莫走了半刻钟。冗长的阶梯似乎没有尺头一般,虽有沿途的壁灯照射,却依旧显得幽暗,空洞,听余脚步声空荡荡的回响。
本以为还会再出现什么陷井或者是幻境的阻挠,没想到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雁丘想着,这恐怕是与楚离有关系吧,看那老头的架势,和回自己家没有什区别。
一边感叹自己命还挺好呢,若不是因为楚离要来找玉痕兄台,怕是要直接去了大殿顶层吧。
顺着最后一层的阶梯走向了圣殿最顶层。
本以为这最顶层也会延续其他几层的特点,弄个什么鲛人油灯,来照明阿,墙壁之上刻一些反弹琵琶的壁画阿,亦或是摆几个信仰的神像阿之类的东西。
当她踏过最后一层阶梯之后,方才发现,这里,这所谓的圣殿的宝塔最顶层,竟然建造的像一处山洞。
山洞里以黑檀木修建的廊柱,隔断成了两个空间。
中间玉质的祭台之上,摆放着两个硕大的丹炉,鎏金掐丝的外形看上去像是皇家进贡所用的物品。
只不过这种豪华的感觉用在这里,有点不合时宜的感觉。
山洞的某一角,甚至还长着一片还青苔,青苔不远处的一块腐朽的古木之下,还有一簇蘑菇,自远处传来水滴的声音,空气里竟然还有些水汽,若是没有猜错,怕不是远之外的地方,就是一处瀑布吧。
石青色的山石,看上去真实的不能再真实了。
雁丘踩了踩地,嗯,是山石没错,坚硬冰凉,还有潮气!
若非一路从那冗长逼仄的阶梯之上走来,她真的要怀疑这是否是一行人又误闯了山洞。
那硕大的丹炉,在一行人进来之后,左边的那个丹炉忽然亮了起来。
伴随着一阵轰隆隆的火焰,丹炉的顶端的某处盖子,缓缓拉开。
股极淡的烟气从那丹炉里飘了出来。
楚离冷冷一笑,广袖一挥,一道月白色的光从他袖口飞出,直直将那黑色的烟气给冲散。
那黑色的烟色发出一阵呜咽之声,便如同滴落于水中的墨一般,消散。
几乎是顷刻之间,丹炉后门的石壁之上,一处极窄的门,缓缓打开,一人从那门后走出来。
雁丘差点没惊的跳起来,“凤凌!”
竟然是他,哦不,或许现在他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了,被非天给霸占了躯体。
相比于她的不淡定,陛下到没有她那般夸张。
“喂,你太子大哥,他……”